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大聲哭(1 / 2)

林海陽坐在片場旁的小板凳上,專心看劇本。

幾天下來,沈五的戲份已經快結束了,接下來就是最後一場死亡的戲份,拍完就正式殺青了。

因為這一場戲從頭到尾沈六六都在哭,一直哭,眼淚沒停過,所以沈流很擔心他能不能完成。

其實林海陽也心裡沒底,他打小不愛哭,前幾天全是淩逞在帶著他演,也無功無過的,隻能說能看,今天是哭戲,他看著劇本裡描寫的天崩地裂的場景,在腦瓜裡使勁兒琢磨自己該怎麼演。

沈流過來了,敲敲他腦袋:“要不要眼藥水?”

林海陽連連擺手:“謝謝導演,不用。”

沈流看著他揪自己腦門上卷卷的頭發,一個使勁兒揪下來兩三根,心裡又妒又恨,伸手去把小孩的指頭移開。

我平時掉一兩根都心疼的不得了,這人竟然還在這揪!!

沈流看林海陽低著頭不說話,坐過去跟他說:“你差不多就得了,演個傻小孩,”他拍拍林海陽胳膊:“反正哭就完事兒了!”

林海陽不好意思地抿嘴:“我儘量。”

那邊淩逞也準備好了,化了妝,臉上慘白一片:他待會要做的就是被裹在一床爛草席裡躺屍,被林海陽抱著哭。

淩逞過來問他:“怎麼樣?”

林海陽有點不自在地點點頭,淩逞看著他後腦勺卷卷的發旋,眯了眯眼睛。

這小新人平日裡看到他跟看到鬼一樣,他已經三次注意到林海陽繞開他走了,劇本裡也有很多兄弟間的親密戲份,他一伸手林海陽就往後邊縮,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做了什麼呢。

……講道理,按理說,吃虧的不該是我嗎?

淩逞瞥了瞥自己的褲頭,把嘴角抿直了。

“準備……!”

...

深夜,沈六六坐在破舊的床褥上,點著昏暗的油燈,等待兄 長歸家。

他坐著,慢慢變成趴著,趴在床腳下,伏著,眼睛困到睜不開……太晚了。

遠遠的,門外有腳步聲踢踏傳來,沈六六猛地直起身子,掛著笑容要迎出去,臉上的表情又變的有些疑惑:好像不止一個人……

他帶著困惑的神情,輕輕打開了門。

剛一出門,麵前站了個濃妝豔抹的白臉婦人,旁邊圍著兩個黑衣漢子,手裡抬著一卷破破爛爛的草席,沈六六有些茫然:“你們是?”

那白臉婦人挑起細眉,露出帶著嘲意的笑容:“沈五,是你家兄長?”

沈六六遲疑地點點頭。

“那便是了,”婦人對著兩個黑衣漢子抬抬下巴,輕慢道:“收一收吧,放在我家也夠晦氣的。”

那卷竹席啪嗒落在地上,散開了,露出裡麵一具已然僵硬的軀體來;就著昏暗的燭火,沈六六看見今早出門時還鮮活俊美的兄長的臉頰,泛著青灰的色澤,不聲不響的閉著眼。

沈六六驟的蹲下了,去摸他,叫他:“阿兄……阿兄……”

白臉婦人見他不應答,不耐煩地磕磕地麵,問道:“銀子還沒結清,念在你家也沒人了,我不向你討回來,仁至義儘了罷!”

沈六六的眼眶紅了,淚水湧出來,一股股的沾濕了衣襟,風吹著,冷的慌。

他雖然傻,卻也知道死是什麼,人死如燈滅,死去的人再也無法回到世間,再也沒法重逢了。

阿兄的燈滅了。

婦人看到沈家弟弟一副癡傻模樣,也懶得再計較,啐一口,帶上漢子走了,“好端端讀書人,來了我醉紅樓點了姑娘,卻死在我家姑娘床上……真是晦氣的很!”

周圍的人聽到聲響,開著小窗看著,指指點點,沈六六像沒有知覺似的,把那卷草席裹起來,摟著高大僵硬的軀體,慢騰騰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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