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焰緊緊咬著唇。
上輩子年少成名, 工作日程排到飛起, 再往後就迅速墮入塵埃, 臉被毀容, 人人唯恐避之而不及, 哪有任何機會接觸到什麼美好的愛情。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三十多年人生,他真是從沒體驗過真正的性-愛滋味。
真被人在不清醒時強-暴的話,該是什麼樣呢?宿醉下,太陽穴針紮一樣地疼,渾身好像也被什麼碾過似的, 聽著林烈凱的話,竟是一時辨不出真偽。
他低頭看看身上,除了一隻褲腳被撕破了, 好像還算衣冠齊整,可林烈凱偏偏惡作劇:“幫你穿好了,放心。”
成焰:“……”
林烈凱的臉靠近了,仔細看著他茫然無措的表情, 露出了一點稀罕的好奇:“咦, 嚇傻了嗎?”
成焰沒說話,慢慢地向後退去, 一直退到了床頭, 慌亂地手一揮, 就把床頭櫃上的幾瓶東西碰倒了。
蓋子是擰開的, 黃色的油脂類不明物流到了床單上, 一片黏膩。
成焰低頭看了看那瓶身, 臉色更加發了白,他昂起頭,有點口吃:“你……你……”
林烈凱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英俊又邪氣,充滿了刻意的使壞:“是啊,睡了一晚,我們倆終於兩清了。”
成焰死死盯著他,呼吸急促,臉色逐漸變得通紅,又慢慢一點點變白。
“這是哪?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他的聲音有點沙啞,一開始帶著點顫音,慢慢平靜了下來。
林烈凱同樣盯著他,看著他逐漸冷漠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有點不痛快。
不驚慌哭泣,也不歇斯底裡地大喊大叫,就好像根本沒把這種事當成什麼大不了?
“不生氣啊,也不鬨?”他挑了挑眉,嘴欠地挑釁,“嘖嘖,我以為你要殺了我呢。”
成焰沉默了片刻,冷冷道:“殺人渣也是犯法的。”
林烈凱被他氣樂了:“那就這麼過去了?我這可就走了啊喂。”
成焰抬眼,深深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終於叫林烈凱頭皮一炸,危險的直覺升起來。
“又打不過你,難道還拚死留下你不成?”成焰平靜地道,“你儘管走,回去最好儘快找律師,警察應該很快就會上門找你。”
林烈凱目瞪口呆地望著他:“……”
“請個律師團吧,一個不夠。”
林烈凱終於從他的神色中感覺到了認真:“你不是說真的吧?”
成焰同樣詫異地看著他:“為什麼不是真的?你以為我會怕你?”
林烈凱張口結舌地罵了一聲“操”,怒問:“我前腳走,你後腳就報警?!”
成焰神色淡然:“不然呢?”
“報警怎麼說?”林烈凱臉色黑得像是殺神,跨前上來,逼近了他的臉,“說新鮮出爐的選秀冠軍、流量小鮮肉,在慶祝夜上酒醉被人撿了屍,拉去酒店一迷成奸?”
成焰臉色煞白,眼圈通紅:“說事實就好。”
“然後呢?”
“然後當然是驗傷、取證,你但凡留下任何證據,就洗乾淨屁股等死吧你!”成焰罕有地罵著粗口,聲音顫抖又冷,震驚和羞辱衝擊著他,叫他不能冷靜。
“說你傻,你還真是白癡啊你!”林烈凱隻覺得頭昏,“你也不怕毀了你自己!”
成焰死死瞪著他那英俊的臉,忽然猛地跳起來,不顧身上不利索,用沒受傷的一隻腳,忍無可忍地一腳狂踢過去。
“你他媽的一個強-奸犯,為什麼還敢這麼大聲?!”他嘴唇哆嗦,憤怒把他燒灼得地滿身疼痛,“為什麼你們這種人渣覺得,做再壞的事,都不怕法律製裁,都會沒事!你到底害過多少人?!”
林烈凱一直盯著他呢,手腕一撈,就抓住了那隻腳腕。
不敢真的摔開,握在手裡又滑又細膩,剛剛低頭看了一眼,成焰已經羞憤地猛一蹬腿,像隻彈跳力驚人的兔子一樣,掙脫了他,終於一腳蹬在了他胸口。
這一下窩心腳結結實實,把林烈凱蹬得猛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了身後的桌子上,屁股撞在桌沿,疼得就是猛一咧嘴。
“我靠,來真的啊你?……”他又氣又驚,怒吼一聲,“又打我!”
“打你是輕的!”成焰咬牙切齒,一張漂亮的臉上全是煞氣,“你等死吧你!”
不把這個到處害人的紈絝玩意兒送進監獄,他就不姓陳,啊,不對,是不姓成!
林烈凱心裡平白升起一股委屈,見了鬼了,不就是和他上床麼,多少人搶著排隊,他都不帶看一眼的,怎麼到了這人眼裡,自己就真的像個垃圾一樣?
“你現在就報警,不報警是孫子!”他哪裡受過這樣的氣,“記得叫警察給你做個全套采樣,驗清楚!我可不怕告訴你,你渾身上下,從裡到外,到處全是我的DNA!”
成焰臉色血紅,轉身就去找手機:“放心,我不是小姑娘,我保證配合警方!”
“你怎麼一點也不怕丟人的!”林烈凱怒吼。
成焰到處掀被子找自己的手機,卻找不到,吼得比他還大聲:“你個罪犯不怕丟人,我是受害者,我倒怕丟人了?去死吧你!”
林烈凱氣得一把抓起手機,按亮了就往成焰手裡塞:“給你!”
成焰也不客氣,拿著他的手機,低頭就開始劃拉。
可是,一眼看著手機的畫麵,他卻忽然不動了。
靜靜地看著那亮起來的屏幕,他伸出手,慢慢往下劃了一下,又一下。
“彆他媽的慫,今天我陪你去警察局!”林烈凱怒叫。
成焰沒理他,盯著手機畫麵,好半晌才慢慢放了下來。目光落到自己那一片微紅的腳背和足踝處,他悄悄活動了一下。
“乾嗎?”林烈凱冷笑,“冷靜了,要談談補償款?”
成焰淡淡看了他一眼,心裡又好笑又好氣,這個人,怎麼就這麼嘴欠呢?……
“賠償款?也行。一個億,我就不報警了。”他嘴角微微上翹,眼簾卻垂了下來,掩飾住眼中一瞬間泛起的溫柔。
“你怎麼不去搶銀行?”林烈凱惡狠狠地道,心裡又氣又恨,還有點不知來由的失望。
“是你說的,可以談談賠償款。”成焰手中轉動著他的手機,又悄悄瞥了一眼,若無其事地繼續道。
“一個億我能找一千萬個你這樣的,從這酒店門口排到你們電視台,還手拉著手!”
成焰俊臉抽搐一下:“林少,你數學不太好。每人才十塊錢?”
林烈凱也被自己的蠢話氣得樂了:“那我不找彆人了,你脫衣服,叫我再爽一次,我就給你一個億。”
成焰抬頭看著他,眼神晶亮,有絲類似促狹的奇怪笑意。
“再?”他斜睨著林烈凱,昨夜妝容猶在,被拉長的眼角就有點不自知的挑逗,似笑非笑,“昨晚真爽到了嗎?……”
“死魚一樣,動都不動的,爽個鬼!”
成焰瞅著他嘴硬的樣子,忽然開口:“昨晚幫我熱敷了多久?”
“沒多久!”林烈凱沒好氣地叫,忽然一頓,冷硬如鐵的臉上泛起了一層可疑的紅色。
他猛地跳起來,撲過去把手機搶了回來,低頭一看,果然!
屏幕上是沒退出的微信頁麵!
瞪著那些照片和吳超群的對話,最新的一條,顯示在淩晨四點多,他還在問吳超群敷了這麼久行不行呢。
他臉色越來越紅,嘴裡咒罵了一句,含糊地聽不清。
成焰看著他,蒼白的臉上也慢慢有了點紅色,輕輕咳嗽了一聲,正要說話,門卻忽然被敲響了。
兩個人都是一愣,林烈凱首先反應過來,臭著一張俊臉去開了門。
胡帆一抬頭,冷不防看見林烈凱那高大的身子堵在門口,整個人的氣場冷得像是剛從冰箱裡剛鑽出來,嚇得就是往後一縮。
見鬼了,一大早接到個男人電話,說是電視台的司機,昨晚把他家藝人安頓在酒店休息了,叫他過一會兒去接。
他按圖索驥過來,怎麼開門的是這位殺神?!
林烈凱側過身讓他進去,然後轉身從椅子上抓起外套。
他沒再看成焰,卻冷冰冰地看著胡帆:“帶他去打石膏,不然你們剛紅的這棵搖錢樹,遲早得廢了。”
他對著成焰容易中二和犯渾,可對著彆人時,身上就自然帶著上位者的氣息,更有點習以為常的、發號施令的口氣。
胡帆摸不清狀況,被他這氣場壓得又是惶恐,又是心驚,連忙點頭:“放心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的!”
“還有。”林烈凱冷笑一聲,“看好你們家的藝人,彆叫他到處碰瓷訛詐了。”
碰、碰瓷?
胡帆聽著一聲巨大的門響,呆呆地回過頭:“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成焰瞥了一眼門口,想了想,誠實地道:“我剛剛和他說,叫他給我一個億,不然就報警呢。”
胡帆驚恐萬分,好半晌才發出了一聲慘叫:“他、他把你怎麼了?!”
……
同一時刻,某個微信四人小群裡,石俊正驚歎呢:“我靠,老樹開花,老房子著火了!林哥昨晚和人在酒店!”
“男的,是男的啊,同誌們!”衛新比他還激動,“你們看這個照片!”
他迅速地截了個局部圖,把酒店床上的秀足放大了:“你們瞧瞧,這麼大腳丫子!”
“要是女人就大,要是男人就還顯小呢。”石俊和他隔空研究著這隻豬蹄子一樣腫著的腳,瘋狂地連連@吳超群。
吳超群冒了出來,老實地證實:“以我粗淺的外科和解剖學常識,這骨骼是男的。”
“大博士,後來林哥找你私聊了沒?那是啥人啊,你也沒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