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旁邊的人睡著,謝言之掀開毯子,露出胳膊和腿,折騰一圈下來,他額頭早已經布滿細細麻麻的汗珠。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朝床頭摸索,摸到芭蕉蒲扇。
盛夏天空氣悶熱,謝言之拿起蒲扇麵朝李蓁蓁,輕輕扇動,既涼快也趕蚊子。
他發現進了屋蚊子很少吸他的血,主力軍全部朝向李蓁蓁。
手上動作不停,涼風徐徐吹來。
謝言之額頭上的汗不減反增,胸膛更加灼熱,無聲深呼吸了幾下,沉下心繼續扇風。
到了後半夜身體火熱的溫度降下去謝言之才睡著。
第二天送完李蓁蓁回來,謝言之和張建業兩個人拉著廢品出去賣,沒再跑下鄉收廢品。
“哥,今天嫂子回門你咋還乾呢,我自己推去賣廢品就行了。” 張建業看了眼前方搬木板的謝言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今天他哥心情好像還不錯,嘴角隱隱約約翹起,他一時看不太真切。
昨天謝言之快速趕回縣城就是要去接李蓁蓁的,今天是新郎新娘三朝回門的日子,按昨天的道理來講,今天也該很急切,而不是還在和他一起賣廢品。
謝言之聞言收拾木板的手一頓,頭也沒回道:“中午再去,吃頓飯就走。”
想了想嚴家那一家子確實不值得多停留,能夠去吃頓飯已然是賞臉。
說話間,謝言之左手手背傳來刺痛感,他翻轉木板,木板下方藏了顆螺釘,布滿紅鏽,手背上劃出一道血印子。
擦了兩下,沒再流血,謝言之回過頭,拿起錘子提醒道:“你帶上手套,小心木板裡還有釘子,彆劃到手。”
他拿錘子將螺釘露在外邊的部分彎個弧度,讓螺釘緊緊貼著木板,不會再發生刮蹭的現象。
張建業回屋裡翻出黑線手套,手指頭尖磨爛了好幾個洞,遞給謝言之那個比較完整的手套:“哥,咱們一人一個。”
謝言之掀了掀眼皮,轉手奪過張建業手上的另一隻指頭尖露四個大洞的手套。
他想起昨晚李蓁蓁說的事情,慢半拍說:“明天你和江誠到家裡吃飯,還有,咱們再收來的廢品還按照往常的計劃就行了,不用再全部堆積在你們那裡。”
張建業木板一時沒拿穩,砸在腳上,怔怔看向謝言之。
“你慢點兒。”
張建業顧不得腳上的疼,三兩下跳到謝言之麵前,微微仰頭看他:“我親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明天是什麼日子?那可是學校全體師生休息的星期天。
讓他們到家裡吃飯,並且收來的廢品還讓謝家院子裡堆放。
張建業此刻覺得世界有些玄幻,麵前冒出很多個帶問號的小泡泡,全部都在問怎麼會突然改變了想法。
之前李蓁蓁自持老師的身份,可是很不願意看到他們兄弟三個的,怎麼這會兒態度轉變如此迅速。
謝言之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鑒於之前李蓁蓁的行為,隻能讓時間來檢驗,時間會證明一切是真是假。
若是李蓁蓁裝的,作假一輩子也會成了真。
*
中午放學,李蓁蓁這次一出門就看到了學校大門前邊的謝言之。
他穿著微微泛黃的短袖,雙手扶住自行車把,右腳踩在腳蹬上,左腳撐地,眼神堅毅,靜靜停在那裡。
李蓁蓁眼神在謝言之精壯的手臂上多停留了會兒,然後勾了勾唇,一路小跑奔向謝言之:“咱們走吧。”
李蓁蓁雙手放在謝言之的腰間,指尖清晰觸碰到他的肌肉,沒忍住戳了下。
自行車隨著她的動作明顯拐了個“s”形,謝言之握緊了車把才沒讓兩人摔下去。
大白天的,今天中午還有事情要辦,李蓁蓁也不好鬨的太過分。
手指繞著謝言之的衣擺,揪出兩個圈圈,給他留出喘息的機會。
嚴家更確切地說應該是李家。
在李蓁蓁親爸沒攀上高枝以前,那還是李家的房子。後來親爸跑了,親媽孫玉珍又嫁了個男人。
李蓁蓁繼父就堂而皇之住進了李家,再往後縣城登記房子的時候,房產證戶主上邊的名字就換了人,李家變成了嚴家。
嚴家距離縣一中不算太遠,騎自行車四十分鐘的路程。
“在街口那裡停下吧,咱們走路過去。” 李蓁蓁抬眸望了望前方不遠處,馬上就到嚴家所在的街道了。
“好。” 謝言之點頭答應。
他沒猜錯的話,李蓁蓁是要給街坊鄰居發糖果。
新婚回門都要帶上喜糖,給看到的鄰居分發喜糖,讓大家再次沾沾喜氣兒,也有那些不講究的人家,裝作看不到,一溜煙直接騎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