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奶打人, 可不管會不會把招娣打壞了。
因為當時她手邊隻有燒火棍,因此招娣回家之後,迎接她的就是有她手臂粗的燒火棍。
李阿奶下手可不是一般的狠, 一棍下去,招娣當時就是一個踉蹌,直接摔到了地麵上。
同時,她還感覺到後背火辣辣的痛,包括五臟六腑, 也隱隱作痛。
“該死的喪門星,倒黴鬼, 短命鬼, 你居然敢在外麵騙人丟老娘的臉, 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算了。”
聽完奶奶的話, 招娣頓時意識到, 是她剛才和錢寶珠說的話暴露了。
該死的, 怎麼這麼倒黴,偏巧就被奶奶聽到了。
眼看著李阿奶又拎起燒火棍, 要往自己身上打, 招娣連忙忍著痛滾向了旁邊,躲過這一擊。
“你還敢躲?”李阿奶指著招娣氣急敗壞。
招娣連忙喊冤, “奶奶,不是,我當初是準備把桃酥帶回家給你的,可是被姐姐看到了, 桃酥就全被她吃了。”
招娣非常了解她奶,知道她奶根本不是因為她騙人生氣,而是沒得到好處而已。
而果然,聽到盼弟做的事,李阿奶立即又罵,“一個兩個都是小賤貨,千人騎萬人騎的騷/貨,敢給老娘玩心眼,今天老娘不打死你們兩個,我就不是人。”
說完,李阿奶就氣勢洶洶的往灶房裡去,盼弟現在就在裡麵燒火,李阿奶明顯是要去抓她。
錢寶珠在院牆上趴著,也看到了李阿奶打招娣的樣子,是真的狠,明顯想把人打死那種。
而她看李阿奶不僅沒消氣,反而更生氣,有點害怕李阿奶會不管不顧,把招娣兩姐妹打死。
平日裡李阿奶小打小鬨家裡的孫女,錢寶珠一直視而不見,因為這是如今的常態,就是錢寶珠奶奶,偶爾還會揍她幾個哥哥,彆人家就不用說了,根本沒理由管。
可這次,不行,錢寶珠真怕李阿奶打死人,那樣她一定會良心不安,後悔萬分的。
隻是,她的小身板,就是對上李阿奶也沒用,於是,錢寶珠乾脆從樓梯上爬下來,跑著去地裡找她大伯救招娣姐妹。
公社裡要說誰能管住李阿奶的,基本隻有幾個當領導了。
宏揚公社的主任和支書錢寶珠都不熟,自然隻能去找她當大隊長的大伯了。
錢寶珠跑出了門,李阿奶也跑到灶房裡了。
不過此時,盼弟剛才已經聽到了招娣冤枉她的話,雖然她很想申冤,可她知道,她奶是不會給她解釋的機會的。
因此,盼弟不得不打算先逃了,等招娣吸引奶奶的怒火,讓奶奶消氣之後她才回來。
隻是吧!盼弟的動作實在太慢了,她就是打開了窗,爬上去已經要翻出去了,也被追來的李阿奶一把揪了下來。
李阿奶動作太快,盼弟直接被抓的後背撞到了灶台上,讓她痛的“哎呦”叫了一聲。
李阿奶柳眉倒豎,滿目猙獰的看著盼弟,朝她臉上吐了一口唾沫,“哎呦個屁,爛狗娘養的賤丫頭,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奶,奶,“盼弟嚇得哭了起來,也不顧臉上惡心的唾沫,大聲解釋,“奶,不是像招娣說的那樣,我分明是逮到她偷吃,不是我搶了。”
李阿奶算是聽明白了,感情就是招娣私藏,被盼弟知道後截胡了。
這兩個賤丫頭片子做的事,都不可原諒,李阿奶怒不可遏,直接用燒火棍打在了盼弟屁股上。
“啊!”盼弟痛的大叫,眼淚花子都出來了。
“兩個吃裡扒外的賤貨,老娘每年花無數的糧食把你們養大,結果卻把你們養的自私自利,隻顧自己,完全不顧家裡人。”
“既然如此,老娘我還費儘心思養你們乾啥?不如早點打死算了。”
李阿奶越想越氣,下手也越發狠辣,一次比一次重,差不多二十多次,就把盼弟打的奄奄一息了。
還是李阿奶察覺到盼弟聲音越來越小,覺得不對,停下來才發現,盼弟的臉已經有些發青了。
她沒注意到的是,盼弟的屁股已經明顯濕潤了,那是被打爛屁股流出的血,隻是因為穿著黑褲子不太看得出來罷了。
不過,李阿奶還是唬了一跳,不敢再打了,就怕把盼弟打死了。
特彆是,盼弟如今在老二兩口子心裡地位比較高,要是真打死了,李阿奶有點怕老二家和她離心。
不過,即使盼弟被打成這樣,李阿奶也不管她,看都沒看盼弟一眼,就準備出去把招娣再揍一頓。
隻是,招娣可不傻,早在她奶打盼弟的時候,她就跑出去躲著了,根本不會讓她奶抓到。
沒看到招娣,李阿奶破口大罵,無非就是罵招娣是個短命鬼要死了,賤人賤貨之類的。非常難聽。
錢建軍遠遠聽著,倒是沒覺得什麼,反正農村女人都差不多,論罵人,她們多數都能連續罵上個三天三夜不帶歇的,錢建軍早就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不過,聽李阿奶的罵人的話,好像招娣跑了,這就好,起碼他不用再應付難纏的李阿奶了。
既然沒人出事,錢建軍也不跑了,放慢了速度,慢悠悠的走著,準備去老宅喝口水歇一下。
剛才寶珠跑去說李阿奶要打死人了,錢建軍急著連錢寶珠都沒顧上,拔腿就跑。
誰知居然是虛驚一場,但因為大量運動,錢建軍覺得嗓子都有點冒煙了,必須要喝點水。
而李阿奶看到突然出現的錢建軍,霎那間就呆住了。
畢竟,錢建軍可是經常對她三令五申,打罵子孫不要緊,隻要犯錯了隨便打隨便罵,但絕對不能過火。
錢奶奶可一直銘記著,錢建軍可是對她放了話的,要是她敢重打家裡的孫女,就要以虐打兒童的罪名□□她。
要是敢打死人,那就更不用說了,直接送去坐牢不解釋。
也正是因為有錢建軍在,這些年李阿奶就是再恨招娣,也沒真的下死手,不然,招娣就是命再硬,也早在李阿奶手裡死十回八回了。
隻是,今天李阿奶實在太生氣了,才一時下了重手,打了盼弟。
想到盼弟如今還爬不起來,李阿奶可不就心虛嘛!
當然這心虛是怕被錢建軍發現了整治自己,可不是心虛打了盼弟。
冷心冷肺的李阿奶可從來沒把自家的丫頭片子當人看,在她看來,家裡的丫頭也就和家裡的豬差不多。
雖然丫頭片子小時候比豬能乾,長大了還能賣的比豬貴,可算下來還是沒養豬劃算。
因為豬可是一年就能賣一次,可丫頭片子,卻最起碼要十五年,這差的真不是一點半點。
所以在李阿奶眼裡,她自己的孫女,還真比不上家裡的豬金貴。
隻是吧!這人啊!有事越不想什麼來,這事就越要來。
這不,雖然察覺到李阿奶臉上的表情不太自然,錢建軍還是沒有多想。
隻是,他才到老宅大門口的大棗樹下,突然就聽到了李家有人“哼哼”。
錢建軍下意識抬頭看過去,沒看出什麼,李阿奶卻驚慌失措,不打自招,自己用身體擋住錢建軍的視線,企圖蒙混過關。
錢建軍:“你擋什麼?”
李阿奶搖頭,左顧右盼,“沒有,我哪裡擋了?”
錢建軍故意向左邊移了一步,結果李阿奶下意識也跟著移了一步,還是把錢建軍擋住了。
這下,錢建軍真覺得有問題了,他背著手,直接往李家走,“嘿!今年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怕被我看見的?”
李阿奶連忙跑到大門口上站著,還用手擋著,故作凶狠問,“我說大隊長,我都說家裡什麼都沒有了,你還要跑來乾嘛?咋地,你是大隊長,就可以隨便進我們這些老百姓家嗎?信不信我去鎮上告你?”
李阿奶喋喋不休,錢建軍根本不管他說什麼。
而剛到大門口,因為錢建軍比李阿奶高,他一下就把李家的情況看遍了。
錢建軍就是隨便掃了一眼,沒發現問題,他不信邪,又仔細看了一遍,終於看到了灶房裡好似露出了一雙腳。
“大隊長,你快走行不行?我要換衣服了?”為了逼走錢建軍,李阿奶連大白天換衣服的招都使出來了。
錢建軍卻突然一把推開李阿奶,直奔灶房,非常有目的性。
“哎呦!壞了,”李阿奶在後麵急的團團轉,但她一個老人,哪裡跑得過錢建軍。
而錢建軍進去,看到盼弟躺在地上,眼睛閉得緊緊是,當時就被嚇了一跳。
哎呦我的媽,該不會是死了吧?
雖然心裡有點害怕,錢建軍還是慢慢的伸手,想看看盼弟還有沒有呼吸?
李阿奶跑過來,在後麵訕訕的笑著說:“隊長,你乾啥?我家盼弟就是睡著了,我馬上抱她去睡覺,你彆管。”
實則李阿奶心裡,也有些害怕,害怕盼弟死了。
錢建軍能信李阿奶才怪了,結合著錢寶珠剛才說的話,錢建軍敢肯定,招娣絕對是被她打成這樣的。
好在,錢建軍伸手到盼弟鼻子的位置,隱約還有熱呼吸。
沒死就好,錢建軍鬆了一口氣,要是他公社裡有孩子被打死,那他這個大隊長也不用當了。
錢建軍此時也懷疑盼弟是不是睡著了,他就伸手搖盼弟,還喊:“盼弟,醒醒,快醒醒。”
隻是,盼弟任憑錢建軍怎麼喊,都沒醒的跡象,錢建軍隔著衣服都感覺盼弟身上的溫度有點高,再摸她額頭,明顯很燙人。
壞了,盼弟這孩子明顯是暈了,還發燒了,意識到這點,錢建軍直接彎腰,抱起盼弟就走。
李阿奶又阻止錢建軍了,“大隊長,你要乾啥?我家盼弟可是個孩子,你要抱她去做什麼?”
錢建軍一頭黑線,心裡暗罵李阿奶,瑪德臭老娘們,會不會說話呢?
要是不知道的人,聽了李阿奶的話,豈不是要把他當成變態。
錢建軍可不會任由李阿奶敗壞自己的名聲,氣急敗壞的罵,“你他娘的眼瞎啊!盼弟都暈了你還說她睡著了,你到底是不是她奶?都說虎毒不食子,我看黑寡婦都沒你毒。”
痛痛快快的罵完了,錢建軍也不耽擱了,抱著盼弟就跑了。
而李阿奶,還是第一次被人罵道這麼厲害,當時她就懵了,等回過神來,她簡直要瘋了。
在灶房裡跳腳罵,“你個龜孫才毒,你是毒蜘蛛毒蠍子五步蛇,你是世上最毒的畜生。”
儘管,李阿奶確實心毒,可她卻根本不承認,因此錢建軍罵她,她才會像是被碰了痛腳一樣。
而罵完了,李阿奶也沒跟著錢建軍的方向走,她一猜就知道錢建軍是抱著盼弟去看了,去衛生所看病可是要扣工分的,她才不去,到時錢建軍要是敢扣她家工分,她絕對會和錢建軍沒完。
去衛生所的路上,錢建軍一直都是用跑的,終於到了之後,在大門口他就聲嘶力竭大喊:“爹,快來救人。”
錢爺爺聞言急急忙忙出來,看見錢建軍抱著盼弟也沒問為什麼,之後,他就直接讓錢建軍把盼弟抱到病床上,他才開始把脈。
隻是,即使再昏迷中,突然被放到床上,碰到了屁股,盼弟也痛的“呲”的叫了一聲。
錢爺爺看了,若有所悟,但還是先幫盼弟把脈。
一分鐘之後,錢爺爺突然出聲,叫錢建軍“去把藥架上的黑色藥瓶拿過來。”
招娣明顯是因為受傷了沒及時救治,發炎導致發燒,像她這種情況,不能紮針,熬藥也等不及,最好用西藥,見效快。
不過,宏揚公社這種小地方,哪裡會有多少西藥,平日裡拿到最多的就是紅藥水紫藥水,消炎藥和退燒藥,那是基本不會有的。
幸好的是,錢爺爺早就考慮好了這種情況,所以平日裡得空的時候他會做些藥丸放著,就是用來應急。
硬是掰著盼弟的嘴,把藥罐進去,錢爺爺才把盼弟翻過來,準備脫盼弟的褲子。
隻是,盼弟一翻身,錢爺爺就意識到不對了,因為盼弟的褲子上全是血腥味。
錢爺爺又摸了摸盼弟的褲子,硬邦邦的,明顯是血已經乾了的樣子。
“造孽啊!”錢爺爺搖頭說了這麼一句,才慢慢的把盼弟的褲子脫了。
但盼弟的屁股情況可不好,她的屁股已經被打爛了,血肉和褲子都粘在了一起,錢爺爺要是就這麼脫了盼弟的褲子,估計能把她的肉都撕下來一層。
錢爺爺可不能讓盼弟傷上加傷了,隻能用剪刀把盼弟的褲子剪爛,小心翼翼的撕開。
看到盼弟的情況,錢建軍這個大男人都不忍心了,也不知道李阿奶為什麼這麼下狠手?
錢建軍疑惑,李阿奶不是女人嗎?咋她完全沒有女人的軟心腸,對自家孫女都這麼毒。
而等看著自家爹為盼弟的屁股撒上了藥粉,錢建軍才問,“爹,這孩子怎麼樣?”
錢爺爺沒好氣的說:“都快把人打死了,你說怎麼樣?”
“這麼嚴重,”錢建軍蹙眉。
錢爺爺擔憂的說:“那是,而且如今天氣熱,盼弟還容易感染,今天我雖然給她用了藥,可後麵她要是繼續發燒,屁股不結疤的發膿話,她就危險了。”
也就是說,錢爺爺現在雖然給盼弟用了藥,但其實根本沒治好,還要看後麵的情況。
“該死的,”錢建軍無聲揮舞了一下拳頭,一副想打人的樣子。
當時寶珠去叫他的時候,錢建軍還覺得錢寶珠有點小題大做,現在看來,真慶幸寶珠來喊自己,不然要是他去晚一點,盼弟估計真會被打死。
錢爺爺此時也提議,“老大,這事最好不要姑息,不然,以後公社裡的老婆子們有樣學樣,那公社裡的女孩子日子能好過嗎?”
錢爺爺因為自家一堆兒子,便特彆喜歡女兒,當初錢建雪在家時,就是他的掌中寶。
錢寶珠就更不用說了,直接成了錢爺爺的心肝。
也因此,錢爺爺最討厭的,就是重男輕女,故意磋磨女孩的人。
想到村裡女孩子們的身體情況,錢爺爺又提醒錢建軍,“老大,你看看要是有機會,最好在開會的時候提一下,讓社員們多對女孩們好一些。”
錢建軍無奈攤手:“爹,這事我真做不了主。”
重男輕女,這已經是幾千年的封建思想了,短短二十多年男女平等的宣傳,根本不能有效的改變人們的想法。
也許再過個幾十年,人們的想法會改變許多,但覺不是現在。
錢爺爺其實也知道這個道理,但他還是說:“你適當提醒一下就成,要知道孩子要是從小被虧待的太厲害,以後生孩子可容易出問題。”
“爹,居然有這種說法?”錢建軍這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錢爺爺給了錢建軍一個白眼,很是不滿錢建軍不信自己。
然後錢爺爺就爆了粗口,“你以為老子會和你開玩笑嗎?蠢貨。”
錢建軍:(⊙o⊙)我選擇死亡
感腳被噴的有點慘,錢建軍抹了一把臉,忙不迭的點頭,“爹,我知道了,那盼弟你先看著,我去找她爸媽來,順便去和主任支書他們商量看看,該怎麼懲罰李阿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