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有這樣做閨女的, 孫玉珍想起來李蓁蓁就生氣。
再一想自己挑選好時間,帶著孩子趕在午飯之前過來,就是為了讓李蓁蓁拿出上好飯菜來招待自己。
結果呢, 李蓁蓁竟然出去了,家裡隻有那麼一個病秧子在家。
她站在門口拍門叫喊許久都沒人出聲,大周末的家裡不可能沒人,拍門叫喊的她口乾舌燥,嚴明在門口都站的腳酸。
最後還是她大喊了一句:“蓁蓁是不是還在學校,那我就去學校找找。”
這句話喊出去屋裡才有人應答, 把孫玉珍氣的不行。
出來那個病秧子還說自己在睡覺, 沒聽見有人叫喊, 她能相信才是有鬼。
喊那麼大聲音都沒有聽見, 偏偏就聽見了最後一句。
礙於謝言之的惡名,孫玉珍不好發作,進門她就從院子到屋裡仔細打量, 除了一堆破爛廢品外,沒有什麼能入她眼睛的東西。
也沒有看見謝言之和李蓁蓁。
孫玉珍還以為李蓁蓁躲藏起來, 走遍謝家屋子, 就差角落堆積的那攤子破銅爛鐵沒有翻看, 其他的都沒有李蓁蓁的身影。
一問才知道,李蓁蓁確實不在,竟然出去和朋友玩耍。
孫玉珍心裡嘲笑的不行, 一個收破爛家的媳婦,也有朋友, 真不知道誰這麼掉價。
嘲笑過後,孫玉珍心裡隻留下憤怒。
她大老遠跑過來,沒想到李蓁蓁和其他人跑出去, 謝言之也出去收破爛了,就算謝言之在家裡,她也不敢指揮人給她買菜做飯。
家裡就那麼一個病歪歪的老婆子,孫玉珍想要報複回來的心落了空。
再怎麼樣她今天也要等到李蓁蓁回來,中午帶著嚴明留下吃飯。
吃的飯是讓孫玉珍如鯁在喉,再沒有那麼難吃的飯菜了。
江秀英做的紅薯麵疙瘩湯,麵都沒有熟,吃起來都喇嗓子。
多少年孫玉珍沒有再吃過喇嗓子的疙瘩湯。
明知道自己做飯難吃,江秀英還使勁讓她多吃,孫玉珍也沒法罵江秀英。
江秀英自顧自在那裡說自己身體不好,平常中午都不做飯,吃個窩窩頭就行,在家裡都是等著倆孝順孩子給她做飯。
今天是親家母上門,她必須要做頓好吃的來招待招待,說了一籮筐好聽的話,最後說拿出了自己最好的手藝,做自己最擅長的飯菜來招待親家母。
結果就這…….
豬都不吃。
經曆了這麼多不平坎坷,孫玉珍怎麼可能再離開,當然要等到李蓁蓁回來,來謝家的目的還沒有達到,怎麼能輕易離開。
江秀英側身對著她們不知道在乾什麼,孫玉珍一直帶著兒子坐在桌子前,也不敢靠近那個沒事兒就咳嗽兩聲的病秧子,在孫玉珍耐心快要耗儘的時候,李蓁蓁終於回來了。
“你咋不先關心關心我,我在這兒坐了這麼長時間,你乾啥去了。” 孫玉珍發泄地一拍桌子。
沒嚇到彆人,反倒是嚇住了在神遊的嚴明。
孫玉珍顧不得再講話,連忙抱住兒子順氣安慰。
確認江秀英身體沒有什麼問題,李蓁蓁扶著江秀英在床上躺下,而後叫住孫玉珍和嚴明出去講話。
沈娜很有眼色地主動留下照顧江秀英,沒去外邊摻合。
李蓁蓁出來的時候關上堂屋的門,和孫玉珍嚴明母子二人站在院子裡講話。
如果不是孫玉珍找來,她可能不會再同兩人見麵。
“說吧,來這兒乾什麼?” 李蓁蓁麵朝牆壁,雙手環抱在胸前,背對著孫玉珍,臉色蒼白,語氣冰冷。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這個親娘能主動來找她,李蓁蓁心裡有一個猜測,還是和上次嚴明的事情有關。
果不其然,背後響起孫玉珍不滿的聲音。
“李蓁蓁,你結婚翅膀就變硬了,忘記是誰將你養這麼大,沒有我你怎麼能夠上學當老師,怎麼活下來嫁給謝言之,不是我養你長大,就憑你那個狠心的爹,早死外邊了。”
孫玉珍咬牙切齒,家裡全是女人,謝言之也不在,她將自己積攢的所有不忿與埋怨全部發泄在李蓁蓁的身上,如果不是她出去,自己根本不用等那麼久,連頓飽飯都沒吃上。
嚴明也仗著親娘在場,惡言惡語:“就是,你就是個白眼狼,咱媽對你那麼好,我爸對你也不錯,沒我們家你早死外邊了。”
嚴明跟著嚴老四和孫玉珍,被養的不知天高地厚,認為隻要有自己爸媽在,自己就是老大,像個小霸王。
李蓁蓁不會慣著兩個人的,她和也不認為自己還欠嚴家什麼。
她轉過身,薄唇輕啟,聲音淡漠:“我不差你們什麼,這些年我怎麼活下來的你還不清楚嗎?”
“住在廚房,吃剩飯,我上學沒花過你們一分錢,全部都是自己得來的獎學金和兼職來的,我工作後,除了房租和平時的生活費,剩下的錢都給你們了,至少每個月給你們二十五塊,隻多不少。還有,”
李蓁蓁咬牙,眼神冰冷:“需要我告訴你們住的房子到底是誰的嗎?那是我爸的房子,我住在那裡有什麼不合適嗎?至於吃你給我的那幾口飯,我給的那些錢足夠了吧。”
孫玉珍在一聲聲冷冰冰的人質問中接連後退,當初她也確實得到了很多錢。不能再繼續糾纏,真將人惹毛了還怎麼辦事,她避開這個話題,言歸正傳:
“這些都過去了,不用再提。今天我來主要是因為你弟弟,這不是馬上要升入初中,你給補補課,早些補課早點兒提升成績,你弟弟也好順利考上縣一中。媽也知道讓你去活動活動關係很為難,不用找關係,就給你弟弟補補課就行。”
她說的親切,全程都是打親情牌。
可惜,李蓁蓁和他們早就沒有了親情關係。
像灰姑娘般住在廚房裡,穿滿是補丁的飯衣服,吃剩飯剩菜,還有平日裡的打罵,她力量弱小,一直在忍讓。
可是她的一步步忍讓換來了什麼,沒有換來親媽的醒悟,反而是變本加厲。
在最後,竟然要將她將她賣了換錢。
失望是一次次累積的,這輩子,李蓁蓁再也不會對嚴家有任何的期待,也不想要和她們再有任何的牽扯瓜葛。
李蓁蓁看了嚴明一眼,從前總是欺負她的小胖子還想找她來補課,她看起來就那麼好欺負嗎?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輕聲道:“我可沒時間,整天我還要忙著給我們班學生備課,回家我要操持一大家子事情,忙著呢。”
其實謝言之什麼都不讓她乾,家裡也沒有什麼活兒留給李蓁蓁去乾。
謝言之在出去收廢品之前,會將屋裡院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過一遍,每天都是如此,李蓁蓁在家裡不是看書就是縫縫衣服陪陪江秀英,想乾什麼就乾什麼,生活自由。
可她不能對孫玉珍說出來,講給她聽又少不得要爭吵補課。
李蓁蓁餘光不屑地瞥瞥嚴明,上下兩輩子她都不可能給嚴明補課。
孫玉珍才不管李蓁蓁要在家裡乾多少活,她隻要李蓁蓁給嚴明補課。
本來她是要等到明年嚴明升入中學考試的時候,讓李蓁蓁跑著活動活動關係,幫助嚴明直接進入縣一中。
但是前幾天她聽到其他家長的話,現在嚴查依靠關係升入初中的,縣一中要嚴格把控小升初的考試成績,要求不作弊不托關係,看全員的真實水平。
說是什麼上次縣一中初三考高中的成績不太理想,不如往屆,成績下滑,所以對各個年級的成績把控嚴格,明年升入初中的那批學生更是不允許走關係。
孫玉珍不懂初中升高中的成績不理想,為什麼連帶著小升初的成績都要監管,她就聽明白了自己很倒黴,根本不能托關係。
這不孫玉珍剛聽到消息,特意挑在周末李蓁蓁放假的時候過來,走後門行不通,那就隻能讓嚴明自己考試。
讓李蓁蓁給他補課,現在距離明年七月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足夠嚴明學習自己考上縣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