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靈覺得要是換上她自己的小身板,光是一層鞭傷都能夠她死個十次了。
從這裡看,彆的不說,這個奴隸的身體素質還其實是不錯的啊。
紀靈思忖著,彎腰又從自己的竹筐裡麵將僅剩的一點清涼草給拿出來,然後放在手心裡用力揉爛。
餘光中,烈的身體在寒風中微微顫抖起來。
紀靈這才注意到烈一直站在離火堆很遠的地方。
她的手上拿著清涼草,隻能開口說:“過來坐到我邊上。”
一個人冷了,讓他過來取暖,這個邏輯在紀靈的眼裡十分簡單,但是對於烈來說,他卻又一次感覺到了紀靈的奇怪之處。
這種奇怪是昨天他第一眼看見紀靈的時候就發覺到的。
他來過物資大會有三次左右,從來沒有見過一個非奴隸的女人出現在這裡。結果紀靈不僅出現得突兀,連行動都十分不合常理。
烈完全沒有想到紀靈會給自己清涼草。他不清楚那是什麼東西,但是從紀靈的語言裡可以判斷出這是一種藥草。
紀靈當時說的每一個字烈都能聽得懂,可是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卻組成了他這輩子第一次聽過的一句話。
一個自由人對他展現了憐憫與仁慈。
如果這還不算什麼,那麼真的撼動了烈的是紀靈折返回來以後,竟然選擇救下在奴隸主鞭下的他。
烈清楚奴隸主的脾氣,所以更加清楚那是一種多麼危險的行為,可紀靈為了他選擇了冒險。
作為一個奴隸,被販賣並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烈已經輾轉經過了好幾個奴隸主,但這是第一次,被像動物一樣養大的烈感覺到了世界的善意,這股熱流湧動下衝擊到心房的情緒讓人頭暈目眩。烈在那一瞬間甚至想好如果紀靈有危險,那麼他會付出生命去反抗奴隸主。
奴隸主沉默的那幾瞬裡,烈已經做好了從背後偷襲奴隸主的準備,他的肌肉緊繃,連喘息都重了起來,但幸好一切沒有出差錯,現在他有了一個新主人。
即便烈不清楚自己後麵會遭到怎麼樣的對待,或者這是不是一時的善意,他都已經從心底裡將紀靈當作自己願意為之赴湯蹈火的主人。
烈順著紀靈的話在火堆旁邊坐了下來,一股暖意瞬間包裹住了他。
紀靈不知道烈的所思所想,她隻慢慢搓著清涼草,同時想到家裡的閃電和小山,不知道他們過得怎麼樣了。
出門之前她是為閃電換過一次草藥的,也在家裡留了一些清涼草,不過不知道他們自己換藥順利不順利,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熱食。
等將清涼草搓出汁液並順著紀靈的手腕流了一點以後,紀靈感受到涼意才回過神來將清涼草的汁水滴在了烈的傷口上。
清涼草有一定的刺激性,滴在新鮮傷口上會有不小的痛感,紀靈低聲提醒烈:“會有一點疼。”
烈點頭,並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他的主人要為他處理傷口,甚至在意他的疼痛。
如果這不像是一個美夢,烈不知道什麼才算是美夢了。
同樣的舉動紀靈覺得沒什麼,卻足以讓烈將她奉上神壇。
處理好烈的傷口,紀靈又從自己的竹筐裡麵摸出那兩塊品質普通的獸皮,又拿出骨針,在穿針引線做了一點簡單的縫製以後,將獸皮做成了可以固定在烈身上的樣子。
而從烈身上脫下來的那點獸皮紀靈也沒有浪費,她用石刀將之切成了兩塊,用草繩作為輔助將之捆在了烈的腳上,這就當是一雙簡陋的鞋子。
做完這一切,紀靈長舒一口氣,再從上到下打量了烈一眼。身上有了禦寒的皮毛,腳上有了鞋子,傷口上有清涼草的汁液,差不多算是成了。
物資交換之行進行到現在,雖然多了一個計劃外的奴隸,但紀靈還算滿意,也讓她真正對適應這個世界有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