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多情卻被無情惱(三十七)(1 / 2)

一篇古早狗血虐文 黍寧 14034 字 3個月前

微紅的光落在常清靜如玉的臉上。

突然地,常清靜覺得有些冷,撐著手想要坐起來。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寧桃和何其之後,又猶豫了,垂著眼,悄悄換了個姿勢背對著寧桃,脊背僵硬地躺了回去。

眼裡倒映著天河的微光,就這樣一直到了天亮。

離開杜家村之後,又趕了好多天的路,一行人這才終於來到了鳳陵仙家。

鳳陵仙家,依山而建。

鳳陵山多水,山勢像隻棲息在水麵鳳凰,當年鳳陵仙家的老祖見這塊兒地靈氣充足,特地選定在這兒落戶開府,鳳陵本家就居住在群山環抱,雲水交接之中,旁邊住著不少鳳陵的旁支分家。

遠遠地看去,回廊重疊,雲生雲滅,青光一片,霧靄蒙蒙,山巒的輪廓就隱約在這水霧之中了。

中間偶有幾個穿著鳳陵仙家弟子服的鳳陵弟子來往。

這些弟子男的俊美,女的漂亮,穿著一身杏色宮裝,鬢角都簪著朵桃花。

寧桃與蘇甜甜手拉手,小心翼翼地跟著鳳陵弟子的腳步往前走。

木屐踩在回廊上,噠噠地響,清音悠長。

走到一半,先回到了鳳陵仙家的金桂芝就來找他們來。

一看到蘇甜甜,歎了口氣:“甜甜,家主正要找你呢。”

常清靜微微側目。

蘇甜甜緊張不安地說:“謝前輩沒生氣吧。”

金桂芝:“這我倒沒看出來。”

蘇甜甜哭喪著臉跟著金桂芝走了,走的時候,沒忘一步三回頭看著寧桃、常清靜和吳芳詠。

看著蘇甜甜,金桂芝有點兒好奇,又有點兒好笑:“怎麼?不高興啊。”

蘇甜甜嘟著嘴,挽著金桂芝胳膊撒嬌:“我怕舅舅不高興,畢竟我是偷偷跑出來的。”

金桂芝戳了她腦門一下:“那見到濺雪呢?”

蘇甜甜愣了一下,眼前適時地浮現出個少年蒼白病弱的微笑。

“甜甜”。

她差點兒跳起來,握著金桂芝的胳膊緊了緊。

金桂芝樂了:“你看你,我就知道你喜歡濺雪,剛剛你進門,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找濺雪,我還有點兒納悶。”

蘇甜甜卻抿緊了唇,心裡一陣亂跳。

另一個挺拔的,冷傲的少年的身影漸漸將謝濺雪的身影衝散了。

濺雪,她終於又要見到濺雪了。

可是,她為什麼沒有之前那麼高興呢。

……

“誒,甜甜妹子沒事兒吧?”蘇甜甜走後,吳芳詠一臉懷疑。

很快,有個女管事過來把他們這些“外人”接引到了花廳休息。

少年有點兒擔心,十分沒出息地走走停停看看,眼神十分惆悵,嘴裡絮絮叨叨,翻來覆去就是“甜甜妹子會不會被罰”,“甜甜妹子如何如何”。

正當寧桃叉著腰恨不得翻個白眼的時候,眾人又迎麵撞上了一人。

女管事停下腳步,驚訝地揚起眉頭,趕緊行了一禮:“濺雪小少爺!”

寧桃好奇地看了一眼。

麵前站著個披著雪白貂裘的少年,少年生得秀美極了,烏墨的發,白皙的肌膚,肌膚白得有點兒不正常,是那種病態的蒼白,眉眼俊秀剔透。

少年笑了一下:“朱管事”。

然後往後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了桃桃的視線。

桃桃禮貌地往後倒退了一步,心裡有個名字立刻呼之欲出。

這個就是蘇甜甜的……竹馬兄?

這一路上,寧桃偶爾也聽蘇甜甜提到過自己有個青梅竹馬,姓謝。

原來這就是那位謝竹馬兄啊,桃桃恍然。

少年愣了愣,朝桃桃莞爾一笑,目光不經意間又落在了常清靜身上。

“這位可是……蜀山的常清靜道友?”

常清靜站在廊下,身量修長,烏發攏在腦後,頗有點兒八風不動的疏淡有禮的意思,行了一禮,常清靜沉聲問:“敢問道友是?”

那少年笑了:“我是謝濺雪,甜甜沒介紹過我嗎?”

常清靜的眉頭不知不覺地攏了起來,又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緩緩鬆開了眉頭,一陣沉默。

少年喃喃:“看來是沒有了。”又抬起臉笑道:“我與甜甜一道兒長大,是甜甜的朋友。”

站在一邊兒的寧桃,鼻尖微微一動,敏銳地察覺到了一陣修羅場的氣息。

竹馬兄雖然很溫和,但話裡話外好像帶了點兒宣示主權的意思。

溫和卻有鋒芒。

一旁的管事問:“小仙君怎麼到這兒來了。”

廊下吹來一陣風,竹馬兄攏了攏貂裘,笑了一下,眼裡好像蘊著淡淡的溫柔和寵溺:“我聽說甜甜回來了,我便想著來接她。”

女管事了然地笑了,“甜甜姑娘已經被家主叫去了呢,小仙君快去吧,甜甜姑娘這時候肯定盼星星盼月亮就盼你來救她於水火了。”

少年,或者說謝濺雪“噗”笑起來,又朝寧桃和常清靜行了一禮,這才抬腳離開。

謝濺雪一走,剛剛一直沒出聲兒的吳芳詠,忍不住拽住女管事,羞赫地問:“嫂嫂,這位濺雪仙君究竟是誰呀。”

“這個啊。”女管事看吳芳詠生得俊俏好看,笑眯眯地說,“這位是謝濺雪小少爺,與蘇姑娘一道兒長大的,兩人自小關係就好。我們鳳陵仙家的就等著吃喜酒呢。”

喜酒?

吳芳詠、桃桃和常清靜異口同聲地大叫了一聲,三個腦袋湊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懵了半秒。

一般來說,這種事兒,下人都不好嘴碎嚼舌根,尤其是做到管事這種地位的,更不可能拿沒影的事兒亂說來壞了彆人清譽。

而現在,這位女管事說起來神態自然,笑眯眯的。

吳芳詠的神情一點一點沉了下來。

吳小少爺雖說沒出息了點兒,但好歹也算是金樂鎮的大戶,心裡對這些彎彎繞繞特清楚。

既然這位管事嫂嫂這麼說了,那十有□□是有這意思了。

寧桃敏銳地察覺到,這位謝濺雪的突然出現,讓常清靜和吳芳詠都發生了點兒微妙的改變。

常清靜像根柱子一樣佇在了走廊下麵,身上的寒氣更濃了點兒,壓著眉頭不說話,像是連道兒都走不動了。

至於吳家小少爺顯而易見的周身黑氣繚繞,無精打采。

至於寧桃。

寧桃就感覺,這就像自己的同桌和朋友都喜歡上了漂亮的班花,就在剛剛,大家驚歎連連地得知班花有個“未婚夫”,於是,兩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頓時大受打擊。

而她,就是暗戀其中一個少年的悲催貨。

想了想,寧桃隻能壓下心頭悶悶澀澀的感覺,一隻手拖著一個,大步往前:“走啦走啦!”

到了花廳之後,大家明顯都心不在焉的,寧桃和吳芳詠、常清靜他們喝了幾杯茶,百無聊賴的時候,之前接待他們的那個女管事,突然又走了回來。

目光在這一眾少年身上遊移了片刻,直直地落在了桃桃身上,女管事十分有禮貌地行了一禮,“寧姑娘,家主有請。”

常清靜和吳芳詠俱都是從蘇甜甜和謝濺雪的事中回過神來,聞言一怔。

吳芳詠奇怪道:“嶺梅仙君找桃子乾啥?”

常清靜定定地看著那管事,有禮地問:“謝前輩可有說所為何事?”

“這倒沒說。”

寧桃剛開始也有點兒沒緩過神來,但很快就明白了。

“我覺得——”

常清靜轉頭看她。

“我覺得是和度厄道君有關。沒關係,”寧桃放下茶杯,忐忑地說,“我去一趟。”

那位嶺梅仙君和老頭兒不一樣,老頭兒名頭雖然唬人了點兒,但十分接地氣,和老頭兒相比,這位可是實打實的貴族家主。一想到要見那位嶺梅仙君,寧桃緊張得汗濕了手心。

管事帶著她在這偌大的鳳陵山裡七拐八拐,終於拐進了個長廊,在一間屋子前停下了腳步。

“仙君就在這裡麵,”管事行禮,“寧姑娘,請。”

寧桃推開了門。

人來到個陌生的環境都會下意識地打量一眼周遭的環境。

屋子不大,陳設得十分素淨雅致,前麵掛著個江雪垂釣圖,屋裡點著熏香,榻是簡簡單單的葵草席。一旁的的黃楊木桌子上擺了個銅煎爐。

再往前掛著個竹簾,竹簾後麵有個男人在結跏趺坐。

“進來。”

那道冷冷清清的嗓音響起,空氣中好像漫開了一陣如薄冰濃霧般的氣息。

透過竹簾子,寧桃終於看到了這個和老頭兒齊名的,嶺梅仙君的真麵目。

這是個看起來比老頭兒年輕不少的男人。男人看起來估計有三十好幾了,眉間的川字紋很深,清瘦頎長,黑衣白發,麵容清俊,身旁擺著個烏黑的劍匣,袍角袖口繡著點兒疏落的白梅。

男人眼神掃過來的時候,目光極冷極冽,這一眼好像就有星漢天河,江河山川。

“你就是寧桃?”

一開口,好像有簌簌地冰碴子直往下掉。

寧桃愣了半秒,立刻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誠懇地說:“晚輩寧桃拜見謝前輩。”

男人看了她一眼,沒有寒暄,或者說懶得,也沒必要和她這個小輩寒暄,長驅直入,開門見山。

“你和楚昊蒼什麼關係。”

謝迢之的問題問得十分簡單粗暴。

“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