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第二批來的,也隻是內門弟子罷了。
像外出收徒這樣的任務,不僅僅是為宗門挑選好苗子,也要順便彰顯一下三大門派的勢力,好讓更多的修士選擇投入門下。因此,這次的任務除了若乾負責雜役的外門弟子和十名內門弟子,還有三名親傳弟子坐鎮。
所謂親傳弟子,是指被收在宗門十大掌峰門下的弟子。他們與內門弟子的區彆,就如同凡間的皇親與貴族,均高高在上,亦有不可逾越的鴻溝。
比如,第三批來的一男一女兩名親傳弟子,女修士名為夏秋月,築基三層,乃是千籙峰掌峰的小弟子,男修士名為袁落,築基六層,是離火峰掌峰的親傳弟子,他們兩人的修為都不算頂尖,可就算是築基後期的內門弟子見了,也要稱一聲“師兄”“師姐”。
大宗門等級之森嚴,儼然與凡間無異。
若是像何求道這樣的人到了這裡,一定會大失所望——什麼修真界,仍舊是人的世界,愛恨情仇,利益糾紛,尊卑有彆……哪有仙家的超然物外。
但大部分修士都不認為有什麼不對。夏秋月與袁落僅是禮貌性地對其餘弟子微微頷首,隻顧著與彼此寒暄。
“雲師兄還沒有來嗎?”夏秋月環顧四周,尋不到第三名親傳弟子。
“一直聽聞雲師兄是個極其淡漠隨意的性子,彆是忘了時間。”袁落笑道,“若不然,叫人去催一催?”
這句話誰也不敢接口,掌峰和掌峰之間也是有明爭暗鬥的,劍純真君進階元嬰後便有了獨掌一峰的資格,然而,作為掌峰,除了教授弟子和坐鎮宗門之外,各有各負責的事物。
正巧,之前有弟子投訴執法堂的火炎真君脾氣暴躁,刑罰嚴厲,掌門便將他換下,讓劍純真君頂替——火炎真君就是離火峰的掌峰,袁落的師父。
夏秋月幼年就因天資出眾被收入千籙峰,對這些事心中有數,隻是笑了笑道:“時間還沒到呢。”
話音剛落,她就聽身畔有人說話,聲音柔和似春風拂麵:“夏師妹是在找我嗎?”
所有人霍地扭過頭,見不遠處站著一個人。那人肩上停著好幾隻靈鳥,正嘰嘰喳喳吵個不停,而從他被雲海波浪打濕的衣擺看,他已經站在那裡很久了。
然而,在此之前,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在這裡。袁落驚疑不定,沒有貿然開口,夏秋月卻被他罕見的好樣貌給鎮住了,半晌才笑道:“沒想到雲師兄早就到了,讓師兄久等,倒是我們的不是。”
雲瀲微微笑了起來:“不要緊,沒有多久。”
袁落打量了他好幾眼,明明聽到了自己說的話,對方卻一點反應也無,不是強忍著怒氣,也不是不屑一顧,而是渾然沒有在意似的……說不上來,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夏秋月沒有深想:“既然人到齊了,那邊出發吧。”
飛舟緩緩啟動,帶起一波雲浪。
***
與此同時,很遠很遠的地方。
苦苦忍耐了許久的飛英終於憋不住問:“娘娘,我們是迷路了嗎?”
“說是被困住了更恰當吧。”殷渺渺的心情有點複雜。
事情是這樣的,三天前,她帶著飛英穿越了界門,被傳送到了歸塵子曾經誤入的秘境之中。
這個秘境和想象中不太一樣。按照一般仙俠的套路,秘境一般分兩種,要麼麵臨各種機關挑戰,俗稱通關模式;要麼麵臨心智考驗,真善美的選手最終會打動主人獲得秘寶,俗稱問心模式。
鑒於歸塵子是落入了凡人界,她懷疑是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隻是沒有想到,現實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既沒有器靈刁難,也沒有扶不扶老人的人性考驗,有的隻是一間普普通通的石室和一條繞回原點的通道。
殷渺渺一個失憶的初級選手,帶著一個剛剛建號的菜鳥,很有衝動直接GG滾回老家。
但想想這是她和卓煜分手換來的,隻能捏著鼻子走下去。
不過,首先她要糾正一個問題:“你記得,以後不要叫我娘娘了,我已經不是皇後了。”
飛英為難:“那該叫您什麼?夫人可以嗎?”
“不可以,修真界對於稱呼非常講究。”殷渺渺沒有翻看筆記,自然而然地回憶起了從前的知識,“夫人是對某人之妻的稱呼,除非這個女修士是旁人的侍妾,否則稱她為旁人的附屬,是十分失禮的事。”
飛英詫異地睜大了眼睛:“誒?是這樣嗎?”
“一般情況下,對於修為相當的修士,無論男女,稱之為‘道友’即可,如果修為比你高,那就叫‘前輩’,要是拜了師父,就按師門的輩分。”殷渺渺一邊解答,一邊梳理著記憶,“還有,金丹之上,不同的修為還會有不同的尊稱,都要注意小心區分,弄錯的話,會有人覺得被冒犯的。”
飛英努力記著,總覺得這裡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隻是他仍舊沉浸在初入修真界的好奇與喜悅中,這絲異樣就被年幼的他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