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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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杜衡的懇求起了作用,蘇展沒有將杜衡倒吊在房梁上,他把杜衡捆在了大殿外頭的柱子上。笑笑和餛飩則被他關在籠子裡麵放在了旁邊,笑笑氣的在罵街,他的罵聲中夾雜了打噴嚏的聲音:“啾嚏!啾啾!啾嚏!”

杜衡胳膊和身體動彈不得,他聽著笑笑一連串的打噴嚏心疼的說道:“笑笑彆罵了,彆浪費口水了。”笑笑委屈的轉過頭:“啾啾……”

都是他不好,要是他能控製住噴嚏,杜衡也不會被發現。杜衡安慰道:“不怪你,就以我們的修為,被發現也是遲早的事。”

蘇展麵色不善的看向杜衡:“你們不是去了萬宗遺跡了嗎?為什麼會在這裡?”

杜衡歎了一聲:“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定坤宗剛到萬法遺跡,遺跡裡麵就變黑了。大家被罡風卷著分散到了各處……”蘇展的長劍抵住了杜衡的脖子:“你就被罡風吹到靈寶園來了嗎?”

杜衡搖搖頭,他緊張的看著脖子前麵的長劍。不等長劍靠近他的脖子,他就感覺到脖子上傳來了森然的劍意。

杜衡吞吞口水:“這倒不是,我一開始被彈到了一個無法用靈氣的小洞天中,在那邊我遇到了天一宗宗主王牧野。王宗主帶著我找到了陣眼,可是在通過陣眼的時候,王宗主和我失散了,我就到了這裡。這裡和我認識的靈寶園不一樣,可是這裡的行宮我卻來過,這是為什麼?”

杜衡想要分散蘇展的注意力,蘇展眼神一凝:“你想問的太多了。”

眼看他的長劍要往杜衡的脖子上抹來,寧平溪一把拖住了蘇展:“老蘇!使不得!使不得呀!你知道他是誰嗎?!”

蘇展哼了一聲:“定坤宗溫瓊的弟子,身懷幻天珠的人,還能是誰?”

寧平溪麵色難看道:“他還曾經是藥王穀的外門弟子,他是我親手從你手上抱回去養的那個孩子!”

杜衡一臉懵逼:“嗯?”蘇展倒吸一口涼氣:“什麼?!”

寧平溪乾澀的說道:“他就是二十多年前,我從這裡抱回去養著的那個孩子。”蘇展難以置信道:“你說什麼?!他就是七星蓮台裡麵的……”

寧平溪艱難的點點頭:“是的,就是他。”

杜衡清清嗓子:“那個……我都是你們手上的螞蚱了,跑肯定跑不掉了,你們能不能給我個解釋?讓我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明明是為了解救太叔泓而來,為什麼莫名其妙的牽扯到原主的身上?

就在杜衡滿臉都是求知欲的時候,天空中出現了一道劍光。劍光劃破了寂靜的夜空,筆直的落到了廣場上。江上舟陰沉著臉從劍上落下來:“處理好了……咦?杜衡?你怎麼在這裡?”

杜衡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期待過江上舟的到來,好歹江上舟對他一直不錯是不是?杜衡興奮道:“江上舟!快對你二師兄說說情,把我放了吧!”

江上舟看向蘇展:“能不能有話好好說?不要動不動喊打喊殺?放人。”蘇展陰鬱的搖搖頭:“你知道他是誰?他就是二十多年前你用秘術煉製出來的那個傀儡。”

聽到這話之後,江上舟傻眼了:“啊?”

杜衡最終還是被鬆開了,他坐在行宮前麵的台階上。他麵前或站或蹲著三個大佬,當然,不包括躺在陣法中間的太叔泓。

杜衡道:“那個……彆不說話啊,到底發生了什麼?誰能跟我解釋解釋?”

寧平溪三人麵麵相覷,最終江上舟開口了:“我先來吧。我是無罔劍尊最小的弟子,我入門的時候,師尊已經很老邁了。他隕落之前給我們師兄弟一人一件隨身的靈寶,我被分到了這個。”

說著江上舟雙手合十,食指抵住了自己的眉心。他的眉心處緩緩的出現了一點光亮,光越來越亮也越來越大,最終在他的指間上出現了一座閃著七彩靈光的蓮花形狀的法器。

江上舟和蘇展懷念的看著這個法器,江上舟道:“這個法器名為七星蓮台。裡麵留著神虛宮開宗立派以來收錄到的所有劍修的劍意,可以斷言,這是能讓世上劍修都瘋狂的一個法寶。”

蘇展道:“其他的幾個弟子手中也有師尊留下的寶貝,可是我們的法寶在這些年中都陸續變成了護山大陣的一部分。這些年留下的隻有這一枚七星蓮台了。”

看到七星蓮台,杜衡心念一動。他的手揣到了衣袖中,麵上卻不動聲色的問道:“然後呢?”

江上舟道:“和師兄們的法寶不一樣,蓮台也是能溫養神魂的至寶。我是無意中發現這個秘密的,當時我發現所有的劍意都圍繞著蓮台中心在旋轉,處於好奇,我的神識就探入到蓮台中。我發現,蓮台深處竟然有個人。”

杜衡神情嚴肅的看向江上舟,不知為何,他覺得這個人和原主有關係。

江上舟深深的看著杜衡道:“嚴格來說,那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了,他隻是一縷魂魄,還是一縷殘魂。當時我想著,這可能是被劍意吸引來的某個劍修的殘魂。殘魂隻有一道虛影,它不太活潑。按道理說這樣的殘魂入蓮台,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裡麵的劍意絞殺,然而我卻發現蓮台中的劍意在保護這縷殘魂。”

杜衡點頭:“嗯嗯,然後呢?”

江上舟道:“師尊在蓮台中給我留下了一段教誨,前半段是說我的劍道修行,後半段就提到了這縷殘魂。師尊說,他希望我能守護著這一縷殘魂,直到殘魂消亡。在殘魂沒消亡之前,希望我不要抹殺它逼迫蓮台認主。我就這樣守著蓮台守了四千多年……”

蘇展道:“小舟入門晚,他入門時師尊已經無心教導他,小舟從小和我一起長大。他發現了蓮台的秘密之後就告知了我,我當時沒放在心上,隻對他說,遵從師尊的教誨便是。沒想到,第一個對蓮台動了心思的人是我。”

蘇展溫柔的捧住了蓮台,他說道:“我入門早,跟著師兄弟們和妖修聯手一起擊退過妖獸攻擊……”

混戰過後,很多妖修就留在了人修世界,一來他們怕妖獸再度出現人修措手不及,二來,感情這種事情身不由己。太叔泓就是這樣的一個妖修,他是個溫柔單純善良的羽族修士。他不擅長劍道,來到人修世界的目的也隻是給大部隊提供後勤保障。

太叔泓平時在大本營練練法器順便幫忙救治一下從戰場上撤下來的病患,他的手中連血腥都沒有沾過。蘇展那時是和大部隊一起在戰場上廝殺的劍修一員,他在戰鬥中被妖獸咬斷了腿暫時退居後方養傷。

沒想到在後方,太叔泓和蘇展就相遇了。

那一日妖獸來的突然,它們攻破了前鋒衝入了後方。混亂中後方的醫修和煉器師死傷一片,還有能力能站起來的修士們拚死一搏。就是在那時蘇展救下了妖獸口中的太叔泓,妖獸被打退之後,太叔泓便引蘇展為知己同他推心置腹。

太叔泓是個不太健談的人,但是他有問必答非常單純。他會將羽族的風土人情和沿途的所見所聞同蘇展分享,蘇展有什麼有趣的事也會告訴他。一來二去,兩人成了形影不離的好友。

戰鬥結束之後,羽族們可以跟著大部隊一起回去了,太叔泓卻留下來跟著蘇展了。蘇展把他當兄弟帶他回了神虛宮,神虛宮善待妖修,他們給太叔泓劃了山頭,他便在洞府中安心的煉器。

在長達千年的時光中,這兩人的友情好的讓人眼紅。

直到某一天,太叔泓喝醉了親了蘇展,蘇展當場就炸了——我把你當兄弟,你竟然要和我睡覺?!

不能接受這一點的蘇展感覺他純潔的友情被太叔泓玷汙了,從那天開始,他就避太叔泓如蛇蠍。當他聽到修真界哪個人修和妖修在一起時,蘇展就會想到太叔泓的那一吻。

太叔泓卻對蘇展數千年如一日,蘇展對他突如其來的冷淡他早就發現了,他隻當蘇展被困在瓶頸處心浮氣躁所致。於是他致力於研究出能讓蘇展順利渡劫的法器,為此他經常炸爐,炸的自己傷痕累累。

終於在八百年前的某一天,蘇展正在閉關時收到了太叔泓傳來的符篆。太叔泓邀請蘇展一起來煉製法器,他說他這次一定能煉製出讓蘇展滿意的法器來,保證能對抗天劫,就是他需要蘇展的靈氣來平衡一下煉器爐。

蘇展沒有理會太叔泓,他甚至篤定了太叔泓這次又會失敗,做出來的法器都經不起他的霸道劍一擊。在此之前太叔泓的法器都是這樣被蘇展毀了的,他不想為了一個不怎麼樣的法器浪費自己的靈氣。

然後那天晚上,太叔泓的煉器爐爆了,整個山頭被夷為平地。太叔泓的洞府灰飛煙滅,他本人連骨頭都沒能找到。蘇展從那天晚上就瘋了,他在焦土中一寸一寸的尋找著太叔泓的身體,可是除了太叔泓當做寶貝的一個蛋,他什麼都沒能找到。

接下來蘇展用儘方法才在焦土上尋到了太叔泓的一縷殘魂,殘魂需要溫養起來。蘇展想了很多能溫養殘魂的法器,可是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太叔泓的殘魂從能發出隻言片語到最後連人形都難維持下去。絕望之下,蘇展想到了江上舟手中的七星蓮台。

然而七星蓮台中已經有一縷神魂正在溫養,再放一縷神魂進去,那些劍意隻會不由分說衝上來絞殺多出來的神魂。蘇展便提出將蓮台中的神魂驅逐出來,將太叔泓的殘魂放進去溫養。

江上舟兩邊為難,一邊是師尊的教誨,一邊是從小把自己帶大的二師兄,他不管做出什麼決定都會傷了另一方。然而當蘇展捧著養靈囊對著江上舟跪下時,江上舟隻能獻出了他的七星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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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平溪就是此時出現的,寧平溪是蘇展多年的故交好友,除此之外,他還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醫修。他手中救治出來的神魂,每年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蘇展找到了寧平溪,求他幫忙將七星蓮台中的殘魂驅逐了出去。寧平溪同意了,但是他要求蘇展給驅逐出來的殘魂準備一具身軀,他不能眼看著自己不認識的魂魄在眼前魂飛魄散。

蘇展答應了,他一開始尋了不少身軀,有難產而死的少婦,有溺水而亡的少年,有人的有獸的……為了讓殘魂能好好的轉移到這些為他準備好的身軀中去,他們在現在的靈寶園建了一個行宮,並且在行宮中前麵刻了能轉移神魂的陣法八方定。

說起來靈寶園也是蘇展和太叔泓無意中發現的一個上古遺跡中的一個小洞天,這個小洞天很穩定,就在神造峰附近。

太叔泓喜歡養小靈獸,然而他的山頭經常有修士炸爐,小靈獸們被嚇得戰戰兢兢的。那時候蘇展和太叔泓的關係還沒鬨僵,蘇展就拍胸口答應太叔泓,說給他一個秘密的地方將來可以養很多很多的靈獸。

然而蘇展花了不少時間精力固定好小洞天之後,他和太叔泓已經單方麵決裂了。於是靈寶園就成了蘇展一人的秘密基地,除了他之外沒有幾人知曉。

將七星蓮台中的傀儡轉移出來附身到死屍身體中犯了宗門大忌,這算是幫助彆人奪舍。要是讓當時的代掌門葉聞秋知道,以葉聞秋那眼中不能容沙子的性子,蘇展他們肯定沒什麼好果子吃。

陰差陽錯中,本來想給太叔泓養靈獸的園子成了蘇展用來給傀儡附魂用的場地。

在蘇展他們的想法中,他們將蓮台中的神魂引出來給他一個身軀應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然而真正實行的時候,卻沒這麼容易。

寧平溪將七星蓮台中的神魂拖出來時,那神魂怎麼都不願意附身在死屍身上,它寧願滴溜溜的在陣法中打轉轉都不想看陣法中間的死人。然而不管它樂不樂意,它已經沒辦法回到七星蓮台中了。

因為蘇展在拽出它之後,就將太叔泓的殘魂塞到蓮台中去了。不得不說蓮台是一件極好的法寶,太叔泓的神魂進去之後立刻就穩定了。

看著場中亂轉的神魂,寧平溪覺得它應該是不喜歡這些死屍,他提出了不若準備一副傀儡試試?蘇展覺得這個辦法好,因為江上舟就是個劍法雙修的煉器師,江上舟煉製出來的傀儡能以假亂真。

就這樣本來等著師兄來送蓮台的江上舟又多了一個任務,他要給七星蓮台中的神魂煉製傀儡身軀。

江上舟真的討厭死這個任務了,他一開始煉製的傀儡挺粗糙的,做工也不是很精細。好幾個傀儡甚至連麵容都沒有,蘇展就這樣毫無負擔的將傀儡身軀提到了陣法中來。彆說,那個挑剔的神魂竟然嚶嚶嚶的鑽到了傀儡傭中去了。

蘇展覺得這個方法挺好的,將來等傀儡壞了,再給它換一個就是了。就這樣,蘇展覺得塵埃落定大功告成了,然而他卻將難題轉給了江上舟。

附著了神魂的傀儡和普通的傀儡不一樣,它會動還會嚶嚶嚶。蘇展本來說就留這個傀儡在靈寶園中,反正這裡沒人發現。江上舟和寧平溪卻覺得這樣太對不住它了,於是江上舟善心大發的將傀儡帶回了他的神造峰放在了他的宅子中。

那段時間,宅子中經常雞飛狗跳,傀儡沒有麵容卻在宅子中四處走動,嚇得來宅子中的好多雜役差點尿了。江上舟實在沒辦法,他隻能在傀儡的麵上做了個陣法,這個陣法能將傀儡中的神魂本來的模樣複刻個七八分。

就這樣傀儡有了自己的臉,也有了自己的名字。江上舟給它取名——鬨鬨。因為它總是不得閒,總是想辦法從宅子中溜出去。

鬨鬨很有活力,粗糙的傀儡不能滿足鬨鬨的需求,沒用多久,初代傀儡就宣布散架了。不得已之下江上舟又加急做了第二個傀儡,這次的傀儡更加精細,看著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鬨鬨很滿意,傀儡身軀用了好幾年之後才宣布散架。

接下來的每隔幾年,江上舟就會去一次靈寶園給鬨鬨換新的身軀,鬨鬨陪著他兩百多年。直到江上舟給鬨鬨做第五十具傀儡的時候,他發現鬨鬨不鬨了,鬨鬨變成了靜靜。它不愛動了,也不愛嚶嚶嚶了。

江上舟這時候才驚覺原來神魂在傀儡中是有損耗的!為了讓鬨鬨能重新活潑起來,他拉著蘇展和寧平溪一起研究了起來。如何能讓鬨鬨在傀儡中也能溫養神魂,這成了江上舟接下來五百多年一直在研究並攻克的問題。

然而江上舟做的傀儡越來越精致越來越完美,鬨鬨卻越來越遲鈍,直到他製作一百八十七具傀儡的時候,他感覺到鬨鬨快不行了。他師尊留下來的神魂被他折騰了八百年快要散架了!

意識到這點之後江上舟實在沒轍了,他求助了他的妖修師尊,想要製作出一副能讓神魂在裡麵成長的身軀,讓這幅身軀成為傀儡的肉身。

他的妖修師傅想了很久告訴他一個法子,以人的血肉為材料,加以術法和精血,煉製出來的傀儡能像正常人一樣的成長壯大,隻是這樣的傀儡需要浸泡在藥液中穩定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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