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焰的臉, “騰”地從臉頰, 迅速燒到了脖頸:“你、你……”
“我沒說彆的, 我說毛衣。”林烈凱的聲音比他還啞。
他伸手抓住了成焰的手, 放在了他自己的毛衣下擺處:“你摸摸, 腰圍這裡還挺鬆的,能伸進去一隻手……”
成焰想躲,可是手腕卻被抓得緊緊的,林烈凱的手掌帶著火熱的力氣,往自己腰間帶了一下!
成焰心跳如同鼓擂, 手幾乎有點發抖,想要縮回去,可是一抬頭, 卻看見林烈凱英俊的臉孔就在眼前,雖然握著他的手堅持又有力,可是一排黑色睫毛,卻眨動得比他還要急。
像是一個鼓足勇氣向鄰座小姑娘表白的小學生, 又像情竇初開的、正在隔壁愛慕少女桌上放一盒巧克力的男孩子。
成焰往回縮的手, 終於慢慢頓住。
用儘了最大的勇氣,他的牙齒咬緊了, 伸出手臂, 極輕極輕地、攬住了麵前青年的腰。
剛剛還強勢無比的林烈凱, 忽然和他一樣, 渾身僵硬得像是風化的石頭。好半晌, 他才同樣伸出臂膀, 用力地環抱住了身前的少年。
兩個人就這樣毫不旖-旎,也沒有溫情脈脈,擁抱的姿勢總有點不太熟練似的。
像是在風雨中的兩隻鳥兒,隻知道乍開翅膀,依靠著本能,和對方緊緊依偎在一起。
旁邊的小鳳凰玩偶歪著頭,好像在好奇地看著他們。
“林烈凱……”
“我在。”身前的青年立刻回應,好像等待了許久許久。
成焰沒聲音了,好半天,才低聲道:“你說喜歡我。”
沒等對方回答,他又開口,截斷了他:“可你喜歡我什麼呢?長相,舞姿,還是歌聲?”
林烈凱沒有立刻回答,好半天,才有點困惑地問:“一定要喜歡哪一點嗎?”
好像是……喜歡整個人吧?
“那假如有一天,我毀容了,不能唱,也不能跳……”
話還沒說完,他清瘦的腰就被死死勒住了,林烈凱的聲音帶了驚怒:“你胡說什麼?!大過年的不準亂說,呸呸呸!”
他感受到懷中少年的沉默,趕緊鬆開了他,低下頭,細細地看著成焰的眼睛:“……你怎麼了?你是覺得,我喜歡你,和那些粉絲們的喜歡,沒有什麼區彆是不是?”
成焰抬頭看著他,有點悵然若失:“那麼,有區彆嗎?”
“有的,我喜歡的,是整個人。”林烈凱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伸手溫柔地抬起了他的下巴,固定住,不容他躲避。
假如非要說,他喜歡的不是他的歌,不是他的跳舞,不是他的臉,那未免也太虛偽了。他為之心心念念、轉轉反側的,本來就是就是這樣的、整個的他啊。
成焰靜靜地聽著。
“可是我仔細想了一下,假如有一天,你老了,唱不動、也跳不動的時候,我也一定還是會喜歡的。”他低聲地道,有點不好意思,可是看著成焰的眼神,卻認真得不行,“我使勁腦補了一下你老的時候,居然還是很想和你在一起。”
成焰怔怔地望著他,黑漆漆的眼裡有一絲濕潤。
他心裡湧起的,是一種酸楚的、從未嘗過的滋味。
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他都曾經曆過無數人狂熱的喜歡,也看過如潮的掌聲和鮮花,人們喜歡他的歌,他們喜愛他的相貌,更喜歡他在舞台上的樣子。
可是那些總是有點距離的,遠遠地隔著人山人海,隔著舞台和觀眾的距離。
從沒有一個人,用這樣小心翼翼又珍惜的姿態接近過他,從沒有一個人,這樣真正地對他好,好到像是要把他捧到手心裡。
“林烈凱……我沒談過戀愛。”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在這種本該溫情和甜蜜的時候,不知怎麼,他竟然感到一點隱約的害怕。
“我也沒談過,真的!”英俊無儔的青年臉色緋紅,急著表態。
“我好像,被很多人很瘋狂地喜歡過,然後又有很多人……他們又輕易地不喜歡了。”成焰微微地笑了笑,可是那笑容卻叫人看了難過,“那個時候,我隻有安慰自己說,喜歡這種事,大概本來就不會天長地久的。”
“不、不是的!”林烈凱激動起來,“那些是對偶像和明星的喜歡,本來就不同,當然來得快、去得也快,就算消失了,也不值得傷心。”
成焰漆黑的眸子有點怔忪:“是啊,好像不一樣。”
他可以慢慢接受那些歌迷和粉絲的變心,無論是誤解,還是真的時間久了以後厭棄。
可眼前的這份喜歡,這麼溫柔這麼甜美,距離得又如此之近,假如終有一天也變質了,想必會更加難受,難受到沒辦法習慣吧?
林烈凱忽然再一次用力地抱緊了他。
“你試試看,就試一次!”他充滿熱情,又急切,沙啞的語速像是怕再晚一點,麵前的人就會退回去,“你沒談過戀愛,我也沒有,我們一起試試,說不定特彆好,特彆適合呢?試試看我的喜歡,是不是和彆人不一樣;試試看,我會不會等你老了,一樣喜歡你!”
兩個人的胸口死死貼著,成焰傾聽著胸前青年那火熱有力的“怦怦”聲,終於閉了閉眼睛。
“好,我們……試試。”他清亮優美的聲音微微發著抖,卻字字清晰。
話音剛落,他的身子就被林烈凱攬著,忽然向身後的沙發跌去!
兩個人相擁著滾在了沙發上,唇瓣躲閃,追逐未竟,忽然地,成焰就小聲叫了一聲:“啊……”
林烈凱立刻停下了所有動作,緊張萬分:“怎麼了?”
壓得他不舒服了嗎?還是彆住了手臂什麼的?
成焰紅著臉,從身下拉出來那個鼓囊囊的小鳳凰玩偶:“它、它硌著我了……”
林烈凱一把搶過玩偶,往邊上地上一甩:“以後彆玩它了!”
玩我啊!
剛剛重新撲過去,忽然,成焰的手機又急促地響了起來,成焰伸手去抓,林烈凱卻一把按住了他手腕:“彆理!”
成焰臉頰似火,偷眼瞥了一下手機屏幕,小聲求饒:“真的得接……公司現在找我,大概有急事……”
林烈凱眼睛裡帶著血絲,好不容易才掙紮起來,伸著長腿抵著茶幾不舒服,索性一下子坐在了沙發邊的地毯上,一手抓過來小鳳凰玩偶,狠狠地揉搓。
忽然他又開始著急了:“趕緊接,彆真有什麼事,叫沈木輕那邊出幺蛾子!”
不能色迷心竅耽誤正事!
成焰爬起來拿起手機:“喂,王姐?”
王靈嚴肅的聲音傳來:“金牌製作人劉子峰老師發微博了,和你事先通氣沒?”
成焰一驚:“沒有啊,他說什麼了?”
王靈歎了口氣:“那就是他仗義執言了,可是有點打亂我們的步驟。算了,你先彆管了,看看吳靜安他們的反應再說。”
林烈凱飛快地點開微博了,這一看,眉頭也皺了起來。
在商場摸爬滾打慣了,後發製人的道理他比誰都懂。一眼看過去,現在都不知道對方的底牌是什麼,甚至都有點畏手畏腳,不敢直接表態指責對方抄襲。
沈木輕畢竟是前輩,要是太趾高氣揚,顯得以大欺小;成焰這邊畢竟是後輩,若是咄咄逼人,那更容易顯得驕縱。
所以一直打到現在,還都是在彆的事情上打轉呢——吳靜安那邊找人抹黑成焰搶節目、搶獎項,被王靈這邊四兩撥千斤擋了回去,而且回擊得極為漂亮。
不僅袁思淼幫著澄清,金聲獎的李元川主席也出來證明,再加上音樂論壇的作品投票,現在的局麵,是金陽這邊狠狠壓製了吳靜安那邊!
可就在剛剛,劉子峰老師終於忍不住了:“有件事,我想說一聲。我在業內做唱片製作人數十載,無論怎樣,我想我擔得起一聲‘人品無虞’。
“《路過逆流》這首歌,我是製作人,@歌手成焰小友在去年被公司正式雪藏,閒來無事,就拿著這首歌的成品來找我,我親自和他一起,將其做成了今天的樣子。每一個音符、每一段編曲,我親眼看著它在成焰小友的再三打磨下,在我的音樂工作室裡成型。
“沈木輕老師也是我尊敬的音樂人,我也和他有過不少合作,我同樣不願意以任何惡意揣測任何人。但是我必須將我看到的時間點說出來,方對得起良心。《路過逆流》這首歌,我聽到它時,不是什麼今年元旦的街頭,而是整整提前了兩個多月,我的工作日誌可以證明,成焰拿著它來我工作室時,是去年10月27日。鞠躬。”
……
吳靜安坐在公司的辦公室,嘴角終於浮出了一絲冷笑。
轉頭看著沈木輕,他嗤了一聲:“我們大意了,沒想到他們能搬動袁思淼和李元川。可他們以為自己那邊形勢大好,就想要一波帶走,那就想多了。”
因為原本不知道成焰這邊能拿出來的時間點到底是哪一天,所以他也不敢貿然出手,現在,對方先沉不住氣,亮出了底牌,就可以針對布置了。
10月27號?劉子峰親自作證?那個什麼王靈,還是太嫩了點!
沈木輕在一邊看著他,修長手指慢悠悠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整整幾天了,晚上睡不著,飯菜吃不下,總覺得有什麼忽然會爆炸似的,心裡七上八下,而他,恨透這種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