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要離開,忽覺身側一陣清風,殷渺渺下意識地一摸荷包:“咦?”
“沒眼光。”有個麵目尋常的瘦弱男子拋了拋手中的荷包,語氣非常嫌棄。
殷渺渺笑了笑,這人多半就是五條支線中始終沒有露麵的大盜了:“你躲得太好,我們無能為力啊。”
“真會說話。”他把錢袋擲回去,眨眼就在十步以外,遠遠留下一句,“算了,反正與我無緣。”
走過藥鋪,死者的家屬開始散去,鋪子恢複了正常營業。拐過一條街,李姐兒正倚著門和人說笑,門上懸著白幡。聽街坊耳語,似乎是丈夫意外身亡,那麼李姐兒肚子裡的孩子自然就成了唯一的香火,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沉塘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李姐兒似笑非笑地掃了殷渺渺一眼,媚眼如絲,仿佛在說“你必然會後悔”。
殷渺渺笑了笑,目不斜視地走了。
終於,盛家鏢局到了。
盛美人在練武場裡等著她:“你來了。”
“是。”殷渺渺覺得這對話頗具古龍風,遂笑,“我來了。”
“你不能使用其他招式,隻能使用《落英掌法》。”
“好。”
“那就開始吧。”
天空飄著小雪。
盛美人掌風凜冽,哪怕沒有靈力的加持,亦有令人膽寒的氣勢。殷渺渺不敢直掠鋒芒,側身避開,一模一樣回了她一招。
“雕蟲小技。”盛美人冷笑。
殷渺渺不慌不忙:“學藝不精,見笑了。”
學三個月的人對戰學了三十乃至三百年的人,想要贏,不用點詭計怎麼行?所以她從來沒有在盛美人麵前用過自己的身法,《繁花弄影身》不是招數,隨對方的招式而動,借力順勢,全無定性。
盛美人哼了聲,掌影連綿不絕,虛虛實實,宛若千手觀音。
在一旁圍觀的慕天光目光微凝,這樣的對手,他對付起來尚且吃力,何況是才初初學藝的殷渺渺?
好在人最難對付的果然是她自己,殷渺渺如同一麵鏡子,不斷調整自己的動作,力圖將盛美人的動作模仿得更像一些。
所有的學習都是從模仿開始的。
與此同時,她牢記下盛美人對不同招式的應對之策,分析每一招的弱點和優點,怎麼樣銜接才更完美,怎麼樣才能規避薄弱之處。畢竟一旦離了幻境,再也不會有人能夠把《落英掌法》使得這麼精妙,她必須珍惜這最後的機會,儘可能得“壓榨”對方的剩餘價值了。
盛美人與她過了數百招,忍不住說:“怪不得人說無奸不商,你可真是精於算計啊。”
“當不起盛姑娘的誇讚。”殷渺渺手掌一翻,停下了對她的鏡麵模仿,改而依據她曾經有過的對策,選了應對之舉迎上,“請多指教了。”
“這還差不多。”
於是新一輪的信息收集開始了。
殷渺渺不是慕天光這樣的天才,但極其擅長學習,可以馬上吸收剛學到的知識,然後學以致用。而且,她若是做得不好,盛美人就會看準機會突破,借此能及時修正,若是做得完美,盛美人就不得不再度超越自我。
如此反複,她的模仿愈發精湛,盛美人卻遇見了突破的瓶頸。
殷渺渺當然不會錯過這個天賜良機,以一招“來生夢”收掌,擋住了盛美人的“怨春風”。
“我贏了。”她說。
盛美人道:“取巧而已。”
“我自然知道修行之道要踏踏實實,然而事急從權,理當隨機應變。”
盛美人不置可否,隻是道:“好罷,你過關了,從今往後,要勤加練習,不可懈怠。”
“是,晚輩定當銘記於心。”
盛美人揮了揮手:“雪停了,你們可以離開了。”
殷渺渺本有些許疑問,可風雪鎮不比君長風的幻境,一旦通關即刻破碎,轉眼間,他們便脫離了出來,重新回到了雪山上。
同上回一樣,梅花未落,三月不過是瞬息而已。
“喲,總算變回正常人了。”殷渺渺感受了番體內充沛的靈力,喟歎道,“做慣了修士,當凡人可真不適應。”
慕天光微微笑了笑,罕見地說:“我還以為你很喜歡。”
“偶爾為之自然無妨。”她尋了地方撐開帳篷,鑽身進去,“可是連續三個月洗澡那麼麻煩,我真的受不了了。哦,對了,不許進來,我要洗澡了。”
進入幻境是非常消耗神識的事——畢竟其本質是在腦內開展小劇場,越真實越費神——而且這回必須爭分奪秒學習,哪怕她是修士也有點吃不消了。
必須好好泡個澡放鬆一下才行。
慕天光?讓他外麵待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