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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邊的盧城轟轟烈烈地搞著戰爭根據地建設, 北方的埋骨之海,鬆之秋和杏未紅還在尋找地下魔氣的源頭。

地下河道蜿蜒曲折, 有的地方寬敞能駕馬車,有的卻隻能勉強側身通過,來回深入, 仿佛沒有儘頭。

杏未紅雖然是鬼, 也不喜歡這樣的地方,要不是覺得拋下鬆之秋跑了不講義氣, 真的片刻都不想多待。

鬆之秋察覺到了她的煩躁,開口道:“你在鬼界過得如何?”

“不如何。”她硬邦邦地說, “很煩。”

“阿紅。”他搭手在她肩頭,用力按下,“切勿心燥,細細說來。”

杏未紅恨過他, 卻也不自知地信任他。她低頭沉默了會兒,乾巴巴地說來:“他們不服我, 老要來找我麻煩,我都不能安心練劍了。”

鬆之秋默默翻譯了這番話中的深意。

鬼帝搞了一出請君入甕,先是散布自己快要不行了的謠言,惹得幡塚山的鬼王蠢蠢欲動, 結果被捉了個正著,一口氣全滅了。

而後,他又無緣無故提拔了身為劍王義女的杏未紅。

這看似是在安撫劍王的部署,換一個人, 興許確實如此,可阿紅她……鬆之秋暗暗搖頭,認定她隻是個靶子。

一個鬼帝用來吸引幡塚山內各方勢力的靶子。

那麼問題來了,鬼帝為什麼要這麼做?趁機扶植自己的人上位?那沒有任何意義,修士死後,尚有一線可能轉世輪回,鬼修死了,那便是魂飛魄散,後人如何,與他半分不相乾。

修士最關心的是自身。

莫非,這於他有什麼好處?

鬆之秋想著,忽而記起了自己初入鬼界時看到的事。

當時,他落於食魂穀中,聽聞此府的府君善於喂魂——這類似於養蠱,將諸多低階鬼魂投入一處,焚以異香,令他們喪失神智,胃口大開,隻知道吞噬同類。

如斯產生的鬼修,雖然境界較高,卻因為無法融合力量,幾乎沒有戰力,等同於一頭頭鮮美的肥豬,吃下即可增長修為。

俗語雲,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假如幡塚山無此等風氣,堂堂府君,真的敢光明正大搞個食魂穀嗎?

“你在想什麼?”杏未紅見他不說話,有些好奇。

鬆之秋思忖片刻,慎重道:“短期內你彆回鬼界了。”

她心虛:“我真的闖禍了嗎?”

“我雖對鬼界一知半解,但鬼門開了一段時間,算不了什麼大事。”鬆之秋淡淡道,“二三個鬼修入修真界乃是常事,隻是凡間許是要亂上一些……陌洲的凡間恐怕也不差這麼一兩個小鬼了。”

杏未紅喜出望外:“真的?”

“你一直在擔心這個?”他瞥了她一眼,“那些攔殺你的人更值得注意。”

那幾個鬼修會和魔修聯手,也不知道鬼界被魔修滲透到什麼地步了,假如陰間也亂起來,西洲的三界就沒有一個太平之處。

秋洲是西四洲之一,不可能置身事外。若是魔修再來一次借道鬼界,仙椿山莊怕是來不及及時應對。

鬆之秋眉關緊鎖,憂慮更甚。

杏未紅卻沒想那麼多,仰起頭:“想殺我的人很多,現在還沒有一個成功的。”

牛頭不對馬嘴,鬆之秋啼笑皆非,搖搖頭:“算了,和你說這些做什麼,走吧,我們要抓緊時間了。”

“你不能用挪移術過去嗎?”杏未紅活潑了些,竟然敢抱怨他,“這麼走,腿都斷了。”

“第一,你在飄,不在走。第二,挪移術無法判斷是否有危險,假如瞬移到了核心之地,就算是我也不能全身而退。”他淡淡道。

杏未紅遊擊戰打得多了,腦子也靈光了:“我可以帶你去鬼界。”

“假如有結界呢?”

她卡殼了。

“跟上。”鬆之秋提燈帶路。

杏未紅垂頭聳腦地跟在後頭。

又過了三日,魔氣已經濃鬱到足以遮蔽燈火之光。

鬆之秋駐足,故技重施,催生靈植替自己探路。

他與靈植心意相通,能看到它們“看見”的景象——河道深處,魔氣濃鬱到凝結成了水滴,灌滿了乾涸的河道。黑色的水流仿若有生命的水生妖獸,不斷蠕動著蔓延著,更深之地,傳來難以分辨的囈語。

噗通,噗通,它無呼吸,卻有心跳。

這是什麼東西?

杏未紅站在他身邊,感覺到了久違的心悸,裡麵的東西很強大,但也很混亂,以她的實力,可能沒有辦法消滅。

“少莊主……”她不安地出聲。

鬆之秋沒有應聲,操縱靈植向周圍探索,“看見”了許多藏在暗處的禁製和符文,皆小如蠅足,屏蔽了神識感知,若非靈植的莖葉足夠細微,怕是也會錯過。

如此慎重,肯定大有文章。

鬆之秋沒有貿然出手,斟酌片刻,拉住杏未紅:“走,先離開這裡。”

“等等……”杏未紅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拽著瞬移出了地底。

外頭是暴曬的烈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