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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杜衡的生活變得很規律。每天早上卯時中起床,做幾個人的早餐。他也想給其他的修士們提供早飯的,可是算了算,這樣的話他寅時初就要起床,對於還沒能丟掉普通人作息的杜衡而言,早起太痛苦了,於是他隻能遺憾的放棄了。
吃完早餐之後開始抱著沛竹簍子修行,修行到巳時開始準備做午飯,一般做四菜一湯就差不多了。午飯之後修行休息,然後準備晚飯的食材。等酉時後大家吃完飯,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杜衡的生活平平淡淡一點波瀾都沒有,可是他覺得這樣的生活特彆的幸福。身邊有知心的小玉,有為他考慮的景楠和鳳歸,還有可愛的笑笑他們,他很知足了。
這幾天杜衡做菜漸入佳境,來一膳堂用餐的修士越來越多。他本想每天多做一些菜,可是後來鳳歸說這個方法不可取。他建議杜衡在門口掛個牌子,每餐限量一百人份,先到先得。
鳳歸的原話是這樣的:“無論是妖還是人,都有一種奇怪的特質,那就是越是容易得到的越不珍惜。你搞限量,他們覺得奇貨可居。你若是為了滿足他們多做菜啊,他們覺得也沒什麼了不得的,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膩味了。反正無論什麼時候隻要來就能吃到,就不需要為此勞神費心了。”
杜衡想了想之後接受了鳳歸他們的建議,不談彆的。做那麼多菜費時費力,杜衡覺得做菜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若是失去了做菜的樂趣,那就得不償失了。
就這樣風平浪靜的過了幾日,有一天半夜,杜衡被巨大的爆裂聲驚醒了。他從床上翻身坐起一臉懵逼:“怎麼了?怎麼了?”
玄禦拍了拍他的胸口安慰道:“彆怕彆怕,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杜衡聽見外麵的爆裂聲漸漸的平息了下來,他恍惚道:“剛剛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爆了?”
玄禦在杜衡的身上披了一件衣服:“神虛宮的護山大陣好像壞了。”
就像玄禦說的那樣,神虛宮的護山大陣破了。結界一破,神秀峰的溫度飛快的降了下來。杜衡出門的時候隻見天空中金色的結界化成了靈子正在消散,南方的天幕中,不斷有金色的流光滑過。
天上有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下,杜衡伸出手接住了雪花:“下雪了?”
玄禦和鳳歸他們忙著給院子中杜衡的菜上加上結界,玄禦道:“按照季節,現在正是冬季,神虛宮地勢又高,下雪也不奇怪。”
景楠打著哈欠靠在門口:“神虛宮的陣法也太不靠譜了,說壞就壞。”鳳歸揣著手走到他身邊:“彆看熱鬨了。陣法壞的奇怪,彆卷入無端的是非中。”
不得不說鳳歸說的是對的,就在這句話之後沒多久,杜衡看到北邊一道白金色的流光劃破了漆黑的夜空直奔神化峰的方向而去。
隨即天幕中爆出了一道耀眼的強光,白金色的靈光像是被凍結了一般紛紛往下墜去。北邊來的靈光被人截住了!與此同時一陣強悍的劍氣席卷而來,一股冷冽的寒氣從天上浸透而下。
杜衡耳邊傳來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他轉頭一看,隻見鳳歸他們剛剛在菜地上加的結界上結了冰,隨著冰層越來越厚,結界最終嘩啦一聲碎裂開來,下方青翠的菜們頓時結了一層寒霜。
景楠輕笑一聲:“來了。”鳳歸認命的對玄禦說道:“這麼強的劍氣,它所過之處所有的結界都會破碎。你就彆忙著而給你的菜加結界了。”
玄禦想了想之後將所有的菜都給拔起來裝到了儲物袋中:“辛辛苦苦種出來的菜,怎麼能說糟蹋就糟蹋了?”杜衡給玄禦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他家的小玉,太會過日子了。
天空中傳出了姬清宴的聲音:“何方道友深夜來訪?為何不正大光明從山門而入?鬼鬼祟祟非君子所為。”
姬清宴的聲音不高,卻清晰的響徹在神虛宮眾修士的耳邊。不愧是出竅期修士,姬清宴一劍就格擋了那一道來勢洶洶的靈光。
白金色靈光破碎之後露出了一支漆黑的五尺長的長箭,長箭的箭頭分為四股,每一股上都帶著倒刺。長箭還帶著雷霆之力向前旋轉著,可是它遇到了一柄薄薄的長劍,箭身隻能旋轉著滯留在空中。
姬清宴站在天空中全身籠罩在青白色的靈光中,他衣袂翻飛猶如謫仙。神虛宮中金丹修為以上的修士們都探出了神識看向了他。
姬清宴話音一落就聽北方傳來了一聲蒼老的笑聲:“早就聽說神虛宮無情劍姬清宴將寒霜訣練得出神入化,如今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眾人的神識紛紛探向了北方,可是他們隻看到了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連說話的人在何處都沒能看到。然而聲音還在響起:“夤夜叨擾姬掌門實屬無奈,還請姬掌門見諒。”
姬清宴麵前的長箭被冰凍,它停止了旋轉重重的向著下方墜落。姬清宴挽了個劍花:“神虛宮不歡迎藏頭露尾的修士。”
話音一落,他手中的長劍猛然化作了千萬柄華麗的長劍,長劍向著北方的天空疾馳而去。在神秀峰以北三十裡處的天空中,劍勢觸碰到了什麼,隻聽一聲脆響,劍勢正前方出現了一道穿著鬥篷的人形。
那人身形一晃躲開了姬清宴的第一劍,然而不等他站穩,姬清宴的第二劍已經殺到。那是一道扇形的靈光,橫掃開後像是孔雀開屏一般,靈光所過之處,天上落下了晶瑩的冰霜。
杜衡感覺到一陣寒意從頭皮滲入,他不由得抖了一下。景楠拍拍他說道:“彆看熱鬨了,這可是兩個出竅期修士在打仗。快進去吧,彆被誤傷了。”
杜衡抬頭看了看天上漂亮的扇形靈光:“這就是出竅期的強者嗎?這也太厲害了。”要是真打起來,神虛宮都成了戰場了。
玄禦也勸杜衡:“回屋去吧。”杜衡有點不舍:“讓我再看一眼吧。”
姬清宴兩擊就將來者逼退了數十裡,來者說道:“姬掌門何必咄咄逼人,我隻不過來尋一件東西,找到了自然就會回去。”
姬清宴平靜的說道:“神虛宮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我護山大陣被你一箭攻破,若是真要尋東西,你完全可以上拜帖從山門正大光明而入。”
說話間姬清宴身形向著來者逼近了足有五十多裡,杜衡隻看到虛空中生出了晶瑩的霜花落在了姬清宴腳下。姬清宴足尖輕點,人就這麼飄出去了。
杜衡羨慕得眼珠子都綠了:“好帥啊。”
鳳歸哼了一聲:“哪裡帥了?這種華而不實的招數破綻太多了。”話雖如此,鳳歸也在聚精會神的看著。
不隻是鳳歸在看,神虛宮中隻要修為足夠的修士都在觀戰。須知看到兩個大佬切磋,能讓他們從中領悟到不少東西,從而讓修為更加精進。
北邊的天空中綻開了劍光,就像放煙花似的。杜衡的神識忽悠忽悠的飛過了屋簷,他竟然和笑笑四目相對了!
笑笑什麼時候爬上了屋頂了?!看到杜衡的神識在看他,笑笑還打了個招呼:“啾啾。”快來房頂上看,這裡看得更遠!
杜衡噸噸噸跑房間裡麵抱了一床被子後就跳上了屋頂,他將笑笑揣在了懷裡裹上了被子津津有味的看向了北邊的天空。
看著杜衡動作的三人:……
景楠放棄的歎了一口氣:“我去熬點去寒毒的藥,惜惜你等下寫個牌牌掛門口,一膳堂休膳三日。”
玄禦無奈的捂臉:“他平時不是喜歡看熱鬨的人啊。”鳳歸道:“這叫什麼?無知者無畏!”
裹著被子隻露著臉的杜衡感覺寒意退散了很多,他看著姬清宴舉劍就將來者殺的毫無招架之力。不愧是神虛宮掌門,這個劍招太帥了。
說起來杜衡還沒見過正兒八經的劍修動手哪,聽他們說劍修是修士中的戰鬥機,劍修的戰鬥力比法修高多了。杜衡也有一柄劍,可是那柄劍到現在為止更像是裝飾。和姬清宴這樣的強者一比,他的劍都不好意思出鞘了。
來者不敵姬清宴,很快就被姬清宴逼得節節敗退。眼看姬清宴要一劍取下他的首級。此時從斜下方又飛來了一道白金色的靈光,這道靈光和之前的那個靈光一模一樣。
姬清宴看到了那一箭,可是他連眼神都沒變。他的長劍直指對手的咽喉。對手這時候才慌了:“姬清宴,你不要命了?!”
姬清宴平靜的說道:“暗箭傷人的宵小不值得我拔劍。”
姬清宴話音一落,神虛宮的劍陣就護住了姬清宴的身側。杜衡眼前一白,他的神識一陣劇痛。耳邊哄的一聲巨響後,他的腦瓜子嗡嗡嗡的。
等杜衡回過神來的時候,天空中隻剩下姬清宴手中握著撕裂的鬥篷,他眼前空無一人。而神虛宮的劍陣也截住了那一杆長箭。
杜衡頭昏眼花的從房頂上站起來:“哎?這就完了?後來怎麼樣了?”
玄禦道:“人逃了,神虛宮的修士正在追捕他們。”杜衡點點頭,他從房頂上跳了下來:“不愧是小玉,虧我爬到房頂上去了,結果我還看的沒你看得明白。”
話音一落,杜衡先打了個噴嚏,這時候他才覺得自己冷的厲害:“咦?怎麼會這麼冷?”
鳳歸對玄禦說道:“快帶他進去給他取取暖。”景楠搖著頭:“取暖是不行的,姬清宴的寒霜訣可沒那麼容易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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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病倒了,來到太虛境之後除了不小心磕了毒蘑菇那一次和被食人蜂蜇得那一次,這是第三次躺倒。而且這一次病的比之前兩次還要厲害,他感覺自己成了個大冰坨子。
明明玄禦笑笑他們都在為他取暖,房中的結界中熱得笑笑都快癱在地上了,可杜衡還是覺得寒意從骨頭裡麵滲透而出。他連說話都帶著抖:“中……中飯……”
景楠沒好氣的端過湯藥:“給你請假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神虛宮這幾天能吃飯的人不多,被寒毒傷到的不止你一個。”
鳳歸道:“要我說,姬清宴的寒霜訣就是雙刃劍,傷人傷己。我終於明白他為什麼修行無情劍了,因為傷到自己人的時候可以毫無愧疚。”
杜衡掛著鼻涕喝著湯羹,一口湯藥下肚,他立刻開始抗議了:“為什麼這麼苦啊!”景楠笑道:“良藥苦口麼,彆客氣,我給你燉了不少。正好你腎虛的毛病還沒好,這次多補補。”
杜衡淚都快掛下來了:“為……什麼倒下的隻有我一個人?你們都平安無事?”大家不都是金丹修士嗎?為什麼受傷的隻有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