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裡, 衛生間裡麵嘩嘩的水聲響著,潘羽一邊洗澡一邊哼著歌。
成焰的電話響了,接起來, 成清細細柔柔的聲音傳來:“哥,你在忙嗎?”
成焰趕緊和聲道:“不忙不忙, 這幾天在排練節目, 下周的決賽結束, 我就能回家住了。”
成清輕輕嗯了一聲:“哥,我和媽看了電視,你唱得真好聽。”
頓了頓,她羞澀地小聲道:“我有個很要好的同學, 聽說你是我哥哥, 都快高興瘋了……她說叫我告訴你, 班上有好幾個同學都超級喜歡你呢。”
成焰笑了:“替我謝謝你的同學,跟她們說, 我以後還會唱很多歌給她們聽的。”
“嗯嗯!”女孩子的聲音帶了點忐忑,“她求我要你的簽名照呢, 可以嗎?”
“當然可以。”成焰笑著道, “等我回家, 給你多簽一點, 你慢慢送人。對了,新房子住的還習慣嗎?”
成清的聲音快活起來:“太好了, 新房子好漂亮啊, 不過……”
她遲疑了一下, 懂事地道:“這個房子,是不是好貴啊?媽媽好像在偷偷看房源,她說我們應該搬去便宜點的地方。”
成焰嚇了一跳:“不用不用!你們放心,我上節目獎金不少,能拿十來萬呢,付房租綽綽有餘,懂嗎?”
成清小聲嗯了一聲。
成焰又柔聲安撫道:“以後,我一定能買屬於自己的房子,我們一家三口住,一定要相信哥哥呀。對了,媽呢?”
“她出門去買涼席去了,家裡缺呢。”成清細聲細氣地道。
“媽的傷好了嗎?叫她多休息,不要亂跑。”
成清道:“沒事啦,媽媽辭了那個保潔員的工作。她老板說,那個混蛋來公司找過媽媽,不過這次沒占到便宜,那個老板叫保安把他打出去了。”
兄妹倆都對那個繼父恨之入骨,又怕得厲害,以前私下裡也從不喊他爸爸。
成焰皺起眉,叮囑:“不用管他,等我忙完這一陣,立刻找律師打離婚官司。”
和妹妹通完電話,他望著手機,忽然看見了通話記錄上昨天的通話。
修長的手指在那個電話上停頓了半天,終於撥通了電話。
“嘟嘟”的聲音響了,還沒等他想好開場白,那邊就瞬間接了起來,似乎電話就在手邊一樣。
“是你?”林烈凱的聲音似乎有點急切,不知道是不是在忙什麼。
成焰有點尷尬,忽然後悔起來,這麼晚了,要道謝的話,好像有點唐突吧?
更何況,人家要出氣報複,自己隻是順道被捎帶著。這樣專門致電道謝,也顯得有點太自以為是。
“那個……我的經紀人跟我說,說叫我打個電話轉達一下,說今晚的事,公司非常感謝您。”他結結巴巴地道,覺得額頭有點汗津津的。
白白活了兩輩子,還是這樣,一說謊就不僅結巴,還容易出汗。
電話那邊,林烈凱慢吞吞“哦”了一聲,似乎有點興致不高的樣子:“我又不是幫他們。”
成焰聽著他不快的聲音,更加覺得是打擾了人,猶豫一下:“嗯,那好,您休息吧,我掛了。”
林烈凱的聲音驀然大了:“喂喂,你怎麼這樣!”
成焰怔了一下:“我怎麼了?”
林烈凱差點沒把手裡的手機給捏碎了,躺在大床上使勁地蹬了一下床柱子:這人就是個榆木腦袋,還沒心沒肺!
他沒好氣地道:“過幾分鐘,出門拿東西。”
成焰一怔:“啊?”
“哼。”林烈凱悻悻地掛了電話。
成焰呆呆地聽著那頭傳來的忙音,有點困惑起來。
什麼意思?什麼東西?
果然,十分鐘不到,他的手機就又響了,一個禮貌的男聲響起來:“成先生吧?能否出來一下,我在電視台外麵等您,有您的東西送到。”
成焰莫名其妙地跑到門口,一個斯文俊秀的小哥穿著合身又高級的西服,恭恭敬敬地等著呢。
再一看他身後,成焰驚得眼睛都圓了。
那什麼東西,高高一大摞禮品袋,足足有半人多高。
男秘書禮貌地指著一大堆禮品袋:“您好,這是林少交代,務必要買了送來的。”
這東西還真難找,前一陣早就銷售一空了,何況還要不同色的好幾款。緊急托了時尚圈的關係,才剛剛從代理商總部拿到貨。
成焰有點不敢接:“我能問問這是什麼嗎?”
男秘書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呢,林少說,是還您的東西。”
說完這句,他機靈地飛速鞠了一個躬,轉身就上了車,一溜煙地開跑了。
成焰猶豫著打開最上麵的一個禮盒,愣住了。
正是昨晚那款巴黎世家的跑鞋!帶著嶄新的吊牌,款式一樣,但是顏色不同。
整整十雙鞋,各種配色好幾雙,就是沒有和昨晚那種一樣的。
這是什麼操作?有錢人就這麼不願意欠彆人的情嗎?
費力地抱著幾雙,又在身後拖著幾雙,他一路跌跌撞撞地,把十雙鞋搬到了亞亦倫的宿舍。
“這啥?!”一打開盒子,亞亦倫花了眼睛,旁邊的薛初白更是傻了。
成焰小心翼翼的,挺尷尬:“我那位借鞋子的朋友……他還的。”
全是45碼的,除了亞亦倫,也沒彆人送了啊!
薛初白飛快地跳下床,跑過來數了一下,狂呼一聲:“十雙!借一還十,亦倫你發財了!”
亞亦倫扒拉了半天:“咦?沒有我那一款的配色?”
成焰撓撓頭:“是啊……”
薛初白一拍腦袋:“我知道了!一定是遍尋不到,不好意思,就多還幾雙表示歉意?這樣的壕友我也想來一打啊!”
亞亦倫哭喪著臉:“小成啊,要不,我轉你三萬八吧!隻給你一萬五,拿你十雙鞋,我臉皮也太厚了吧!”
……
從亞亦倫房間出來,成焰心裡亂七八糟地想著事,忽然,麵前有片黑影擋住了去路。
盧謹站在走廊上,臉色慘白,眼圈四周有點泛青。
伸手攔住了成焰,他突兀地開口:“成焰,你能不能……幫我在微博上澄清一下?”
成焰冷不防被他攔住去路,眉頭微蹙:“澄清什麼?”
“就說你和我是好朋友,你知道我是無辜的,我根本不知道經紀人乾的那些事!”盧謹急切地說,“你說一聲,那些粉絲就會相信你的,也會相信我了!”
成焰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盧謹急了:“你說句話而已,又不要你怎樣!隻是舉手之勞,就能幫幫朋友,不行嗎?”
成焰凝視著他,淡淡開口:“我們是朋友嗎?”
他容貌年輕又俊美,隻是個十幾歲的花樣少年,可是眼神卻平靜得像深海,漆黑的眸子裡適和平時不一樣的神色。
盧謹一觸到他的眸子,心裡莫名一寒:不對啊!以前的成焰,總是對任何人都溫柔地笑著,謙讓禮貌,甚至顯得軟弱又乖巧,為什麼現在……
“現在輿論全在同情你,你成了小可憐,我成了最壞的壞人,還不夠嗎?你還要怎樣?!”他心裡又怕又急,嘶聲吼道。
成焰緩緩搖頭:“我不想怎樣。我毫發無損,你一身麻煩,造成這一切的,不是我,是你啊。”
“我已經這樣慘了,不幫我的話,我就真的完了,你為什麼這麼狠心?”盧謹大叫。
成焰詫異地看著他,失望至極地歎了口氣:“所以,都是彆人的錯,對嗎?”
他漆黑的眸子裡透出銳利來,無奈地盯著盧謹:“你傷害了彆人,彆人隻能忍受,假如不原諒,那就反倒是彆人罪大惡極,不夠善良?”
盧謹漲紅了臉:“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成焰搖了搖頭:“盧謹,對不起,我不能說謊。說你不知道經紀人做的事,這個我無法證實,所以我不會說。另外……你真的有覺得自己錯了嗎?”
他轉身離開,心裡微微悵然。
並不是真的死活不能原諒的,也不是不能伸手拉一把。
可是從剛剛第一句話到最後,盧謹甚至連一句最起碼的道歉都沒有。
有的人不小心犯了錯,會反省、會悔恨,而有的人……似乎就完全無可救藥。
……
一大早,訓練大廳裡,所有的選手已經就位。
他們麵前,聲樂老師華軒和舞蹈教練黃老師並排而立。
“這些天的訓練,大家都儘力了。”黃教練站在一眾少年麵前,神色嚴肅,“很多人都進步得很快。”
他微微頷首:“所有人的辛苦,我都看在眼裡,也為大家驕傲——我相信,到時候那個舞台上,節目呈現出來的效果,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汗水和付出!”
一群少年聽著,薛初白忽然吼了一聲:“必須的啊!效果不炸裂,我們會不爽的!”
少年們哄笑起來:“就是就是,每天十幾小時練舞,我們都快累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