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萱語塞:“你!”
柳萍按住女兒,看著顧笙笙溫聲細語:“你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說。這件事是沈妄自己扛下的,要真是我們霆琛闖的禍,他為什麼要幫忙?他可從沒把霆琛當過弟弟看待。”
“為什麼?沈妄為什麼養著你們一幫吸血鬼你們心裡不清楚嗎?”顧笙笙怒極反笑,像看著垃圾一樣盯著她;“老爺子身體不好受不得刺激,你們還逼上門來,害死了爺爺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柳萍索性撕破臉來:“你話可不能亂說。站在這兒的人,哪個不真心孝敬老爺子?哪個想老爺子出事?”
“你最好是。我要是你們,一定天天燒香拜佛保佑爺爺長命百歲。”顧笙笙抱臂冷笑,一一掃過眾人的臉:“爺爺要是駕鶴西歸,你們這群——”
顧笙笙尾音拖長,那種居高臨下的輕蔑眼神,與沈妄如出一轍。她話未說儘,卻如同當頭棒喝。
沈妄有多厭惡他們,他們心裡最清楚。他們也知道這尊煞神冷心冷肺,唯一能挾製他的就是老爺子。
所以他們才想著能多撈一筆是一筆,隻怕等沈老爺子一去,他們這群人還不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可沈老爺子身子想來康健,眾人總以為他老人家能長命百歲,還能再庇佑他們幾十年。
可昨天沈老爺子直接被送進icu。要是這一關過不去,以後沈家當家主母豈不就是顧笙笙?
柳萍察覺沈家眾人心思浮動,暗暗咬牙,忽而笑道:“老爺子近來身子不好,我正跟霆琛商量,早日跟皇甫小姐將事定下,衝衝喜,老爺子興許就好了。”
她言下之意,暗示沈霆琛和皇甫家大小姐的婚事有望,不由得讓沈家眾人再次動搖。
有人小聲道:“那可是皇甫家!全家隻有唯一一個女兒,娶了她就等於繼承了整個皇甫家的家業。”
“霆琛要是娶了她,將來豈不是……”
那人不敢再說下去,未竟之意大家都懂:沈霆琛娶了皇甫家大小姐,等於吃了一大筆絕戶財,所擁有的勢力財力甚至能與沈妄相抗衡。
顧笙笙聽得好笑,嘲諷道:“沈霆琛真有孝心,不如長跪在病房外聊表歉意。好過在這白日做夢,攀扯人家清白姑娘。”
這話誅心了。眾人互相交換眼神,老爺子這些日子為了沈霆琛的事臥病不起,卻沒見沈霆琛來探過幾次,還不如他們這群親戚。
柳萍臉色微變,沈家萱已搶白道:“我哥衝喜怎麼就不算儘孝了?當初沈妄娶了你衝喜,不是活過來了嗎?”
話音未落,臉上“啪”地被甩了一巴掌,耳朵裡嗡嗡作響。
顧笙笙杏眸圓瞪:“你還敢提!你們對沈妄做過什麼事,自己不記得嗎?”
沈家萱捂著臉,懵了:“你……你敢打我?你,我跟你拚了!”
沈言慌忙攔住:“彆衝動,有話好好說!你怎麼能跟大嫂動手?”
沈家萱的手被沈言緊緊抓住,臉上又挨了顧笙笙一巴掌。
兩個耳光驚住了沈家眾人,潮水般退開,生怕被台風尾掃到。
顧笙笙身邊的保鏢則刷地圍攏到顧笙笙身邊,個個鐵塔一般,虎視眈眈。
顧笙笙隔空對上柳萍的眼睛,指桑罵槐:“這一巴掌,是教你尊敬長輩。你媽不教你,我教你。”
柳萍看著顧笙笙美豔絕倫的臉,她領教過劉雅婷的巴掌,顧笙笙此刻的表情看起來比她母親還要有殺氣。
柳萍隻覺得頭皮隱隱作痛,她頭上那一小塊至今沒能長出頭發,都得用假發片遮著,慌忙將沈家萱拉住。
沈家萱也被這群保鏢嚇住,借機躲在母親身後:“媽。她打我!你看啊,她在爺爺病房外就敢打我,我要告訴爺爺!”
顧笙笙揚起下巴:“打的就是你!”
沈妄在沈家人眼中是煞神,可在顧笙笙心中卻是當初車禍倒在床上,眼盲腿瘸的小可憐,也不知道受了她們多少陰損招數。
想到此節,顧笙笙纖細手指攥緊,打量著沈家萱的臉,想再給她一下。
無奈柳萍緊緊拉住沈家萱,絲毫不給顧笙笙發揮的機會。
兩方僵持間,護工終於打開病房的門:“探視時間到了。”
眾人頓時齊刷刷圍上去,急著要向沈老爺子表表孝心。
無奈門口保鏢攔住,鐵麵無私:“沈先生交代過,不準旁人探望。”
下一秒就恭順地打開門:“夫人,請進。”
沈家萱不甘心地看著顧笙笙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怒道:“我要看爺爺!憑什麼顧笙笙能進去我就不能!沈妄憑什麼攔著不讓我見爺爺!爺爺!”
護士小姐道:“病房外不得喧嘩!病人需要安靜!”
無奈沈家萱挨了打,急著去跟沈老爺子告狀,扯著嗓子衝病房裡喊。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鬨作一團。
病房門輕輕關上,攔住了一切喧鬨。
也讓顧笙笙聽見了老爺子那一聲歎息,透著心灰意冷。
病床上的老人頭發花白,看起來仿佛瘦小,乾癟,跟過年時健壯矍鑠的沈老爺子全然不同。
顧笙笙走近病床,故作歡快:“爺爺,您看看我給您帶了……”
顧笙笙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看見一行濁淚從老爺子溝壑深深的眼角流下,一直淌進了花白的頭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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