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整個皇宮被夜色籠罩,前殿的燈火卻通明。
寧壽宮內除了太後,所有的人都到了場。
陳淵坐在龍椅上,揉著太陽穴,等著高公公一個個地慢慢審問。
後殿的人隻見過高公公的笑,人人都覺得那笑容似乎就長在他那臉上,天生自帶一張笑顏。
卻不想那樣的一張臉,陰狠起來,也會讓人生寒。
“太後同娘娘說什麼了?”
高公公一個一個的問,每一個都是相同的話。
“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話音剛落,高公公臉色一冷,不帶半點感情,對身前的太監使了個眼色,兩個太監按著那宮女,左右一個耳光。
打完再輪到下一個。
隻要說不知道,便會挨兩巴掌,接著再問下一個。
輪了一圈,高公公也不著急,又輪。
太監手上長了一層老繭,落在細膩的臉皮子上,瞬間就是一道血紅的手掌印。
輪了兩圈,便有人哭了,對著大宮女浮萍磕起了頭,“姐姐就饒了咱們吧,咱們是真的不知情啊。”
這一聲之後,其他宮女也都去求浮萍。
她們知道,若今兒不招,皇上不會放過她們,可就算是將她們的臉打爛了,她們也不知道情況啊,能去裡屋裡伺候的宮女,也就隻有太後最信任的大宮女浮萍。
除了她,沒人知道。
“都給我閉嘴!”浮萍自知今兒已經逃不過,已經打算了死也不張嘴,她痛恨這些貪生怕死之人,“太後可曾虧待過你們?”
“一群吃裡爬外,貪生怕死的東西。”
浮萍罵完,高公公就冷聲一笑,“好一句吃裡爬外。”
“咱家看,你是忘記了這天下的主子是誰,誰才是吃裡爬外。”高公公對兩個太監使了個眼色,當著大夥兒的麵,動了刑法。
尖叫聲傳來。
陳淵眼皮子都沒動一下。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浮萍還是招了。
高公公底下那群人可不是吃素的,不管你嘴有多硬,自有法子撬開。
浮萍全身不見血,卻是攤在地上,滿身大汗,臉色卻如紙一般的蒼白。
還不如讓她死了。
起碼她能落個死忠的美名。
可這般折磨,她實在是承受不了。
招完後,高公公倒沒有再為難誰,將人給太後送了回去。
人好好的出去,回來都變了個樣,太後也沒多問一句。
浮萍到了屋裡就跪在太後麵前,磕頭費力地求饒。
太後倒沒有怪罪誰。
“問你,你招了便是,何苦受這麼大的罪。”太後淡定的很,今日那番話,陳淵怕是找不出什麼問題。
哪一句說錯了?
若他想弑殺她這個嫡母,單憑這點理由,怕也沒那麼容易。
待人散儘,夜色已深。
周遭安靜下來,陳淵那雙眸子裡的涼意才漸漸消退。
陳淵沒有回後殿,
不敢回。
怕氣到她。
一擱上了眼,腦子裡便是白池初那張質問她的淚臉,胸悶感再次襲來,陳淵將身子往後挪了挪,背靠在龍椅上,深吸了幾口氣。
高公公才從寧壽宮回來,人剛走到門檻上,後殿王嬤嬤就過來了。
“娘娘去了鳳陽殿,走的時候娘娘情緒不對,奴才擔心出事。”
王嬤嬤知道娘娘和皇上之間,似是出了什麼狀況,今兒皇上走後,娘娘就一直關在屋裡沒出來,按理說有了身孕是好事。
可娘娘聽了,不但沒有半點笑容,還落起了淚。
直到傍晚,白池初說要出去走走。
任憑誰勸都不聽。
結果這一走就沒有回來,嬤嬤派人急著去尋,瀅姑便回了話,說是歇在了鳳陽殿。
王嬤嬤說完,陳淵就從龍椅上起身走了出去。
漆黑的夜無半點月色,濃厚的雲霧似是抹不開,將天壓的很低,一股子的悶悶沉沉,高公公出來還順手帶了一把油紙傘,擔心待會兒落起了雨。
皇上和娘娘出了何事,高公公大抵也清楚。
就是皇上之前給娘娘挖的那坑,如今將自個兒給坑進去了。
恰好又趕上了娘娘懷身孕。
這節骨眼上,高公公都替他們著急。
急的也不隻是高公公,瀅姑和倚瑤也著急。
娘娘從午後就沒怎麼進過食,神色低落的模樣,像極了當初白家落難時。
倚瑤今兒是跟著白池初進去的寧壽宮,可到了寧壽宮,去裡屋見太後的就隻有白池初一人,太後說了什麼,倚瑤也不清楚。
出來後娘娘的臉色就不對。
之後就是去了禦花園,遇到了三皇子。
那狗東西竟然就有那膽子,對娘娘圖謀不軌,倚瑤一想起來,就恨不得挖了他那雙賊眼。
幸得表公子來了。
倚瑤沒對誰說起,娘娘暈過去的那陣,是表公子抱著娘娘,一路疾步如飛,等到了晨曦殿拐角處,表公子才將娘娘交給了她。
倚瑤也是有好一陣沒見到沈暉成了。
沒想到是這個場景。
當時她顧不得其他,等事後回憶起來,才想起來表公子那會也是急的臉色發白,到了晨曦殿已是大汗淋漓。
“今兒娘娘暈倒,是表公子幫忙叫的人。”倚瑤說起白池初暈厥後的事情時,卻是簡短的一句話揭了過去。
白池初大抵也沒聽她在說什麼。
從醒來後整個人就不對。
娘娘懷了龍嗣那是天大的喜事,皇上走後,瀅姑和倚瑤興衝衝地進去,兩人臉上的笑容都沒來得及收,就看到了白池初哭紅的雙眼。
兩人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