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二天醒來杜衡完全忘記了昨天做噩夢,一大早他就爬起來了。
今天早餐有油條和豆腐湯，剛炸出來油條酥脆，玄禦能一頓吃掉五六根！
“柏樹枝？有啊,南山和東山上挺多，你要那玩意做什麼？”景楠叼著油條漫不經心啃著。可能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原因，景楠今天有些精神不濟樣子,一邊喝湯還一邊在打哈欠。
杜衡說道：“今天想要熏蒸臘肉，需要柏樹枝,鋸末，要是有一些靈果瓜皮果殼就再好不過了。”
景楠打了個哈欠：“有啊，等下你跟我去家裡拿。哎喲……我不行了，我等下要補眠。”杜衡還沒說話，就聽鳳歸說道：“要去我那裡睡嗎？”
景楠點點頭：“嗯，去你那邊睡吧，最好找個傀儡幫我捶捶背。我站了一晚上，腰塊斷了。”鳳歸嗤笑一聲：“你活該，讓你攬事。”
玄禦給杜衡添了一碗豆腐湯：“等下我去南山幫你找柏樹枝,你就彆上去了。”杜衡想了想說道：“那行,謝謝玄禦。”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他第二次上南山被玄禦抱下來事情呢,要是再遇到個什麼妖獸，他非但幫不了玄禦還會成為他拖累。想到這點，杜衡還是老實在家等著玄禦回來吧。事情交給玄禦，他放心。
鳳歸突然對著杜衡笑了，那笑容看杜衡眼睛都直了：“杜衡？有件事情拜托你。”
杜衡一愣：“嗯嗯,什麼事？”
鳳歸指了指廚房裡麵釀酒大木桶：“我聞到酒味了,能喝了嗎？要是可以話,幫我灌上兩瓶？”
鳳歸不說這事,杜衡差點忘記了。既然鳳歸提到了酒，杜衡連忙解開了木桶上麵棉被。這次一股清冽酒漿味道鋪麵而來。這次味道少了些甜膩，多了些酒精味道。
等杜衡解開蓋子之後，端著碗圍觀大妖怪們都‘哇——’出了聲。
隻見木桶中存著著大半桶清冽酒漿，酒漿上飄著大塊大塊乳白色酒糟。酒漿顏色已經不是之前看到乳白色，而變成了微微有些泛黃酒漿，清澈得都能看到木桶底部了。
杜衡嗅了嗅：“應該成了。”
聽到杜衡這麼說，鳳歸和景楠兩個光速喝完了碗裡豆腐湯，這兩人還用清潔術清潔了碗裡勾芡糊糊。
景楠舔舔嘴角：“來一碗嘛，來一碗~”
杜衡樂了：“行啊，等著！”
杜衡早就準備了采酒用竹筲箕，這個竹筲箕是玄禦幫忙做。話說玄禦真是居家必備好男人，他做竹筲箕又精致又實用，杜衡就是不好意思讓他繼續做。
這個竹筲箕直徑有一尺，深度有八寸，將早就清洗乾淨筲箕底部摁在木桶中，酒漿就從筲箕外滲透到了筲箕裡麵。
杜衡用取酒木勺子舀了滿滿一勺子，他小心翼翼將酒漿倒入到景楠伸出碗中：“先嘗嘗，我不知道現在酒精度數有多少，可彆喝醉了。”
潔白瓷碗中被杜衡倒了一大碗酒，酒色澤微黃沒有一點雜質。倒在碗中微微晃動時候，碗邊會蕩出一圈漣漪。這和清水在碗中樣子完全不一樣，杜衡雖然不太會品酒，但是他也能看得出來，這就是酒。
一股酒精味道鋪麵而來，景楠美滋滋喝了一口：“嗯！！好酒！！”
景楠抬手就給鳳歸遞過去：“你嘗嘗，不比酒中仙釀製差。”鳳歸就著景楠碗嘗了一口：“嗯，不錯。”
酒入口隻覺得醇香，酒液從唇舌間流向腸胃時候特彆順暢，這酒口感綿柔，細細品味會有一股甜絲絲味道。喝下去之後砸吧砸吧會覺得口中有餘香，不燒口不燒心，回味回味還挺帶勁。
和普通白酒一股辛辣不一樣，這酒就像是杜衡為人一般，軟綿綿，卻又有後勁。
鳳歸滿意極了：“好酒，能給我灌兩瓶嗎？”
杜衡笑著說道：“不嫌棄就好。”他本來想著，要是鳳歸他們不喜歡他釀製酒，他就留著燒菜用。
聽到杜衡這麼說，鳳歸從袖中撈出了兩個玉瓶：“滿上。”
玄禦喝了幾口酒之後放下了碗：“我回來再喝，現在先上山找柏樹枝。”
杜衡揮揮手：“注意安全~”
杜衡看了看在餐桌旁邊用大碗喝酒鳳歸和景楠，看來今天早飯沒這麼快吃完。杜衡說道：“我先去建一個熏蒸小房子，你們先吃著啊。”
熏蒸臘肉一般需要找個下風口，杜衡母親每年熏蒸臘肉時候會在自己家院子裡麵找個角落。將臘肉掛在交叉木頭上之後，杜媽媽就在木頭下方升起火。等到火勢穩定時候，就用在上麵撒上鋸末，然後用柏樹枝蓋在上頭。
火苗被鋸末捂住變得明明滅滅，再遇到柏樹枝，就會冒出一股青煙。青煙帶著木頭和柏樹枝清香嫋嫋而上，然後就慢悠悠將上方臘肉一點點熏蒸變色。
熏蒸完臘肉外皮會有一層黑灰色油煙，可是隻要用淘米水洗乾淨之後就會露出裡麵金黃色皮和微微透明肥肉。因為熏蒸煙霧是有溫度，熏蒸完畢之後臘肉其實內裡已經熟了。這樣臘肉吃起來肥而不膩，無論是用來炒青菜還是蒸來吃，都是絕佳美味。
為了讓青煙能最大限度熏蒸到臘肉上，杜媽媽還會在最上方木頭旁邊加上一些不易燃燒板材來遮擋。不過杜媽媽這種熏蒸方式還是有風險，那就是需要人時刻留意著。
若是下方火勢起來了，而人沒有及時發現，火焰就會燃燒到上麵肉塊上。每年都有人熏蒸臘肉時候蒸著蒸著，肉就燒起來了。
為了不讓自己辛苦做出來臘肉們變成燒肉，杜衡準備做一個新式熏蒸爐子。
杜衡出了院子測了測風向，此時風從西北邊吹來，杜衡便在他家院子外東南角上找了個平地。一張引土符篆下去之後，平地上出現了一座七尺高土坯房。這房子向著東邊有一扇能容納一人進入門框，門框上方有一排出氣孔。
屋子不大，長五尺高七尺寬隻有四尺。一抬頭就能看頭頂縱橫交錯鉤子，每一個鉤子上都能掛上一兩串肉。除了房頂上能掛肉之外，離地四尺左右也有一排縱橫交錯鐵絲網，網下也有鉤子。
這樣一個房間裡麵他就能放上兩層肉，像杜衡這麼高人站在門口，隻要用一根簡易叉子就能夠到最角落位置。
杜衡滿意看了看大房間，他目光落在了正對著門扉牆上，牆上有很多孔洞。等到隔壁小房間燃起青煙時候，煙霧就會順著這些孔洞跑到掛著臘肉這間屋子來。
杜衡滿意拍拍手：“完美~”修□□就是好，一張引土符篆下去就能收獲這麼食用一間熏蒸臘肉房間。這要是擱在他老家，沒個兩三天，這房子雛形都出不來。
杜衡掐了一張引木符篆在大房間這邊做了個門，他開合了一下門，門和門框嚴絲合縫。這樣他熏蒸時候煙霧就不會跑出來太多，也不用擔心會有東西竄進來毀了他臘肉。
景楠靠在院門上看著杜衡：“做什麼呢？醜死了。”
被景楠這麼一說，杜衡是非常不服氣：“這是熏蒸臘肉房子，醜嗎？”
杜衡自己看了看他做出來房子，然後又看了看四周宅子。就算他自帶親爹濾鏡都必須要承認了：“好像……確實很醜啊……”
杜衡土坯房子乍一看就像是一個房子後麵拖著一個小尾巴，確實不太協調。杜衡哼哧哼哧給自己找借口：“實用就行了，嗯……實用就行。”
反正用完了之後靈氣一撤，這個房子就會化成泥土。
景楠笑道：“好啦，彆找借口了。不是說要鋸末和瓜皮果殼之類嗎？跟我走。”
杜衡連忙跟上：“哎，好嘞~”
杜衡以為景楠會帶著他走向靈植田，然後從某個角落找出一些靈果。卻沒想到景楠直接帶著杜衡走向了自己宅子。
杜衡一愣：“哎？景楠，你要帶我去你家嗎？”
景楠狐疑看了杜衡一眼：“這話怎麼說？我又沒做傷天害理事情，你說出來感覺像是我要賣了你一樣。”
杜衡連忙解釋道：“不是不是，就是你突然邀請我去你家，我受寵若驚。”
景楠嘿了一聲：“杜衡，你記性可能不太好。我之前邀請你幾次了？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
杜衡有些懵逼，他好像沒在意啊。突然之間他想起來了，在他來到村子第一天，景楠就邀請他去自己家住了。就是當時他覺得玄禦站在破敗小房子前特彆蕭瑟，於是他就沒去。
後來？後來也有幾次吧，就最近玄禦出門那天，景楠還出口邀請了呢。
景楠揣著手搖搖晃晃，他打了個哈欠：“行了行了，彆露出那種表情了，不知道還以為我把你怎麼著了呢。對了，等下到了我家，彆亂摸啊。我家有些靈植有些麻煩，要是你不小心中毒了，玄禦能打死我。”
杜衡訕訕笑著：“放心放心，我保證不亂摸。”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他不敢去景楠家了，因為景楠身份是大夫。杜衡覺得大夫是個神秘又高大上職業，而且好多大夫都有潔癖。
杜衡有個當醫生親戚，每次去那個親戚家，杜衡連大氣都不敢喘隻敢拘謹坐在沙發上。他那親戚，家裡物品擺放位置都恨不得用卷尺量了，家裡一層不染，杜衡走在地上都覺得自己玷汙了他家地板。
在杜衡印象中，醫生就是這樣存在。而景楠應該就是這樣醫生……吧？
56
沒一會兒就走到了景楠家門口。說起來景楠家和自己家格局其實差不多，都是驚鴻設計房子，想來裡麵也差不多……吧？
結果景楠一推開門，杜衡就傻眼了。瞧瞧，他看到了什麼？他看到了一個果園！！外麵冰天雪地院中卻有一片果園！
景楠晃蕩著走到了院門中，他招招手：“進來啊，在門口看什麼呢？”
杜衡震驚說道：“怎麼會有這麼多果樹？”
景楠哈哈笑了：“隻要你願意，你們家院子裡麵也能一片果園啊，這有什麼稀奇。一個陣法就能搞定事情，彆發呆了，進來啊。”
杜衡感覺自己走到了奇幻世界，他跟著景楠從樹下走過。有樹上掛著一樹繁花，有掛著一樹果子，還有上麵一邊開著花一邊掛著果子。院中紅紅綠綠煞是好看，樹下有青石鋪成小道彎彎曲曲通向遠方。
杜衡抬頭一看，隻見景楠宅子隱沒在果林深處，隻能看到二樓房間和露台。杜衡驚歎不已：“好厲害啊。”
景楠走在一棵梨樹下站定，隻見樹上結滿了拳頭大小黃皮大梨子。景楠伸手就從樹頂上摘了兩個梨子下來：“應該熟了……”他拿起其中一個梨子啃了一口：“嗯，熟了。”
然後他將另一個梨子丟給了杜衡：“往常都是你做好了飯菜讓我來嘗嘗，這次你嘗嘗我靈果？”
杜衡接住了沉甸甸大梨子，他笑著說道：“往常你給我靈果都是從這個院子裡麵摘嗎？”
景楠搖搖頭：“是啊，不過之前成熟靈果不多，再過一段時間能吃果子就多了。”
杜衡咬了一口梨子，清甜果汁在他口中迸發，沒來得及咽下去汁水順著唇角往下滑。杜衡狼狽擦擦嘴角，他咂咂嘴：“好甜啊！這個梨子好好吃。”
景楠豎起大拇指笑吟吟：“有見識。這個是鳳歸從雪玉狐族帶來雪玉梨，今年還是第一次結果，你運氣好，第一次上門就遇到果子成熟。等下帶一點走。”
杜衡樂嗬道：“好呀，謝謝景楠。”
景楠道：“你看看我這院子裡麵還有什麼瓜瓜果果你能用，需要自己摘就是了。這樣院子裡麵沒什麼危險，就是要注意腳下，看到我設了陣法靈植就避開一些。”
杜衡看了看腳下，隻見周圍果樹下方果然有閃著紅色靈光陣法，陣法劃出一個個紅色圓，每個圓圈中都會有一兩株靈植。
杜衡應道：“好！”
景楠啃著梨子走在前麵：“我給你找個背簍來，對了，這些果子你要用它們來熏蒸臘肉嗎？直接放在火上烤？”
杜衡笑道：“不，隻要用果皮就行了，裡麵果肉烤了不是太浪費了麼？”
景楠若有所思點點頭：“也是哦……”
景楠果園很大，杜衡粗粗一看就看到了上百株果樹，有幾顆果樹長得很大，有一種遮天蔽日感覺。可是奇怪是在院子外麵竟然看不到它們。
景楠解釋道：“院中有陣法麼~說起來這個陣法還是你家玄禦幫忙加，等你修為到了一定級彆，你也在院子中搞一個果園。你比我會種好吃，到時候長出來果子一定比我這個院子裡麵好。”
杜衡竟然受到了鼓舞，就衝著這個大果園，他都要好好修行啊！
杜衡原本以為之前山坳中百畝靈植園就是景楠種植全部家當了，結果到景楠宅子中一看，之前百畝靈植園，還不如這裡一個角落。
杜衡跟著景楠穿過青石小道走向他宅子，景楠宅子和杜衡家格局很像，也有一個廊簷。隻不過這是個對稱戶型，杜衡家露台在東邊，景楠家在西邊。杜衡家露台下方就是他廚房，因此景楠家一樓有個向西房間，隻不過這個房間被景楠用來堆雜物了。
從走廊開始，杜衡就看到了無數背簍，每個背簍裡麵都放著滿滿當當靈植。背簍疊著背簍，籮筐套著籮筐，景楠家宅子看起來臟兮兮，哪裡有印象中醫者潔癖樣子？
景楠走到廊簷下，他用腳踢開了擋在路中間籮筐：“嗯……好像……是在這裡吧？”
杜衡伸長了脖子，他連梨子都不啃了：“你找什麼呢？”
景楠大大方方撓撓頭發：“你不是說果皮麼？秋天時候我收了一些橘子之類，剝了皮就丟在了這邊了。不過好像有點難找……”
杜衡頭上垂下冷汗：“不著急，你慢慢找。”
景楠提起一個籮筐，他反扣籮筐抖了抖，籮筐中青黃靈植散了一地。景楠嘀咕著：“難道被我丟了嗎？不會吧，我沒這麼勤快吧……”
杜衡透過窗戶瞅了瞅景楠家房間，隻見入眼之處，全部都是靈植。不知情還以為到了草料棚子，景楠家彌漫著一股草料……啊呸，靈植清香。站在廊簷下嗅一嗅，杜衡覺得胸懷都開闊了些。
杜衡往景楠家西邊窗戶看了看，隻見裡麵堆著高高草料，在草料上方還有個灰撲撲大鳥在做窩。
杜衡歎了一聲，繼玄禦之後，景楠大佬人設也崩塌了。
現在村子裡麵三個人，還維持著高手人設就是笑笑叔叔鳳歸了。不過鳳歸一向是個大妖怪，杜衡從認識玄禦那天就知道了。鳳歸人設絕不會崩塌！絕對不會！！
景楠還在努力翻找著，他身邊靈植堆成了一堆，景楠身上都掛上了靈植碎屑。最終景楠成功撈出了一個籮筐：“找到啦！！我就說我沒這麼勤快麼~”
杜衡頭上冷汗連連，他早就該想到，景楠這麼隨意性子怎麼看怎麼不像是那種謹慎嚴肅人。其實在景楠拿出籮筐之前，杜衡是不抱什麼希望。秋天吃橘子皮就這麼堆在籮筐裡麵，應該早就發黴腐爛了吧？
結果當杜衡探出腦袋一看，隻見景楠手中提著大半背簍金燦燦橘子皮。
景楠笑著說道：“這個是我入藥之後剩下橘子，這種橘子青皮時候入藥效果比較好。剩下一些不好果子我就沒用。結果後來長成熟了發現還挺好吃，明年我留一顆讓你嘗嘗味道？”
杜衡感激道：“謝謝景楠。”有了這半框橘子皮，至少杜衡第一爐子臘肉能熏蒸好啦。
景楠說道：“那邊樹上還有一些柚子，你要嗎？”
柚子？杜衡眼睛一下亮了：“要呀！柚子皮放在柏樹枝上熏蒸，煙裡麵就會帶著柚子清香，熏蒸出來臘肉才好吃。”
景楠撿了個乾淨背簍背在背上，他走到廊簷外麵抖了抖：“來，跟我走。”
杜衡樂顛顛將半框橘子皮背在了背上跟在了景楠身後，景楠向著西邊走了幾百米，杜衡覺得應該有幾百米，因為他還翻過了一個小山坡。
幾百米外有五顆連成片柚子樹，樹上掛著零星柚子，每個柚子都比杜衡頭要大！
杜衡雙眼亮了：“好大柚子！”
景楠幽幽轉過頭來說道：“看著大，其實可難吃了，裡麵肉小皮又厚，酸唧唧籽還多，就連笑笑都不愛吃這玩意。我都想把這幾顆樹給淘汰了，然而有一種丹藥就需要用這樣柚樹皮來入藥，我就隻能留下了。”
杜衡笑道：“那是因為你們沒找對方法，看著等我給你們做柚子茶，保證你們喜歡。”
景楠上下打量著杜衡：“真能吃？”杜衡肯定說道：“能吃，你就相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