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考核前一天晚上,葉渢乾脆準備熬通宵,一直在一樓大廳青訓營訓練室,反反複複地練槍。
深夜四點,步寒蟬從三樓訓練室出來,隱約能從整座基地大樓聽到一點點動靜,他往樓下一瞥,一樓訓練室的燈還是開著的。
步寒蟬走到樓下,透過玻璃牆看到裡麵背對著他的小孩一遍又一遍訓練的模樣,微垂眸,轉身離開。
次日考核,熬了一整夜的葉渢這會兒感覺心肝都扯著隱隱作痛,但他更多的是緊張。雙手緊攥,手心發汗。
士考官步寒蟬走進訓練室的時候,所有青訓生都下意識屏住呼吸。
男人走進來站定後,低頭瞥了眼已經站在電腦對麵的葉渢,坐在他對麵的電腦前,對他淡淡示意:“開始吧。”
葉渢如臨大敵,坐下去後,一刻都不敢鬆懈,每一項考核都全神貫注,不敢鬆懈。
最後一項完成後,終於全部結束,全都到達了及格線以上。
葉渢鬆口氣。
然而等他抬頭去看對麵的男人時,對方臉上卻沒有什麼過多的情緒。
步寒蟬接著開口吩咐,讓所有人上號進入自定義服務器,進行訓練賽。
訓練賽隔三岔五就有一次,他們青訓營二三十個人加上一隊二隊,會再聯合其他兄弟戰隊進行,隨機邀約。
他們今天對上的是FRE戰隊,也就是貓屎去的那家青訓營。
葉渢剛剛通過考核,每一項都有進步,這會兒對訓練賽信心十足,準備進去大展身手。
可剛進去不到一分鐘,他的遊戲人物就被人擊斃,屍體滾落在盒子旁邊。
100人的比賽,排名96名。
擊殺他的人,隻是對方戰隊一個沒有聽過的ID。也就是說,大概率也是個青訓生。
葉渢臉上的血色褪去,僵硬地扯著嘴笑笑,呆呆地等著這場才開始的比賽結束,漫長又難熬。
明明那麼努力了,卻依舊像是個螻蟻一樣被人輕而易舉地擊殺。
而他看向坐在他對麵的步寒蟬,始終神情專注且淡定,在他們那個高手如林的世界裡強悍如斯。
葉渢頹喪地想,大不了邊打工邊上學好了。這個世界果然和他一點都不搭。
比賽結束後,步寒蟬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葉渢突然腦抽了,跑出去追上他,剛要開口卻在猶豫怎麼叫他合適。
是Welfen?隊長?還是步寒蟬?
“那個……”他選了最沒有底氣的兩個字。
聽到聲音的步寒蟬頓住腳步,半側轉身來,回頭看到是他,問:“什麼事?”
葉渢隻管衝動上腦就追出來了,這會兒尷尬地站著,反倒不知道說什麼。
訓了內的青訓生見到他竟然敢去攔Welfen,紛紛看戲似地擠在玻璃牆內看他們。
葉渢注意到這些目光,張開的嘴更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尬得不行。
步寒蟬在幾米之外,垂眸看他,半晌,淡淡道:“跟我來。”
葉渢閉上嘴,趕緊跟上去。
到了一樓獨屬於步寒蟬一人的辦公室。
他坐在辦公桌對麵,示意他坐下。
葉渢坐下後,就後悔了。他是腦子瓦特了嗎?!
步寒蟬抬眸看他問:“你剛剛想說什麼?”
“我……”葉渢張開嘴,吐出一個字,開始遲疑,他要士動放棄離開嗎?
而對麵的男人早已看清了他,點出他沒有說出的話:“你是想離開嗎?”
葉渢頓覺臉熱,打退堂鼓似乎也是需要勇氣的。
他咬咬牙,點頭:“……是的。”
“好,那你和賀燼那邊聯係一下,讓他給你辦退營手續。”步寒蟬直截了當地答應道。
葉渢微愕,他就這麼爽快地答應了?
他心裡突然生出了一股羞恥感,原來他的存在與否,對這裡而言沒有絲毫意義。
步寒蟬平靜地看著他又問:“還有彆的什麼事嗎?”
葉渢心裡那點隱隱冒出來的不甘,促使他鼓起勇氣開口問:“如果……如果我選擇留下來的話,能不能……成為一名真正的職業選手?”
問完,他心裡開始忐忑,甚至不好意思抬頭看麵前的男人。
步寒蟬微抿唇,眼神平靜地與他對視了一眼,反問他:“如果我說不能呢?”
“……”葉渢努力控製著自己的麵部表情,試圖得體地微笑,老實地回:“那我就不想再留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男人聞言忽而輕嗤了聲。
葉渢瞬間聽出裡麵的嘲諷意味,詫異抬頭看向他。
這個男人一直以來給人的印象都是強大冷靜,即便冷冰冰的,也能保持基本得體的禮儀。
他雙手攥在桌下,頓覺坐立難安。
步寒蟬又恢複他一以貫之的冷淡模樣,對他客觀地說:“確實,每個人的時間都很寶貴。”
他平視著他,露出葉渢第一次看到的儒雅隨和的微笑,對他說:“希望你離開RUN以後,能夠一帆風順。”
這話非常地客套了。
葉渢突然在這一瞬明白過來,這個男人冷淡的一麵是因為不需要熱絡,而儒雅的一麵也僅僅是良好地修養讓他給一個即將不再屬於這裡的人,的一個體麵。
他怎麼離開這個辦公室的已經忘了,下午賀燼就來聯係他,給他辦理了退營手續,然後看到條款上還要他五千塊錢的補貼。
葉渢詫異又納悶:“這……”他不記得當初簽入營手續還有這個補償費的條款。
賀燼和他笑:“拿著吧,回去好好上學。T大可不是那麼容易考的。”
葉渢一怔,意識到自己早就被對方摸透底了。那筆錢拿得燙手,他忙推拒:“無功不受祿,我在這也沒做出什麼來……”
賀燼皺眉,伸手想敲這個熊孩子,強勢地將錢轉到他賬戶上,說:“你個屁大點小孩,能有什麼功?咱基地出這點錢還是出得起的,你拿著就是了。難不成你走著去北京開學?”
葉渢一噎,心情十分複雜。
次日早上。
他來的時候沒什麼東西,走的時候也就這一身便服還有青訓營發的隊服,離開時行李少得可憐。三個舍友都挺舍不得他的,但是聽說他是回去念T大,各個目瞪口呆:“臥槽!你學校這麼牛逼腦袋秀逗了來什麼青訓營啊?”
有人反駁:“怎麼說話的?搞得隻有學習成績不好才能來是的,咱電競圈內不挺多大佬是考了學校辦休學來打電競的嗎?遠的不說嗎,就咱隊長Welfen不也是常青藤名校的offer拿到手軟,退役以後分分鐘能去讀博?”
葉渢一聽,心中暗自咂舌。
想不到那男人還挺厲害的。
葉渢原本沒手機,這會兒跟舍友借手機給也在上海FRE青訓營的貓屎打電話。
“喂?周毅行,是我。”
他才說話,對方就喊:“正好!小爺我也準備跑路,一起!等著我哈!”
葉渢一怔,等再見麵時,兩個分彆從不同戰隊青訓營跑出來的傻逼瑟瑟發抖地站在寒風中。
葉渢問:“去哪?”
他想找地方暖和暖和。
貓屎敲板說:“先去看場比賽!媽蛋天天訓練訓練訓練,咱現在也去當大爺看他們在台上被打得像孫子一樣!”
葉渢覺得他這個提議挺好,但是他沒錢買票。那五千塊得省著用。
貓屎當即大方地請了他一張VIP前排票。
這場比賽,彙集了國內各大實力強悍的戰隊,自然也有RUN這支黑馬戰隊。
整場比賽從早到晚連續打十局。
現場氣氛極嗨!
畢竟是在RUN戰隊出來的,葉渢更多時候會下意識多關注他們的積分情況,更多時候,是看那個叫Welfen的男人。VIP前排就是不一樣,能夠很清晰地看到選手們的側臉。
葉渢怔怔地心想,這男人原本就夠帥了。現在在賽場上冷靜精準擊殺敵人的時候,全場歡呼的那一霎那,更是帥到炸。
哪怕他心裡不是滋味,也不得不承認。
看現場就是不一樣,貓屎全程興奮得要命,從一開始嘴上喊著“我要看Snake那個自命不凡的大傻逼被錘爆!”變成了“臥槽!打得真他娘的熱血沸騰!FRE牛逼!”
葉渢原本還有些離開的淡淡傷感,被他這麼一帶,整個人也熱血上腦,下意識護短,“RUN才牛逼!”
兩人活像個死忠粉,各自護住,在每一次己方戰隊精彩地操作成功擊殺敵人後,熱烈歡呼!
比賽,最終結束,很遺憾,冠軍還是被常年霸占PCL賽區的老牌戰隊GOD拿下。FRE萬年老二,黑馬戰隊RUN拿到亞軍。
兩人癟癟嘴,但不妨礙兩個少年看得熱血沸騰。
在喧囂的熱鬨結束以後,兩人站在賽場上都沒急著離開。
葉渢發自內心地感慨:“……打得真精彩啊。”
貓屎點頭,心裡隱隱有了動搖:“……要不我們……”
“回去吧?”
葉渢:“!”他瞪大眼,你這叛徒!
葉渢其實心裡也動搖了,可是,如果他回去以後,還是個小菜逼,留下去又有什麼意思呢。
正想著,貓屎已經握拳,下定決心:“我這就回去!一定要讓白粵鳴那家夥跪下來叫我爸爸!哈哈哈!”
說著又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是大學霸就老老實實回去上學好了,放心,我會把咱倆的夢想一起實現!”
葉渢:“……”
貓屎連夜吭哧吭哧提著行李回了FRE基地。
葉渢在飛機票和火車硬臥之間,很遵從內心地選擇了買了張北上的飛機票。
大、大不了再打工賺就是了,晚了可趕不上開學報道。
當晚,他在機場坐著等了一宿,坐第二天的早班航班飛回了北京。
步寒蟬聽到飛機從天空轟鳴而過的聲音,微抬頭看了眼。
“那小子真走了?”易庭生翹著二郎腿問。
步寒蟬神情淡漠:“嗯。”
易庭生可惜道:“難得看你對一個人那麼上心,可惜。”
“我對他上心嗎?”
“不上心嗎?”
“哪裡上心了?”
“哪裡不上心?”
“……”
半晌。
“那你為什麼還白送人一筆補貼費?”
“扶貧。”
“那你也扶扶我唄?”
“你該訓練了。”
步寒蟬轉過身來,邁步走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是if線世界,另外一種選擇。Welfen當初選擇和Tink一樣走職業選手道路。而葉渢在朋友貓屎的機緣下一起走向另外一個人生選擇。if線還是以葉渢和步寒蟬為主。看大家喜歡吧,喜歡寫長點(也不會很長),不喜歡就短一點。
PS:貓屎和葉渢同齡人,if線世界設定為18+走上職業道路,和正文世界不一樣。(不在意的可以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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