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做了個簡易的火把,舉著火把到窩棚中烘烤了一圈。火光中,葉子上的小蟲子拚了命的逃竄開來,來不及逃竄的就在劈啪聲中被燒焦了。烘烤一圈後,窩棚中有了溫度,蘆葦上的濕氣被烤走了一些。
杜衡此時才將之前留下來準備撲床的蘆花給撲在了窩棚中,褐色的蘆花還帶著一點濕意,但是鋪在身下之後要比直接睡在蘆葦杆子上舒服太多了。
笑笑一頭紮進來就再也不想走了:“啾啾。”他又累又困,他還想家了。
杜衡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後,他說道:“我也想家了。”
外頭起了風,杜衡爬出去將烘得半乾的袍子拿了進來,袍子寬大,他將帶著煙熏味道的袍子裹在了身上然後抱住了笑笑:“這樣就不冷了。”
笑笑啾啾的應和著:“啾啾。”是的,等鴨子烤好了他們吃了鴨子就不會冷了。
聽著窩棚外麵木頭燃起的劈啪聲,聽著風聲吹過窩棚時的沙沙聲。杜衡無比慶幸此刻身邊還有個笑笑,若是連笑笑都不在他身側,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才能堅持下去。
沒有靈氣人就容易犯困,等鴨子烤得差不多了,杜衡將鴨子扒了出來和笑笑一人一隻吃了下去。野鴨子沒有經過調味,美味是絕對談不上的。但是這個時候隻要能吃飽了讓他們睡一會兒,杜衡都覺得是一種幸福。
吃過鴨子之後,杜衡將鴨骨頭丟棄在火堆中,他在火堆中加了幾根大粗圓木之後就鑽進了窩棚。將窩棚的洞口稍稍用蘆葦擋了一下,他就和笑笑兩沉沉的陷入了睡眠。
在黑暗的世界中,江心小島上亮起了一點火光。火光忽閃忽閃,當人認為它快要熄滅時,它又頑強的燃燒了起來。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杜衡連夢都沒有做。要不是第二天一早周圍蘆葦蕩中的野鴨子們太聒噪,他還能再睡一會兒。蘇醒過來的杜衡覺得自己舒服多了,他閉上眼睛看向自己的丹田。好家夥,丹田裡麵的金丹像生鏽了,動都不動!
今天也是沒有靈氣的一天哪,完美。
笑笑也醒了過來,他身邊的蘆花被他的溫度烘得炸開了,在蘆花中打哈欠的笑笑看起來特彆可愛。杜衡不由得抱著笑笑揉了兩下:“早早早,今天我們要想辦法去尋找散落在遺跡中的小夥伴了。”
杜衡不信,那麼多人到遺跡中來,難不成隻有他一個人落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
屋外眼光燦爛,野鴨子們迎著照樣起飛,真是一派壯觀的景象。然而笑笑有些失望:“啾啾……”早飯飛走了。
江心島到北岸的距離比較近,隻要遊上三十多丈就能到。此時的水流看著也挺和緩的,杜衡心一橫對笑笑說道:“笑笑,我們遊過去吧?”
笑笑有點舍不得昨天晚上做的小窩棚,他轉頭看著窩棚看了一會兒。杜衡對他說道:“咱現在打不開儲物袋,帶不走它,等將來有機會了,我幫你重新做一個更好的行不行?”
笑笑這才開心起來:“啾啾!”
大清早的涉水挺涼快的,杜衡將身上的衣袍脫下來疊好了讓笑笑頂著,然後他再頂著笑笑一路遊過了河。
河北岸的山嶺要比江心島高了很多,杜衡手握長劍在山中走了大半日都沒看到人影。倒是笑笑有不少收獲,他找到了好幾顆連成片的果樹。杜衡揣了不少果子在衣袖中,這樣做的壞處就是揮劍的時候會感覺到果子在衣袖中晃蕩。
山中林木多,遇到搞不清方向的時候,杜衡就會問笑笑的意見。隻要笑笑小翅膀一指,杜衡就二話不說向著笑笑指的方向前進。他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常聽人說鳳凰是瑞獸,他們氣運加身。即便是不會化形的笑笑,他好歹也是鳳凰不是?
彆說,杜衡這麼做還真有效果。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天下午,他看到前方山嶺中燃起了炊煙!
看到炊煙的瞬間,杜衡都快喜極而泣了。他和笑笑兩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明明需要大半個時辰才能翻越的山嶺愣是被他們用一炷香的就翻過去了。
山嶺的另一側是一個盆地,在一處稍微和緩的山坡上,杜衡看到身穿明黃色道袍的修士正背對著他。杜衡熱情的呼喚道:“這位道友可是天一宗弟子?!我是定坤宗弟子杜衡!”
聽到杜衡的聲音,那人執劍轉身。看清那人的臉,杜衡腳下一滑摔了個大馬趴。那人還真是天一宗弟子,而且還是領頭人王牧野。
如果杜衡之前沒聽驚鴻說她和王牧野的事情,杜衡撿到王牧野會像看到救星一樣。可是想到小玉他們說的混天珠就在王牧野身上,杜衡寧願不願意遇到他。
然而呼喚的聲音已經喊出口了,想要收回就難了。而且王牧野見到杜衡之後態度很好,他將長劍收回劍鞘溫文爾雅的說道:“我知道你,你是溫宗主的弟子。”
杜衡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他訕訕的打了個招呼:“王宗主。”
王牧野有興趣的盯著笑笑看了看:“這是你養的那隻小雞嗎?我記得它不是白色的嗎?怎麼這會兒變了顏色了?”
杜衡睜著眼睛瞎咧咧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笑笑到了這裡之後就變了個樣子。對了王宗主,你能用靈氣嗎?”這個時候隻要能活下去就行,管他是敵是友,隻要能讓杜衡聯係上大部隊,就比什麼都強。
然而王牧野遺憾的搖搖頭:“不能。你也不能用靈氣嗎?”
杜衡麵露苦澀,完蛋了,王牧野出竅期的修士都不能用靈氣,他一個金丹期的弟子不是死得更慘了?這可如何是好?
王牧野笑著安慰杜衡:“沒事,我能遇到你,就能遇到更多的人。說不定等多遇到幾人之後,我們就能離開這裡了。人多力量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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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牧野是個很溫和的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和他在一起,會相談甚歡。然而杜衡總是放不開,他跟在王牧野身後就像是個小跟班。王牧野問一句,他才答一句,沒一會兒王牧野就察覺到了杜衡的警惕。
王牧野無奈的說道:“杜道友,你是不是怕我?”杜衡忙不迭的搖頭,他和笑笑兩人頭搖成了撥浪鼓:“沒有沒有,王宗主為人和善,我不怕。隻是我這人就是這個性子,見到不熟悉的人就不太敢說話。”
王牧野笑道:“沒看出來你是這個性子的,不過出門在外警惕一些比較好。”杜衡應和道:“對對對,警惕一些好。”話一落,杜衡感覺自己像是個傻子。
王牧野繼續問道:“你是從哪個方向來的?那邊有什麼?我沒有彆的意思,我正在描繪這個小洞天的地貌,看看我們是不是被困在了陣法中。”
杜衡這才發現王牧野麵前的地上有一張地圖,地圖上有山有水,畫的倒是精細。地圖上有連綿起伏的山脈和河流,有些地方還標了一些他看不懂的符號。
杜衡震驚不已:“王宗主,你一個人已經走過這麼多的地方了嗎?”說來慚愧,杜衡從昨天落下到現在就渡了小半條河,翻過了七八座山峰。和王牧野畫出的地圖相比,杜衡走過的地方隻有小小的一個角落。
王牧野笑道:“有些是憑著我的感覺繪出來的,有些是我走過的地方。不過目前為止我還沒走錯。”
王牧野話音一落,他發現杜衡看向自己的雙眼都是星星。杜衡此時放下了對王牧野的抗拒,作為同是遺跡淪落人,遇到王牧野,他生存的概率大大的增加了。
王牧野溫和的笑笑:“如果我的推算沒錯,你過來的方向應該有一條河流,你上岸之後應該是向著北邊走了。”王牧野在地圖上靠著邊緣的一條河流點了一下,杜衡老實的說道:“我確實是從河裡爬起來的,但是我不確定我走的方向是不是向北。”
笑笑啾啾了兩聲,他示意杜衡,沒錯,就是這樣的。
王牧野若有所思的蹲在了地上,他手中握著一支小樹枝:“你看,我們此刻在這裡。”杜衡隨著他的指點看向地圖,隻見地圖上代表山巒的地方被王牧野著重的標了出來。
杜衡不明所以的嗯嗯了兩聲:“然後呢?我們該向哪裡走?”
王牧野麵色有些凝重,他溫吞的說道:“如果我沒猜錯,我們被困在了以江河為界的陣法中。我落下的地方在南邊,從昨晚至今,無論我往哪個方向走,走出了山看到的就是河流。這在陣法上稱為水圍城,我兩運氣不好,被困在了城中。”
杜衡撓撓臉頰:“城……在哪裡呢?”王牧野噗呲一聲笑了:“所謂的城,指的就是我們眼前看到的山巒。我們被河流圍困,山巒就是孤城。”
杜衡不好意思的笑了:“孤陋寡聞了。那……要是我們渡過河呢?我們是不是就能脫離困境了?”
王牧野搖搖頭:“脫不了。無論我們從哪個方向離開想要遊到河的對岸,岸的那一邊一定是這片連綿的山脈。若是有靈氣尚可奮起一搏,但是我們的靈氣都被封住了,想要脫困非常難。”
杜衡抱著笑笑蹲在了對麵愁眉苦臉:“那可怎麼辦呢?”還說到遺跡中來撈寶貝,這下可好,寶貝沒撈著,還和大部隊失散了。
王牧野道:“可以嘗試著尋找一下陣眼,若是能找到陣眼,說不定能脫困。或者在這裡留著,等其他人來救我們。”王牧野話音一轉:“不過萬宗遺跡現在變化萬千,隻怕其他人自顧不暇,我們隻能自力更生了。”
杜衡和笑笑兩求助的看向王牧野,王牧野看到一人一鳥都歪著頭的樣子就笑了:“彆擔心,總能想到辦法的。”
杜衡問道:“那我們現在就要去找陣眼嗎?陣眼是什麼樣的?”
王牧野搖搖頭:“這就不清楚了,陣眼可能是一朵花一塊石頭一棵樹,或者是一片雲一汪泉水……”
杜衡一聽頭都大了:“這豈不是大海撈針?”
王牧野道:“是啊,不過根據我的推測,水圍城陣法的陣眼一般會設置在水中。簡單一點,若是看到水中有不同尋常的東西,很有可能就是陣眼。”
杜衡撓撓頭:“要是陣眼是一條魚,那我們豈不是一輩子都出不去了?”
王牧野無奈的點點頭:“是呀,所以就看我們的造化了。我準備到水邊,沿著水流走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路。”
杜衡和笑笑兩麵麵相覷:“早知道早上就不出門了。”辛辛苦苦渡過河爬過山,現在又要回到起點。有這個時間精力不如在窩棚裡麵睡覺了。
王牧野笑道:“也不能這麼說呀,要是不出門,我們怎麼能相遇?”杜衡覺得王牧野說的有道理,他從地上爬起來:“走吧王總,我跟著你混。”
王牧野笑吟吟的:“王……總?”杜衡哈哈的笑道:“王宗主的簡稱。”
王牧野托著下巴道:“倒是挺有趣的。對了,你的體魄不如我,是不是餓了?”王牧野從袖中摸出了一個果子遞給杜衡:“給,路上找到的。”
王牧野真是個不錯的人,明明是一宗之主卻一點架子都沒有。杜衡決定在離開萬宗遺跡之前把他當成自己的盟友!
杜衡也從袖子中摸出了兩個果子:“來來,禮尚往來。”杜衡逃出來的果子比王牧野找到的更大更紅也更好吃的感覺,兩種果子放在手心裡,王牧野都不好意思了。
王牧野道謝,他從杜衡手中接過果子咬了一口:“沒看出來你們的運氣倒是不錯。水圍城陣法算是個死陣,裡麵能找到的東西不多。你看,這偌大的山嶺連活物都沒遇到過幾隻。”
王牧野不說還好,一說之後杜衡才發生,他們早上進山之後到現在,除了找到了幾顆果樹,一路上連小鳥都沒遇到過幾隻。
杜衡和笑笑也在啃著果子,笑笑吃的是王牧野遞過來的果子,啃了一口之後他的臉都笑的扭在一起了。杜衡抱著笑笑跟著王牧野走著:“好像是的哦。”
王牧野一邊走一邊問道道:“對了,南邊的河水流速快嗎?你渡河的時候感覺還好嗎?暗湧多嗎?”
杜衡想了想說道:“我是從江心島上遊過來的,隻遊了三十多丈吧,水流倒是不急,要是急我也遊不過來。”聽到這話王牧野腳步頓住了,他狐疑道:“江心島?什麼樣的江心島?”
杜衡隨意道:“就很普通的江水中間被衝刷出來的小島啊。”
王牧野嘴角可見的抽了一下:“然後呢?”杜衡補充道:“不是很大,旁邊長滿了蘆葦,裡頭有不少野鴨子。”
王牧野轉了個身對杜衡說道:“走,你來帶路。我懷疑你說的江心島就是水圍城的陣眼。”這下輪到杜衡傻眼了:“哈?”
陣眼?彆鬨了好麼?他在陣眼上什麼都沒感覺到,他也沒看到有傳送陣能傳著他們去彆處啊。
作者有話要說:杜衡:這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破地方!
王牧野:這種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真讓人手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