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徹底掉馬(1 / 2)

小護士李媛媛量完體溫放下藥物,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孔佳豫委委屈屈的, 雖然不太放心, 可也被成焰請了出去。

病房裡, 窗簾被拉開,外麵尚且沒有天光全亮,晨曦的微橙色從二樓的大陽台照進病房,早起的鳥兒開始啾啾地清脆鳴叫。

病房裡隻剩下兩個人。

成焰困惑地看著林烈凱,烏溜溜的眼睛裡已經沒了病態, 卻有著小恙初愈的清朗,他從床頭櫃上抽了一張紙:“給……”

林烈凱狼狽地接過去, 擦了擦不斷往外滲的淚水,憤憤地瞪了他一眼:“猛地湊上來乾什麼啊!”

謀殺親夫嗎?

他口氣雖然凶巴巴的, 可是眼睛裡還帶著淚呢,這一瞪眼就顯得含嗔帶怨的, 成焰看著看著, 忽然就笑了起來。

他神色原本有點憔悴, 又蒼白,這麼忽然露齒一笑, 以前的那股鮮活勁兒就又顯了出來, 眉目生動,笑意粲然。

“撞疼啦?要緊不要緊?”他輕聲問。

“要緊!”林烈凱哼了哼,鼻音有點重,“我這鼻梁又高又挺的,撞壞了, 多少錢都整不了原裝的這麼帥。”

成焰歪著頭打量了他一下,正色點頭:“還真是,比影帝趙風的鼻子還直。”

林烈凱眉毛一跳,看著成焰那戲謔又溫柔的笑意,臉迅速紅了起來。

“算你識貨。趙風他不行。”他咳嗽了一聲,挺直背脊,在椅子上坐正了。

成焰看了看枕頭邊掉落的冰敷毛巾,心裡有點恍惚。

昨夜昏昏沉沉,卻有殘存的記憶。入院時已經很晚了,在他躺下後,身上燥熱無比,心裡也難受得像是有什麼在燒。

可是額頭卻是舒服的,一直有冰涼的東西敷上來,雖然在昏睡中,也能感到那沁涼的感覺反反複複。

“你什麼時候來的呀?”他試探著問,潛意識裡以為昨夜的人是孔佳豫,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又心裡微微一動。

林烈凱移開了視線,喉結蠕動一下,黑亮的眸子閃過一絲狼狽:“剛到。”

對著成焰那探究的目光,他昂著頭,像是一隻驕傲的正要晨鳴的五彩公雞:“昨晚在附近玩得晚,早上才回家!”

成焰盯著他,小聲問:“真的不是來了一晚嗎?”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海裡就忽然想起!起了那個混亂的冠軍夜。

這人莫名其妙地把他帶到了酒店,幫他熱敷了一個晚上。然後,還死不承認,嘴巴那麼欠!

果然,林烈凱的臉色僵硬了:“乾什麼,你做夢夢見我了?這麼想我啊?”

成焰凝視著他:“是啊。昨晚夢裡好像有個人,在幫我冰敷呢,有點像你。”

他平時素來嚴謹,大概是初病虛弱的緣故,竟是頭一次這樣和聲細語,又直接。

林烈凱完全傻了。

呆呆地瞪著成焰那蒼白的臉,迎著那溫柔坦蕩的眼神,他忽然咽了咽唾液,咽得太急、太慌亂,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你……你是發燒燒糊塗了吧!”

看著成焰那澄澈的眸子,他隻覺得無形中被壓得弱勢了一般,咬了咬牙倏忽靠近,臉上浮起點邪氣來:“具體夢見什麼了?夢見我給你做冰火兩重天嗎?”

……滿屋子微微的粉色旖-旎溫情,忽然變了顏色。

成焰呆呆地瞪著他,臉色從蒼白,慢慢地一點點漲紅,最終染滿了整個臉頰。

都是成年人,這種帶點顏色的小笑話,他總不至於聽不懂,一時間,心中羞窘、臉上燥熱,就連腦子裡都隱約“嗡”了一下!

他原本蒼白如玉的臉上血色如晚霞,一雙眸子裡帶著水光氤氳,羞澀和惱怒下,竟是林烈凱從沒見過的豔麗無比。

林烈凱一句得逞,口頭占了天大便宜,心裡卻怦怦狂跳,就像是要蹦出整個腔子。

糟了,他生氣了嗎?會不會覺得自己下流又齷齪?……

病房裡一片奇怪的氣氛,兩人目光短短相接,臉色全都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倉皇中,林烈凱終於狼狽往後退了退,低聲責難:“在台上就昏倒了,很能耐啊你?”

成焰低下眼簾,強抑住心中慌亂:“沒什麼的,身體有點累……沒休息好。”

林烈凱沉默片刻,終於又惱了:“上次你說工作勞累是應該的,我讚同。可是累到了發燒昏倒,這就輕重不分了吧?”

“也是我自己沒估計充分,以為能撐到下台呢。”

“就不能推辭掉嗎?節目組也不是鐵石心腸,總不能拿刀逼著你上台吧!”林烈凱臉上肌肉抽動。

成焰靜靜地看著他,靠在了身後的病床床頭。

晨曦漸漸越發明亮,照在他白皙到近乎透!透明的臉上,鬢角的頭發因為宿夜的虛汗而緊貼耳邊,他搖了搖頭,看向林烈凱的眼神平靜又淡然。

“不能推辭掉。所有的工作人員已經排好程序,燈光舞美都整裝待發,下麵的觀眾已經坐直了身體,等待聆聽。”他淡淡道,直視著對麵的男人。

看著林烈凱瞠目結舌的神情,他笑了笑:“古代梨園有句話,叫戲比天大。今天大概不會表達得這麼激烈,可是道理是一樣,舞台——它值得最大的尊重。”

“可是……”

成焰溫和地截斷他的話:“沒有什麼可是,真的爬不起來,那另當彆論。隻要能撐下去,那就一定要撐。”

林烈凱默默無言地望著他,半晌,才收起了惱怒,低聲問:“舞台真的那麼重要嗎?骨裂那麼痛,也要跳舞,發燒到昏倒,也要上台?”

“是的。”成焰輕聲回答,眼中的微弱光芒如同水晶中的碎冰,又像是陽光下的碎金,“舞台之所以那麼美,那麼充滿魅力,是因為它的光芒,從來都有無數熱愛它的人,無怨無悔地為它拚儘全力。”

……病房外的走廊上,孔佳豫豎著耳朵,悄悄聽著屋裡的動靜。

聲音太小,兩個人肯定在說話,卻聽不清。

小護士端著托盤,上麵明晃晃的體溫計、針頭、藥物,矜持又心虛地走了過來,瞧見孔佳豫探頭探腦的樣子,停下了腳步。

“那個……要不要我進去?”她小聲問,聲音低低的。

孔佳豫焦慮地啃著手指甲——這是小時候的毛病,早改了,可是一著急還是容易冒出來:“不用不用,我守著呢,要是真打起來,我就衝進去,按死那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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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媛媛縮了縮頭:“不會的,林少不是那樣的人……”

寫同人寫多了,早就腦補了無數這兩個人的愛恨情仇,以至於大清早地忽然在病房看到林烈凱時,她腦子裡全是胡思亂想,心裡激動得不行。

一直回到護士站裡,想到成焰真正的女老總戀人,她心裡才恢複了點理智。

——算了算了,卿本佳人,奈何是男兒身。人家成焰,已經有正牌女友了的!

屋子裡,林烈凱定定地望著成焰的眼睛,一陣怔忪。

眼前的少年容顏如玉,完全正是十八歲青春年少模樣,可是他卻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個人的口氣,就好像真的在舞台上堅守過多年,並且願意!為它一直堅守下去一樣。

“這樣啊……”林烈凱笑了笑,有點悵然,“很久以前,我也聽人說過類似的話呢。”

成焰微笑:“哦,是嗎?那人怎麼說?”

林烈凱發了一會兒呆,才道:“也是一個唱歌的小明星,很久以前,有記者采訪他,說‘你腿都受傷得這麼嚴重了,為什麼還要上台,不怕殘廢嗎’?那個人說,‘舞台比天大,隻要下麵有一個觀眾,那也得全力演出’。”

成焰微微一怔。

當年同樣帶著骨裂參加演出的時候,他似乎也表達過類似的意思。

不過,也就是巧合吧。這又不是什麼獨樹一幟的言語,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在這個娛樂圈裡,不知道多少人說過,不算什麼稀罕。

“是啊,大家都會這樣想的,隻要是真的熱愛著。”他輕笑著看著林烈凱,“那個小歌星是誰啊?這麼久了,你怎麼還記著?”

病房裡安靜了一會兒,高大英武的青年臉上沒有了嬉笑怒罵的味道,卻好像有點傷感。

他唇邊的笑容有點勉強:“啊……那個人後來不唱了。”

成焰看著他,敏銳地感覺到了他那一瞬間的情緒灰暗,心中沒由來一軟:“各人有各人的選擇,不唱了,也不代表他徹底遺忘了那個舞台。”

林烈凱靜坐在那裡,英挺的鼻梁邊有著深刻的陰影,聲音低得快要聽不清:“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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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已經死了啊。

病房裡沉靜了片刻,直到“咚咚”幾下敲門聲,孔佳豫終於耐不住,探頭進來:“小成啊,要不要我幫你打水洗漱一下。”

成焰“啊”了一聲,昨夜昏昏沉沉就倒下了,身上全是發出來的汗,現在正難受得要命。

林烈凱站起了身,默然讓開了。

孔佳豫趕緊跑過來,伸手攙住了成焰,成焰卻笑著掙脫了他:“我沒事,現在好多了,我自己能行。”

轉頭看向林烈凱,他道:“謝謝你來看望我,要不……你也先回去休息休息?”

林烈凱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搭上了他的額頭。

觸手處,雖然有濕漉漉的汗意,可是明顯地已經退了燒。

“那我走了。”他沉聲道。

果然是年輕,昨夜裡還燙手呢,現在就又生機勃勃了,眼睛亮晶晶得像是閃著星星。就連!連找理由叫他多休息,怕是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