P《90渣爹有點熊1》(工地裡的那點事兒...)(1 / 2)

哐當――

叮當――

哐啷――

嗡嗡――

繁雜中透著一絲規律的嘈雜聲, 在S市某處偏僻的工地伴隨著清晨第一縷陽光奏響。

夏日炎炎,即便是早上,也帶出些悶熱。

估計今天要下雨。

爬在手腳架上製模的工人在工頭的呼喝聲中紛紛埋頭認真乾活, 希望能趁著雨降下來前多趕些進度。

沒辦法, 上麵的大老板看不見進度就不肯給錢啊。這些工人一天天的吃喝拉撒,全都壓在了工頭身上。

“怎麼沒看見樓嵐那小子?”工頭轉悠了一圈,數來數去發現工人人數不對, 摘下紅色安全帽扣著發癢的頭皮皺著臉問。

旁邊打小工的年輕男人聞言, 停下挑水泥的腳步, 匆匆擦了把汗,笑得咧出一口被黑臉映襯得格外白亮的牙齒:“昨晚又喝酒咯!都要天亮了才回來!”

工頭沒好氣地“嘿”了一聲, 拍拍胸口上落下的“雪花飄飄”, 抬腳就往工棚那邊走:“這臭小子!說什麼老婆病了沒錢治, 纏了老子兩天, 好不容易拿到錢,居然又去喝酒!”

周圍聽見這話的工人都笑了。

就樓嵐那小子, 人長得抻展(好看),名兒也聽著像個文化人兒,可乾的事卻都他娘不是人事。

這會兒才1992年,各處外出打工的人並不算多。偶爾有人在外麵闖出點名堂,過年回家時總會被鄉親簇擁著問七問八的。

等到翻過年頭再外出, 基本上都會順手帶上幾個願意跟著一起外出務工的鄉親。

這年代還講究個“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沒發展到“騙你沒商量”的程度, 套路不多,大家想的就是出門在外, 有老鄉一起,遇事也有個依靠。

所以這也導致這年頭出門在外的人很抱團。

像他們這個小團隊, 都是包工頭牛哥帶出來的。甭管在老家的時候隔了幾個山頭,一出來,那就都是兄弟。

什麼是兄弟?兄弟就是誰襠裡的那玩意兒更大都知道。

工頭牛哥說是自己被騙了,其實早就心知肚明,不過是樓嵐這小子太會纏人了,纏得他沒辦法,隻能扣著頭皮給他預支了五十塊錢。

牛哥一路帶風地奔向工棚。

工棚十分簡陋,就搭建在工地邊沿靠著圍牆,幾塊木板子往空著的三麵一搭,再咚咚咚釘上鐵釘,窗戶都不用,就留一大半的“門”,往上掛塊不知打哪找來的破布簾子,就算是一個“宿舍”了。

牛哥掀開布簾,還沒開口,剛呼吸了一口空氣就被嗆得捂著鼻子往外撤退。

深吸兩口外麵帶著熱意和飛塵的空氣,牛哥緩了緩,又鼓起胸膛猛吸一口氣重新鑽進去。

“這他娘的怎麼這麼臭!”牛哥把門簾掀起來搭到棚頂上,好讓棚子通通風。

裡麵也是左右兩排木板搭的大通鋪。

出來工地上乾活的多是男人,也不用將就那些。

正值夏日,木板上講究點的,就鋪上一床單人涼席。不講究的,就直接睡在木板上,晚上再扯件春秋的長袖往肚子上一搭,被子都不需要了。

牛哥罵罵咧咧撿著到處飛的襪子內褲,一路走到了通鋪的最裡麵邊沿處,看見躺在木板上攤開手腳呼呼大睡的某人,毫不客氣地一巴掌就拍在了對方大腿上。

啪――!

睡夢中的樓嵐一個激靈,忍著頭疼渾渾噩噩起翻身坐了起來,第一反應就是捂住鼻子一臉要崩潰的樣子:“我日!什麼味兒這麼臭!”

難道是他成了個流浪漢,睡在了垃圾堆裡?

牛哥都要被他氣笑了,插著腰怒目金剛般杵在那兒:“樓嵐!你丫的昨晚上又去喝酒了?!”

樓嵐在牛哥“震耳真聾”的大喊聲中漸漸回過神來,臉上嫌棄無比的表情漸漸消失。

這是華國的九十年代,正是畫圈後經濟騰飛的時代。而原來的樓嵐,就是一個從鄉村裡走出來到工地上打小工的農民工。

在家時就對家庭極不負責,土地分包後乾農活他是能躲就躲,不能躲就拖。

等到有外出務工的機會後,二話不說收拾了行囊轉身就走,此後更是一去不返。

前麵兩年還在牛哥的工地上混日子時,原主還偶爾會讓同鄉帶點錢回去,話也說得好聽,什麼火車票太貴,舍不得花錢,就把來回路費讓老鄉帶回來給家裡貼補。

等到牛哥看不下去,好心好意勸了他一回,原主就借機離開了工地,去外麵混日子。

離開工地後,原主靠臉蛋哄到了一個在工廠做車間主任的女工。

隱瞞了自己家鄉有老婆孩子的事實,兩人就談起了對象。

原主脾氣不好,可也知道怎麼對自己有利。

這裡要說一下的是,原主在鄉下的時候根本就沒跟妻子扯結婚證。

這在這個年代的鄉下很普遍,誰也沒當回事。

原主卻借此在外麵安了家,後來碰上運氣,借著女工老婆的人脈,從皮鞋廠裡拿到了“瑕疵品”出來各處甩賣,一時間賺得盆滿缽滿。

後麵陸陸續續買房開店,就此在大城市裡安了家,過上了有車有房有存款的富貴日子。

至於鄉下的孩子老婆,早就被遺忘了。

直到十年後幾個女兒找上門,女工才知道自家丈夫居然還有一個家。

可那時候孩子都上小學了,兩人也過了十年的日子,不是說分就能分的。在詢問過原主意願後,女工為了捍衛自己的家庭,不讓原主出麵,自己三言兩語就把幾個女孩兒給打發了。

多年後偶爾回家祭祖,聽說那女人生病沒錢治,幾個女兒要把自己高價賣了,女人聽說後直接偷偷跳了井。

女工妻子還偷偷內疚,原主卻萬事不過心頭,轉頭就給忘了,好像那幾個女人真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隻是個不知姓名的陌生人。

大概臭的氣味聞多了真能感覺不到,樓嵐接收完劇情後,感覺呼吸順暢多了。

搓了一把略顯油膩的臉,樓嵐在牛哥的盯梢下慢吞吞從木板上蹭到地上,再彎著腰東張西望找涼拖。

牛哥實在看不下去了,一腳把旁邊的拖鞋給他踢過去。

好了,拖鞋穿上了,這廝又開始到處找自己的衣服褲子。

牛哥歎了口氣,火都發不出來了,三兩下從尼龍包裡給他找出來一股腦砸樓嵐腦袋上,匆匆甩下一句:“趕緊出來乾活!”

要不是三姑婆大老遠地跑來跟他說了一句讓他幫襯幫襯自己這位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彎的隔房表弟,牛哥真不怎麼想繼續收用他。

沒辦法,這人實在是太能磨嘰了!

牛哥帶著一陣風跑了,從外麵照射進來的光柱照得空氣裡浮塵滿滿當當。

每呼吸一口空氣,就等於吞了一撮灰塵。

樓嵐卻沒什麼反應,習以為常地穿衣服換內褲。

換完了,還翻出個洗澡桶,拿去工棚外麵的水龍頭下打上肥皂泡搓洗晾曬。

搞完了,樓嵐才拖拖拉拉往工地上去。

這會兒已經早上八點多,其他工人都已經上了兩個多小時的工了。

到了那兒,樓嵐也沒上手乾活,而是抱著胳膊四處瞎轉悠。

等牛哥忙得暈頭轉向終於再想起他時,往腳手架以及下麵各處一掃,還是沒看見人,頓時納悶兒了。

正要找個人問問,一回頭就看見揣著手比他這個工頭還像巡視領導的樓嵐。

牛哥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心裡越發嘀咕,真有些動氣了,不過嘴上還是強忍著走過去喊樓嵐:“怎麼還不乾活?今天是準備休息嗎?”

休息可是不算工天的,之前因為多少沾親帶故,遲到的兩個多小時牛哥都不準備跟他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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