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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江上舟說的那樣,不知內情的人以為神虛宮坐擁屠妖陣,心裡一定痛快極了。須知妖修在修為上處處壓製著人修,哪怕到了現在有東極山擋著,人修們也明白妖修的可怕。
可沒想到神虛宮的修士們對擁有屠妖陣這事持有的竟然是這樣的態度,尤其是作為宗門長老的江上舟說出這話,杜衡覺得他們找到混天珠和戮天劍可能沒有想象中那麼困難。
江上舟盯著屠妖陣看了一會兒後突然笑了:“嗨,我和你們說這個做什麼?”
正說著太叔泓已經走到了屠妖陣邊緣了,江上舟一看就叫起來了:“太叔你往邊上走走,你一個妖修彆往屠妖陣裡麵跑。這陣法雖然現在沒啟動,鬼知道會不會受刺激突然動起來。你想魂飛魄散嗎?!”
太叔泓淡定的說道:“我走過無數次。”
江上舟一把把他拽了回來:“那也不行,你要是出什麼事,蘇展能廢了我。”
太叔泓實在沒辦法,他隻能跟著江上舟退到了陣法邊上。眾人身姿輕盈,他們踩著厚厚的積雪走到了大殿前的台階下。
說來奇怪,明明是整個神虛宮的主峰主殿,這裡竟然空無一人。雪地上除了留下江上舟他們一群人的足跡之外,就沒看到其他人的足跡。
江上舟對著大殿的方向喊了一嗓子:“清宴!師侄!”
江上舟話音一落,大殿的門就開了。一股冷風吹了出來,卷著地上的積雪吹向了杜衡他們的臉。大殿中出現了一抹白色的身形,隨著來人漸漸走進,杜衡他們的雙眸漸漸的睜大了。
江上舟說的沒錯,神虛宮掌門確實如同皎皎明月芝蘭玉樹,他的眉眼生的很好,清而不媚雅而不俗。他的膚色特彆白,因而顯得眉眼和頭發異乎尋常的黑。
修士們修行到一定級彆之後,容顏就能改變。隻要不是特意偽裝自己,修士們都樂意將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現給世人。杜衡見過不少美人,姬清宴的顏值絕對能在杜衡所見的人中排名前幾。
修行絕情劍的修士氣質都比較冷冽,姬清宴也不例外。但是他行動中又透露著矜持和優雅,這兩種特質在他身上巧妙的融合。
這樣的男人要是走到長街上,會有多少姑娘為之傾心!
杜衡下意識的看了看鳳歸,鳳歸瞟了杜衡一眼:“嗯?看我作甚?”
難怪驚鴻會迷姬清宴到了不惜背主的地步,這等美色確實值得。杜衡擔心啊,他擔心鳳歸看到姬清宴會控製不住自己衝上去暴打他一頓,還好,鳳歸看起來很冷靜。
然而姬清宴能拿得出手的絕不隻是美色,他是神虛宮除了他師尊之外修為最高的一人。他還不足千歲,就已經有出竅中期修為。假以時日,問鼎長生不是夢!
姬清宴對著江上舟行了個禮:“四師叔,太叔師弟。”姬清宴的聲音特彆好聽,像是玉石相撞清越悠長。
江上舟笑道:“聽你師尊說你出關了,也不見你出來。我順路來看看你,順便介紹幾個弟子給你認識。這是我們神秀峰的外門任務弟子杜衡、玉玄、惜鳳、南景。”
姬清宴聞言看了看杜衡他們,他身上沒有半點掌門的傲氣,不等杜衡他們先行禮,他先矜持的頷首:“好。”
玄禦他們回了一禮,說來也怪,這一禮行完之後,杜衡之前一直提著的心就放下了。
姬清宴看著不太像他們想的那樣是個油腔滑調誆騙姑娘的渣男,他挺不錯的。
姬清宴引著大家走向後殿,他沒有在正殿中布置結界,外頭冰天雪地,裡麵當然也溫暖不到哪裡去。據說姬清宴本人就是劍修中罕見的水靈根變異冰靈根,可能在寒冷中更加適合他修行。
房間中隻有幾張椅子,椅子後就是一扇屏風。屏風遮住了大家窺探的視線,杜衡百無聊賴的四處看著。
他看到橫梁上竟然掛上了一根巨大的……凍凍丁!順著凍凍丁看向房頂,隻見房頂上破了一個碗口大的洞。
杜衡暗搓搓的比劃了一下,這根凍凍丁都有五尺長了,最粗的地方比他的胳膊還要粗!
杜衡將爪子塞到了年年和歲歲的翅膀下,好冷啊,也不知道姬清宴怎麼能在這種地方住下來的。
一進門江上舟就歎了一聲:“師叔我該怎麼說你?堂堂一宗之主,怎麼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你和你師尊真的讓人有操不完的心。”說著江上舟手一揮,房梁上的洞就被補好了。
杜衡唏噓,如果神虛宮掌門不是故意裝出這幅樣子,他大概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廢物。
姬清宴平靜的說道:“修行之人隻要有一席之地便好。師叔今日前來,是有什麼事要代交師侄嗎?”
江上舟笑吟吟的拍著杜衡的肩膀對姬清宴道:“給你送禮來了。”
抱著雞的杜衡一臉懵逼:???
姬清宴上下打量著杜衡,然後為難的對江上舟說道:“師叔,我沒有龍陽之好。”
江上舟揮揮手:“去去去,想什麼呢?師叔是請你吃東西來了。”
姬清宴看向杜衡懷裡的兩隻雞:“師叔,我也不好口腹之欲。”
江上舟笑道:“彆啊,彆的廚子不行,你讓他試試。師叔相信你記憶中的味道一定能再現。”
杜衡瞪著江上舟,不是說好了帶他們來看姬清宴嗎?怎麼聽這話的意思是想要讓他做菜?這算什麼?
姬清宴搖搖頭,猶如鴉翅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緒。他緩聲道:“師叔,我入宗門已快千年,該斬的感情入山門的時候就已經斬斷了,我現在已經沒有需要回憶的東西了。”
出了正陽殿之後,杜衡腦海中還回蕩著姬清宴的聲音:“師叔的好意師侄心領,隻是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走到護宗大陣中之後,那股寒意才從身上散去。杜衡這時候才問江上舟道:“江長老,你帶我們來看掌門,到底是為了什麼?”
江上舟歎道:“太上長老收清宴的時候,他還是個幼童,家裡突遭巨變,一夜之間家破人亡。來到神虛宮的這些年,他一直想搞清楚他是誰從哪裡來。
然而他離開家的時候太小了,隻記得最後吃的東西是一種麵粉裹著的東西,裡麵有蝦。
在他結丹時,對家的思念化成了心魔差點要了他的命。眼看他一路結丹化嬰出竅,他雖然不曾說明,但是我知道他心裡從沒放下過。”
江上舟看著山道旁的樹木:“然而修□□何其殘酷,即便現在能找到他的家,他的家人也都不在了。我想著即便找不到家,能嘗一嘗家裡的味道也是好的。”
太叔泓道:“總膳堂的廚子不是做出了類似的東西嗎?常樂最拿手的不就是一道鮮蝦餃子嗎?”
江上舟輕笑一聲:“清宴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雖說修的是無情道,可是和他師尊一樣最怕的就是麻煩彆人。常樂做出來的東西也就隻有狗愛吃,何況是他?”
小餛飩回頭對著江上舟吠了一聲,不要侮辱狗,即便它是狗也不是什麼都吃的。
江上舟沿著台階而下:“哎,不強求了。隻是我擔心他步老葉的後塵啊,老葉最近卡在瓶頸上,我看著乾著急又幫不上忙。老葉卡著沒事至少死不了,清宴要是卡著,會出人命的。這是他的心病,時間長了就成了心魔。”
江上舟頭痛的撓撓頭發:“本想給杜衡牽線搭橋讓他多認識一個人,以後在宗門裡麵也好多一個照顧,沒想到清宴竟然拒絕得這麼乾脆。哎……”
杜衡什麼都沒說,他回頭看了看結界外的正陽殿。姬清宴和他想象中那個無恥至極的渣男真的不一樣,他和驚鴻的事情是不是內裡有隱情呢?
掛在一膳堂用膳板子上的修士印鑒已經被總膳堂收走了。景楠看著光禿禿的木板輕笑道:“以後不要做套餐了,挺好。”
江上舟樂嗬道:“這不是挺好?印鑒在這裡你們還不好意思收錢,現在拿走了印鑒你們可以光明正大的收錢了。”
太叔泓放下了笑笑:“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先回神造峰。”杜衡急急的說道:“晚上記得來吃飯!”
太叔泓回頭露出了一個羞澀的笑容:“嗯!”
景楠看向太叔泓:“江長老,你彆等了,今天中午我們小杜不做菜了。”
江上舟氣的仰倒:“嘿,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好歹也幫了你們一場,你們竟然這麼不講情麵。要知道宗門裡麵多少人等著拍我馬屁!”
杜衡笑道:“晚上帶太上長老來吃飯吧,作為宗門任務弟子,我們也隻能通過這種方式拍馬屁了。”
江上舟這才開心了起來:“那你們忙,我先回去了。”
江上舟的背影剛離開,景楠他們就圍著桌子坐成了一圈。杜衡急急的問道:“怎麼樣?感覺到混天珠的力量了嗎?”
玄禦搖搖頭:“混天珠不在姬清宴身上。”杜衡又看向鳳歸:“惜惜,楠楠?你們感覺到了嗎?”
鳳歸道:“不在。”
杜衡問道:“那有沒有可能,他把混天珠放起來了?比如收到其他的行宮裡麵,你們感覺不到?”
景楠笑道:“斷無這種可能。若是他真靠了混天珠修行至今,就算他將珠子藏到天邊,混天珠的氣息也會圍繞著他。然而他劍氣淩冽,再精純不過了,這種人身上絕不可能有混天珠。”
鳳歸道:“而且混天珠幻天珠還有戮天珠都需要寄居在身軀中,普通人看不出來,以我們的修為和對三珠的熟悉程度,隻要寄居了三珠的人從麵前走過,我們就能知曉。”
三人都放話了,那就證明混天珠真的不在姬清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