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建勤倒是不太讚同他娘的想法,反駁說:“可是娘,要是咱們什麼都不做,不是更讓人覺得有問題嗎?”
錢奶奶覺得錢建勤說的也有道理,於是她傻眼了,“那該怎麼辦呀?”
錢爺爺:“什麼怎麼辦?老實說就成,這又不是啥見不得人的事,咱們建兵能救長官那是他拚了命的,彆人羨慕也羨慕不來。”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看來,還是自己太小心翼翼了。
“不過,”錢爺爺又說,“但擺宴席還是不必了,平日裡你們出去和大家隨便聊兩句,很快就會有人知道了。”
感覺擺宴席還是太囂張了,自家的日子已經夠好了,錢爺爺實在不想再被彆人盯上。
“中,”不就是散布消息嘛!這方麵錢奶奶是高手。
商量好,錢奶奶就把大家攆走了,然後,她就興奮的拿著鞋底,去公社裡轉悠了。
“我跟你們說,我家建兵,當初那叫一個凶險,一時沒注意,對麵就直射了一顆冰涼的子dan,要是領導被打中了,那可不得了,於是我家建兵當機什麼……斷,撲上去擋了,才救了領導的命……”
錢奶奶在公社們的婆婆麵前,說得唾沫橫飛,驚險又刺激,把所有人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但她這番宣傳,是非常有效果的,基本上一個晚上,所有的社員都知道了,錢建兵做的英勇事情。
知道的人,既是羨慕錢紅學和錢紅餘的好運,又是嫉妒自家怎麼沒有一個這麼大方的叔叔。
但就像錢爺爺預料的那樣,即使大家都羨慕嫉妒,卻覺得這是應該的,畢竟這是錢建兵命換來的。
唯有一個人,心裡一直不舒坦。
這個人就是錢爺爺的堂三弟媳婦,錢三奶。
錢三奶在公社裡,算是大家佩服的一個人,因為錢三爺早早去世了,但她卻沒有改改嫁,而是獨自一人,把他們的獨子拉扯大。
隻可惜,錢三奶命不是太好,好不容易把兒子拉扯大結婚了,卻因為一次意外,兒子又去世了,隻留下了兩個孫子給她。
錢三奶的兒媳婦,可沒有錢三奶的忍耐性,在她兒子去世半年後,就改嫁走了。
一個孤寡老婆婆,要拉扯兩個半大的孩子長大,這其中的艱難,想想都知道。
也因為錢三奶太艱難,加上她家和錢爺爺還算親,錢爺爺肯定不能光看著。
錢家條件好,因此,每個月錢爺爺都會送些糧食給錢三奶,她才能把小孫子能好好養大。
隻是,錢爺爺送的東西,也就勉強夠錢三奶他們生活,多餘的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養兩個孩子,可不是光有吃的就行,最主要的,還得給他們娶媳婦兒呀。
如今,錢三奶的兩個孫子,已經大了,為了他們娶媳婦的事情,錢三□□愁的頭發都快掉沒了。
雖說孩子大了,力氣也大了,能多掙工分了,可半大的孩子吃窮老子,一天光填那兩張嘴,他家掙的工分,就全部沒了了,想存錢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大孫子已經20了,再拖,那就拖成大齡光棍了,後麵就更不好娶媳婦兒了,所以,必須想辦法掙錢。
可是在農村,根本沒有什麼辦法多掙錢,於是,錢三奶左想右想,就把腦筋動到了招兵名額上。
大哥家條件好,不像她家日子過得苦,讓一個名額給她家,應該也沒什麼吧!
為了讓家裡好起來,錢三奶也不管做這事會不會得罪錢爺爺他們了。
怎麼說呢,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也是為了自家,沒辦法,錢三奶想,就是大哥大嫂生氣,冷靜過後,也一定會理解她的無奈的。
考慮好了,第二天早早的,錢三奶就爬起來,也沒和兩個孫子說她乾什麼去了,直接就往錢家老宅走。
到了之後,錢三奶什麼都沒說,也沒驚動錢爺爺他們,而是直接跪在了大門口。
清晨,涼風習習,跪在冰冷的石板上,錢三奶感覺膝蓋不太舒服。
不過,為了能儘快見到曾孫子,她忍。
而且,錢三奶也沒忍多久,因為錢建勤他們要是回家,上班就會起的早,因此,不過十多分鐘,錢三奶就聽到了錢家有人起來走動的聲音。
她頓時精神一震,臉上的表情也全換成了哀傷,她還掐了自己幾把,讓眼淚嘩嘩往下流。
錢建勤推著自行車出來,看到這一幕,當時就嚇了一大跳。
“三……三嬸,你這是做什麼?”
“嗚嗚,建勤,我的日子苦啊!”錢三奶見到錢建勤,直接就嚎上了。
“有什麼話你好好說不成?跪著乾什麼?”錢建勤要去拉錢三奶,可她根本不讓錢建勤碰她。
程向月覺得事情不對,連忙去叫錢奶奶了。
“娘,三嬸在咱們家外麵跪上了,你快起來。”
錢奶奶睡的正迷糊,程向月說第一遍,她根本沒聽清,還是第二遍的時候,才清醒過來。
不過,錢奶奶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的看著錢爺爺,“啥玩意,跪上了。”
程向月斬釘截鐵的回答,“是。”
錢奶奶一下就哀嚎說:“該死的,她這是害人啊!”
這年頭,就是偉大的主/席,都沒人敢跪,怕被說成地主作風,結果,錢三奶居然在錢家門外跪著,這要是不知道的,該怎麼看待錢家?
錢奶奶衣服都顧不上穿了,隨便把鞋亂套上就往外跑。
錢爺爺也睡不下了,趕緊起來,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隨後,錢建兵,肖琳琳,錢寶珠他們一個個全部起了。
出來之後,看到錢三奶還在哭,錢奶奶一下就火了。
這個害人精,她都被她害的哭不出來了,她還敢哭。
錢奶奶氣的柳眉倒豎,凶巴巴的說:“老六,你們彆管了,快去上班,至於吳來弟,你今天居然敢跪我家門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你要是不說清楚,咱們今天沒完。”
見大嫂氣的叫自己名字了,錢三奶就知道她很生氣了,她心裡苦,又哭著說,“大嫂子,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我家現在窮的叮當響,家無半分財,吃飯都成問題了。”
錢奶奶不管這些,眉頭皺的能夾死人,“那吳來弟,我先求你起來,成不成,你這樣做,搞的不知道,估計還以為我家是舊社會的地主,我尋思著我家老頭子每月提了這麼多糧食給你,對你家應該是有恩的吧!你現在怎麼反而這麼害我家?”
李阿奶此時就站她家門口,聽到了“噗嗤”笑了一聲說:“恩將仇報唄!”
錢三奶全身一僵,隨後卻又像沒事人一樣,“大嫂子,我真的不想這樣的,可我實在是想不到好辦法了。”
錢奶奶不耐煩了,“你到底起不起來?”
錢三奶不動,就是反複念叨自己沒辦法。
“好好好,”錢奶奶氣笑了,然後她也直接跪在了錢三奶麵前。
“要跪是吧!我陪你,咱們看看誰熬到最後。”
錢奶奶的舉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錢寶珠率先跑過來,要扶她奶奶起來。
這麼多年了,錢寶珠還從來沒見過她奶奶跪過誰,錢三奶,真是太可恨了。
錢三奶也呆了,結結巴巴的說,“大嫂,你……你快起來,我受不起。”
“寶珠,你回去,彆管,”讓錢寶珠走開,錢奶奶才冷笑說,“不這樣我有什麼辦法,我就怕哪天紅wei兵衝來,把我家當地主鬥了,那得多冤啊!”
錢三奶被說的臉紅,猶豫不決的說,“大嫂,我錯了,我不跪了,站起來,行了吧!”
錢奶奶看著錢三奶起來,才慢慢的爬起來。
錢建勤看應該鬨不起來了,才和程向月急忙走了。
錢奶奶又把錢三奶喊進來,問她到底要做什麼。
錢三奶都豁出去了,最後一刻也不可能退縮了,梗著脖子就把她的要求說了出來。
錢奶奶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啥玩意,想要一個當兵名額?”
錢三奶討好的看著錢奶奶笑了,臉上的皮一層層往下垮。
“大嫂,我真不想這樣的,可要是再繼續這樣的話,我孫子估計一輩子都要打光棍了,要是當兵了就不同了,有每個月的津貼,很快就能存夠錢。”
“嫂子,你看著我家可憐的份上,幫幫我們吧!”
“我呸!”錢奶奶聽完就一個反應,直接往錢三奶的方向吐唾沫。
錢三奶見了不太高興,“嫂子,你這是侮辱我嗎?”
錢奶奶:“不是你自找的嘛!”
錢奶奶開始圍著錢三奶轉悠,用手背拍著手掌說:“吳來弟啊吳來弟,我第一次知道,你的臉皮居然這麼厚,什麼要求都敢提。”
“還是我家這些年的糧食,把你的膽子撐大了,啊?你特麼這麼不要臉,還要名額,那是我家的,憑什麼給你,憑你可憐?那你不瞧瞧,公社比你可憐的多了去了。”
“大嫂,你是不答應是嗎?”錢三奶不管錢奶奶怎麼說她,就隻顧著問結果。
錢奶奶毫不猶豫的噴錢三奶,“你做夢呢?這輩子都不可能。”
“不答應是吧?”錢三奶發覺軟的沒用了,四處看了看,然後她就往牆壁上撞,嘴裡還說:“反正我家根要斷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活了,老頭子,我來找你了。”
錢三奶嘴巴堅決,實際動作慢悠悠的。
錢奶奶就覺得她是嚇人的,再一個,這老太婆沒見到曾孫,怎麼可能舍得死。
於是,錢奶奶直接看著錢建兵,厲聲道,“老七,彆管,讓她死,今天她要是真死了,我保證出錢幫她兩個孫子娶上媳婦。”
劇本不是這樣設計的啊!錢三奶沒想到錢奶奶會是這種反應,直接傻眼了。
看著已經近在距尺的牆,她撞也不敢撞,退也不敢退。
就像錢奶奶說的一樣,她根本不想死,還想長命百歲,撞牆,純粹是嚇唬人的。
錢三奶唯一沒想到的,就是錢奶奶看穿了她的想法,根本不接招。
那接下來的戲,該怎麼唱啊?
錢三奶簡直無招了,最後她乾脆來個撒潑打滾算了。
她直接躺地上,手腳擺成大字不停的說,“嗚嗚嗚,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我根本沒希望了,活不下去了啊………”
錢奶奶已經不想和錢三奶講話了,而是看著錢爺爺罵,“老娘當初就說,叫你沒事彆當好人,現在好了,人家吃了你的東西,還覺得不夠,妄想要更多,給家裡帶來這麼大的麻煩,簡直害人。”
錢奶奶認為,估計是錢家一直照顧錢三奶,才把她的胃口養大了。
不然,她怎麼不去找彆人,就知道找錢家。
錢三奶恩將仇報,說實話,錢爺爺如今也後悔了。
他當初就是想著兩個孩子可憐,自家又有餘糧,才幫了一把,沒想到會惹上這種麻煩。
錢三奶在錢家撒潑,她拿錢家沒辦法,錢家也拿她沒辦法。
就在此時,錢建軍終於匆匆來了。
他一來,就頗有領導作風,威嚴的看著錢三奶問,“三嬸,你這是要做什麼?當兵的名額,早就報上去了,你以為是你說要就能要的。”
錢三奶不信,抹著淚說,“不可能,明明昨天你娘還在公社裡說才決定了誰去,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報名了?你一定是騙我的。”
還不好騙,無法,錢建軍隻能繼續哄了。
“三嬸,你家可就兩根獨苗苗了,當兵可危險的很,你確定舍得讓他們去?”
這個問題錢三奶也想過了,家裡窮,沒辦法,去拚命也比兩個一起耗死的好。
“我不介意。”
聽到錢三奶死不悔改,錢建軍頭更疼了,這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這可怎麼辦。
就在此刻,李阿奶突然大喊,“哎呦!紅學的舅舅們去找紅偉兩兄弟的麻煩了。”
紅偉兩兄弟就是錢三奶的兩個孫子,她一聽,也不哭了,翻骨碌爬起來,跑的飛快。
錢建軍這個當大隊長的,也不能置身事外,必須去控製現場,於是他也跑了。
錢奶奶也好奇,就說:“我也去看看。”
錢寶珠:“奶奶等等我。”熱鬨的事情,怎麼能少了她。
彆說錢寶珠了,就連肖琳琳和錢建兵也跟著去了。
而他們到錢三奶家時,她家外麵已經圍了一堆人,裡麵錢三奶還在大哭大鬨說“彆打了”。
錢奶奶隨便找了一個她熟悉的胡婆婆,就問,“怎麼了?”
“怎麼了?”認出錢奶奶,胡婆婆激動的說:“聽說是錢三奶想搶紅學的當兵名額,這不,紅學的幾個舅舅可不答應了,跑來錢三婆子家打她的兩個孫子,說是打死了看他們還怎麼去當兵。”
這辦法挺不錯的,錢奶奶眼前一亮,當時她也該這麼做的,老的怕打壞了,小的難道還怕嗎?
而想出這個主意的人,正是錢建民,他兒子好不容易能當上兵,他絕不許任何人破壞。
俗話說得好,打蛇打七寸,對付錢三奶這種人,就是要捏著她的軟肋,她才會聽話。
而錢三奶的軟肋很明顯,就是她的兩個孫子。
隻是,畢竟是本家親戚,錢建民要是出麵,那直接就撕破臉了,不太好看。
再一個,錢建民也怕彆人說他仗勢欺人,他名聲差倒不要緊,他就怕影響他兒子。
如此,錢建民才會讓兒子去找他舅舅們。
舅舅這兩個字,可不是白叫的。
看到孫子被打的鼻青臉腫,錢三奶徹底投降了,苦著說:“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們饒過我孫子吧!”
有錢三奶這話,紅學的大舅舅才叫其他幾個兄弟停手了,又威脅說:“這可是你說的,要是你再敢鬨,我們見你孫子一次打一次,要是不小心打死了,大不了坐十多年牢,出來之後我還是一條好漢,但你家,除非人死絕了,不然彆想安生。”
太恐怖了吧!但不得不說,錢三奶徹底被嚇住了,把頭搖的像鐘擺似的。
“我真的不會了,以後我一定老老實實的,再不敢說半句廢話了。”
“這還差不多,兄弟們,咱們走。”
隨後,紅學的舅舅們就全走了,沒了這幾個人,錢三奶的身體一下就軟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錢奶奶看得好笑,果然,惡人自有惡人磨。
不過,這可不代表事情就這麼算了,錢奶奶回家後,就勒令錢爺爺,不許再送糧食給錢三奶家。
反正她兩個孫子大了,沒了錢家的補貼,最多餓肚子,卻餓不死。
錢爺爺想想也同意了,升米恩,鬥米仇,要是錢三奶感恩還好,可她純粹就是個白眼狼,她兩個孫子肯定也沒教好,自己還是不要浪費糧食了。
錢三奶這次,真是賠人夫人又折兵,可惜後麵她就是再後悔,也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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