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杜衡捧著天狐稱去了樓上,這次他將木盆裡麵的鴨子和鵝從清水中撈了出來掛在了露台上的竹竿上。等到食材表皮的水滴得差不多之後,他稱了稱食材的重量。
妖界的鴨子比老家的果然重了不少,老家一隻鴨子三斤左右,而妖界的鴨子有四斤。杜衡現在已經不糾結討厭的度量換算了,他現在做東西都跟著天狐稱稱出來的重量走。
兩隻鴨子八斤多,兩隻鵝就更霸氣了,兩隻鵝加起來有十二斤。
杜衡提著比他胳膊還粗的鵝脖子對笑笑感慨著:“笑笑,你說妖界的這些鴨子和鵝吃什麼長大的?”
笑笑正在扯蠶豆吃:“啾啾~”他不知道呀,他又不是鴨子。
經過‘縝密’的計算,醃製這些食材需要用一斤半左右的鹽。杜衡又抱著天狐稱去了廚房中,有了天狐稱,他相信他一次就能做出成功的鹽水鴨和鹽水鵝來。
鍋中升起了火,杜衡將稱好的一斤半食鹽倒入了溫熱的鐵鍋中,鐵鍋要保持乾爽,裡麵不能有水,炒製鹽粒的時候火也要小。
等到鹽粒微微熱了之後,他將準備好的一兩半花椒和八錢八角給倒入了鍋中。炒勺細細的攪拌著鹽粒和香料,杜衡仔細的觀察著鍋裡的花椒鹽的顏色,等到顏色微微發黃時,鹽粒中的水分就被炒乾,香料的香味也被激發出來,那時候就能出鍋了。
沒一會兒杜衡就將炒好的花椒鹽盛在了乾燥的瓷碗中,微黃的花椒鹽散發著一股香味。杜衡捏起裡麵的八角看了看,八角已經被炒得又乾又脆,輕輕一掰就能將它們掰成小瓣了。
趁花椒鹽冷卻的時候,杜衡要調老鹵了。
鹽水鴨是一種鹵味,可是又和其他的鹵味不一樣。它需要在鹵料中長時間浸泡才能使味道充分進入到鴨子內部,可是它又不能長時間燉煮,不然肉質就不夠柔嫩了。
這難不倒杜衡,老家那麼多食客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經驗太多了。隻要時間充足,他能把鴨子骨頭都鹵出味道來。
老鹵用的調味料和他平時用來鹵肉的差不多,隻是他沒有在湯底中加鹽。鍋底的火焰不急不慢的舔著鍋底,鍋中的鹵水需要煮半個時辰放涼了之後才能用來鹵製食材。
這段時間,他正好可以用已經微涼的花椒鹽把鴨子和鵝都給醃製了。杜衡端著碗和木盆就去了樓上,笑笑叼了幾個李子緊跟著杜衡的腳步上了樓。杜衡偶然一回頭,他噗嗤一聲笑出來了。
他身後跟著笑笑、小餛飩和兩隻小雞,四隻毛茸茸看到他停下來,都歪著腦袋看著他。杜衡恨不得把手裡的東西丟下來,然後挨個兒揉他們一頓。
鴨子和鵝的外皮已經乾了,摸起來涼涼的。杜衡提著它們的脖子把它們放在了大木盆中,他抓著花椒鹽往它們的皮膚上均勻的塗抹著,一邊塗抹,他還一邊揉著皮肉。
塗抹也是有訣竅的,肉少的地方,比如脖子腦袋和爪子,用的花椒鹽就要少一些,不然醃製出來一股子鹹味,口感就不好。而肚子上肉比較多的地方就要多塗抹一些,這樣才能醃製得入味將腥味和油膩逼出來。
不光要塗抹外皮,還要塗抹肚子內部。杜衡拿到的食材都是雲煙樓的大廚已經清理好的,為了維持賣相,雲煙樓的大廚沒有將食材開膛破肚,而是從屁股的位置掏了個洞。食材肚子裡麵隻留了肝臟心臟,腸子之類的都被掏空了。
內臟已經被杜衡提前扒出來放在樓下了,等下鹵製的時候可以把四副心肝都丟到鍋裡麵去一同鹵製。
醃製內裡的時候不太好操作,杜衡抓著花椒鹽從開出的洞向著裡麵抹去,他低著頭不由自主的放出了神識力求他的每一把鹽都均勻的抹到了食材內部。
要是讓其他修士看到這個場麵,他們一定會笑出聲來。沒見過誰會將靈氣和神識用在處理食材上麵的,這不是殺雞用了宰牛刀嗎?
然而杜衡和他身邊的毛茸茸們都沒覺得哪裡有問題,除了小餛飩爬不上露台上的欄杆之外,年年歲歲還有笑笑都蹲在了木盆旁邊圍觀他做菜呢。杜衡隻要一抬頭,就會看到三雙亮晶晶的眼睛。
碗裡的花椒鹽要全部用上,不然醃製出來的味道就會差了些。杜衡將四隻食材都抹上了鹽後,就將它們留在了木盆中,放在了露台上。等到老鹵煮好了放涼了,這四隻鴨子就能下老鹵醃製了。
杜衡抬頭看了看院子外的靈田,他現在已經有了兩片靈田了,新開墾出來的靈田中還沒來得及種什麼東西。趁著做菜的間隙,他準備去靈田中種點能吃的東西。
沒一會兒杜衡提著一兜子種子下了樓,這是一包南瓜種子。杜衡雖然不太愛吃南瓜,但是沒有食物的時候用南瓜來對付一頓也是挺不錯的選擇。更何況南瓜全身都是寶,南瓜藤南瓜花都可以吃。夏天要是沒菜的時候,摘上幾根藤就能做一碗湯了。
種南瓜和種其他的東西不一樣,種南瓜不需要很多種子,也不需要將它們均勻的灑在田中。
南瓜是一種需要空間的作物,最好能有點架子或者杆子讓它們攀爬。杜衡不準備把第二片靈田都讓給南瓜用,他隻打算給它們一點邊邊角角,讓它們自由發揮。
他在靠近路邊的地裡刨出了一個坑,然後在坑裡麵丟了二三十粒瓜子。瓜子丟進去之後蓋上一層淺淺的土,再澆上一點水,接下來就等種子發芽啦。等到南瓜苗破土而出,長出第一片小葉子的時候就能移栽啦。
杜衡怕年年歲歲他們玩耍的時候不小心把他的瓜子給翻出來,他圍著坑用細竹枝密密麻麻的圍了一圈,一邊圍他還一邊對年年歲歲說道:“這裡麵的是南瓜種子哦,你們玩耍的時候不要影響它們哦。等以後長出大南瓜,我就蒸南瓜給你們吃好不好”
年年歲歲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嫌棄的嘰嘰了兩聲。
將南瓜種子種下了之後,杜衡背著籮筐往桃林走去。桃林旁邊靠著小溪,杜衡準備在桃林低窪的地方種點芋頭。
他不愛吃芋頭以前也沒關注過怎麼種,但是鳳歸他們喜歡,杜衡想著他可以試試。
桃花已經謝了,留下了一個個拇指大小的毛桃子。微風過處,樹葉沙沙作響,毛桃子們就從葉子中探出頭來。再過一兩個月,杜衡就有桃子吃了。
桃林中還有一株梅子樹,一開始杜衡還沒認出來這是梅子。還是看到果實後,他才認出了這是一株梅子樹。梅子樹靠近小溪,大半個樹梢向著小溪的方向探去。
杜衡要將芋頭種在梅子樹附近,這附近有一條淺淺的水溝。杜衡刨開水溝中淤堵的枯枝爛葉將它們堆在了梅子樹下,沒一會兒他就得到了一小片濕潤肥沃的土地。
他背對著小溪的方向挖出了兩路淺淺的窩,然後每隔三尺放下一兩粒芋頭種。他不知道自己這麼種到底對不對,他記得以前杜媽媽種芋頭的時候,芋頭上麵已經長出了嫩芽。而他放進去的芋頭們都是他吃剩下的小芋頭,一個個圓滾滾毛乎乎的。
杜衡將芋頭們放在窩中,然後蓋上了一層泥土。種芋頭的地方看著比其他地方要高一些,梅樹下出現了二三十窩淺淺的小土堆。
杜衡看了看土堆們,他嘗試著往芋頭們身上輸送了一些靈氣。等到他累的呼哧呼哧直喘氣的時候,芋頭們終於從泥土中冒出了尖尖的芽。碧綠的芋頭苗像荷葉一般,看著挺好看的。
這時候小餛飩猛地從杜衡的身邊衝到了溪水旁,他對著南山的方向發出了低聲的威脅聲。
杜衡回頭一看,對岸一片蕨菜林,他什麼都沒看到。他本想放出神識,卻突然想到玄禦說的話,玄禦說過繞著村子的石頭河中有守護村子的陣法,想要窺探村子的妖修都會被陣法擋住。
杜衡的修為還沒有高到能穿透陣法的地步,他細細的看著蕨菜林,蕨菜中似乎有東西,有幾處的蕨菜動得很快。
杜衡摸了摸小餛飩的頭:“沒事沒事,可能是野兔子,它們過不來的。”
臨河的蕨菜動了動,一隻動物鑽了出來。那動物長得像猩猩,可是卻長著白色的腦袋和紅色的四肢,它蹲在杜衡對麵和杜衡隔水相望。
杜衡有些疑惑:“山上的……猴子?”
小餛飩壓低了身形發出了叫聲,小餛飩已經長成了中等身材的狗子,叫聲也不像小時候那樣奶聲奶氣了。小餛飩的叫聲提醒了杜衡,杜衡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腦袋:“沒事沒事,它過不來。”
妖獸過不來,可是餛飩卻能衝出去,杜衡覺得手裡一空,餛飩已經像是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小餛飩像是一道黃色的旋風,它靈巧的踏著水麵上的石頭直奔對岸的猴子而去。
猿猴的身形比餛飩大了好多倍,杜衡站在對岸嚇得麵色都白了:“餛飩!回來!”
獵犬的天性讓小餛飩衝著獵物而去,然而杜衡隻看到了巨大的身形差異,情急之下杜衡祭出了他的飛劍。
看著餛飩快要衝過石頭河,對岸的猿猴竟然轉身就躲向了蕨菜林。猿猴進去之後,餛飩也衝進了蕨菜林。杜衡的飛劍還沒飛過石頭河,餛飩已經不見了身影。
對岸什麼聲音都沒有,杜衡心急如焚。他的神識穿不透河流,他不知道對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餛飩要是受傷了怎麼辦啊?!
杜衡隻思考了片刻就做出了決定,他要過河去救小狗!
就當杜衡準備飛身而起的時候,景楠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膀:“忘了我對你說的話了?”
杜衡不知道景楠怎麼到他身邊來的,他著急的指著對岸:“小餛飩它追著一隻猴子跑了!它不會受傷吧?”
景楠揣著手說道:“沒事,不用為它擔心。下次你到桃林中來看到對岸有異象,彆說是一隻猴子,就算是看到我和玄禦他們站在對岸喚你過去,你都不能去。你可以放出小餛飩,哪怕你放出笑笑都可以,隻有一點,你自己不能過去。”
杜衡還在擔憂:“可是……”
景楠伸手摸了摸杜衡的腦袋,他溫柔的笑著:“沒什麼可是的,南山上麵的妖獸花樣百出。現在的你還抵擋不住它們,等你結丹了,化嬰了,我和玄禦會一點一點的教你認識山上的那些妖獸。到時候就算你想要去南山,我們也會陪著你去。”
杜衡還在擔心小餛飩:“可是我的狗……”
155
景楠淺笑道:“你要相信它,它可是有著靈獸血統的狗子,一般的妖獸傷不了他。”景楠低頭看了看旁邊的芋頭:“你在這裡種了芋頭啊?種的不錯啊。就是這裡的樹有點遮太陽,我幫你把樹給砍了?”
杜衡連忙阻攔:“砍了做什麼?我能不能種起來還是未知數,怎麼能砍了已經結果的樹呢?而且你看這棵梅子樹,上麵結了好多梅子,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能做青梅酒了。”
景楠詫異的看向梅子樹:“這東西……能做酒?”景楠滿臉都寫著不信。
杜衡拍著胸口:“相信我,我做過梅子酒。如果你不喜歡梅子酒,我還能做鹽漬梅子,做蜂蜜梅子。就算當小零食吃都是很不錯的。”
景楠揣著手歎了一聲:“你為什麼不早點出現。”
杜衡一頭霧水:“啊?”
景楠道:“以前林子裡麵好多這種樹,結出來的果子酸唧唧的,笑笑都不愛吃。到了落果子的季節,滿地都是果子。”
杜衡聽了也心痛:“哎呀,浪費了!不過今年不會浪費了。”他會好好的把一樹梅子給做成好吃的,一粒梅子都不會浪費的。
這時候河對岸的蕨菜林動了動,小餛飩一身血的站在河對岸。杜衡一驚:“小餛飩受傷了!”
景楠飛身而起落到了小餛飩身邊,他彎腰檢查了一下餛飩揚聲對杜衡說道:“不是餛飩的血,是妖獸的。”
景楠往蕨菜林裡麵走了幾步,他回頭問杜衡:“杜衡,你吃過朱厭嗎?”
朱厭?朱厭是什麼東西?
景楠仿佛看出了杜衡的疑問,他解釋道:“就是剛才你看到的那個猴子。猴子被小餛飩咬死了。”
杜衡:!!!
等杜衡再一次抱住小餛飩的時候,小餛飩激動得在杜衡懷裡嚶嚶嚶。杜衡上下檢查了它的毛,黃色的狗毛被大量的血跡粘成了一綹一綹的,好在這些血跡都是朱厭的,不是餛飩的。
餛飩身上腥臭難聞,愛乾淨的狗子成了一條小臟狗,杜衡準備回去就給它洗澡去。
然後他轉頭看向被景楠拖回來的朱厭,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朱厭的脖子被小餛飩給咬斷了,天知道小餛飩這麼小的嘴巴怎麼能咬斷這麼粗的脖子。死不瞑目的朱厭全身都是血,它的四肢扭曲著躺在樹下,膽子小的人看一眼都要做噩夢的。
杜衡遲疑著:“這個……不是保護動物吧?”
景楠愣了一下:“什麼?保護什麼?”
杜衡拍了拍腦門,他真是傻了,這是在妖界,怎麼會有保護動物這一說呢?隻是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料理朱厭,彆說吃它了,今天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妖獸。
朱厭散發著腥臭的味道,杜衡恨不得躲得遠遠的。可是本能告訴他,這麼大一團肉要是浪費了,食物大神會懲罰他的!
杜衡有些為難:“我以前沒做過猴子……不,朱厭。”這東西擱在老家怎麼也是個二級保護動物吧?要是吃了它,保證牢底都能坐穿。
而且……這死不瞑目的樣子太猙獰了吧?杜衡可不敢宰殺!
景楠看出了杜衡的糾結,他手一揮將朱厭收到了儲物袋裡麵:“等小玉回來讓他收拾。你到時候就把它當山膏一樣料理了就完事了。”
杜衡這才覺得舒服了些,他疑惑的看向景楠:“你不是在睡覺嗎?睡醒了?”
景楠哼了一聲:“要不是我攔著你,這會兒你都被南山的那群妖獸撕碎了。我能睡得安心嗎?”
杜衡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下次我記得了。”他開心的摸摸小餛飩的腦袋:“我們家的小餛飩這麼厲害,以後有它跟著我,我再也不怕了。”
小餛飩呼哧呼哧的伸著舌頭舔著杜衡的手,景楠嘴角隻抽:“噫,可彆在我眼前炫了,快去洗澡去,臟死了。”
一番折騰之後,老鹵也煮好了,杜衡將老鹵舀在了木桶裡放涼。等到老鹵放涼,他就能將醃製好的鴨子和鵝洗去身上的花椒鹽浸泡到老鹵中醃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