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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聞秋溫瓊他們分立在湖泊的東南西北四個角落,四人站在了玄禦事先定好的輔助陣眼上。當四人站定之後,湖麵上青色的靈光像是印在了水下一般,水麵變成了一麵碧瑩瑩的鏡子。頭頂的月亮和星星倒映在青色的水麵上,圍觀眾人的瞳孔都被湖泊散發出來的青色靈光點亮了。
玄禦對著鳳歸頷首:“這之後拜托了。”鳳歸揣著手:“交給我吧。”
玄禦手握鳳歸的長劍踏著水麵向著湖泊的中心位置走去,隨著他的腳步落在湖水上,平靜的水麵泛起了一圈圈細小的漣漪。從踏上水麵那一刻開始,強勁的靈氣就卷著玄禦的袍子和長發飛舞。
杜衡沒出息的停下了動作,他眼珠子又看直了。他家小玉氣場兩丈八!太帥了!
玄禦走過的地方出現了微小的青色靈光,一開始並不顯眼,但是當他走到湖中心時,天上突然出現了一層雲層。雲層遮住了天上的明月和星辰,湖泊成了天地間唯一散發著光亮的存在。此時湖麵上一點點微小的變化都逃不過修士們的神識,更何況那一條明顯的正在跳躍的靈光?
玄禦停下腳步之後,他抬起了手中的長劍。湖中央以玄禦為中心十丈內出現了一道青色的靈氣壁,靈氣壁的顏色比玄禦足下的湖麵要稍稍暗淡一些。
靈氣壁剛剛成型,鳳歸就輕盈的踩在了靈氣壁上了。眾人竟然沒能看清鳳歸的動作!
鳳歸站定之後隨即盤膝而坐,此時靈氣壁竟然緩緩的動了!鳳歸竟然順著靈氣壁往下沉去!鳳歸沉到了湖底下了!
杜衡驚愕的差點站了起來,然而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他要相信小玉。想到這個,杜衡的手放在了笑笑和小羽毛的背上,摸著兩個孩子毛茸茸的身體,他在努力的克製自己的情緒。
鳳歸沉下水麵之後,湖麵的顏色就變了。青色的湖麵下方隱隱有金光閃動,此時玄禦開始舞劍,隨著長劍橫向或者縱向推出,靈劍頂端出現了一點青芒。劍尖在某處稍稍停留,青芒就從劍尖分散出去了。
劍尖停留的地方很隨意,有的在十丈高空,有的在湖底三尺,更多的則聚集在玄禦撐起的十丈靈氣壁之間。
眾人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被青芒吸引,隨著青芒的數量越來越多,湖麵的光卻漸漸的暗淡下來。此時已經沒有天空和大地了,眾人像是置身在星空中,他們眼中隻能看到那些大大小小的閃耀的青芒。青芒忽閃忽閃,就像是星辰一般。
玄禦的身形也漸漸的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大家隻能看到星辰越來越多,至於是誰點亮的星辰已經不重要了。
此時沒有龍君,沒有鳳君,沒有守陣的大佬,眾人也不記得自己是誰,他們的視線和神識被閃耀的星辰占據了全部。他們隻想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那團閃爍的星雲間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杜衡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一步,然而他麵前突然出現了一道看不見的牆擋住了他的去路。他想要再前進一步都分外的困難。
並不隻是杜衡一人出現這種情況,就連楊元慶和素嫻他們都被星辰迷了眼,當然,他們也被看不見的牆擋住了去路。
此時隻見星辰中的幾個星星連續快速的閃爍了起來,這幾個星星漸漸的靠近。眾人隻聽耳邊響起了一聲輕歎:“找到了。”聲音響起之後,所有的幻像都消失不見了。
眾人猛地一回神,他們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方才呆的地方,大家懸空在空中,在他們麵前出現了一道白色的屏障,這道屏障正是溫瓊和葉聞秋他們撐起來的!原來守陣不是怕陣中出現什麼異常,而是怕圍觀的人乾擾了玄禦做事!
修士們看向湖泊中央,隻見鳳歸從湖泊中升了起來,他隨著玄禦和他周圍的青芒飛到了半空中。鳳歸立在了靈氣壁一側,玄禦立在了另一側。兩人麵對著伸出了手,直徑十丈的靈氣壁在他們手中變小,細小的青芒漸漸的消散開來。
到最後,玄禦手中出現了一個巴掌大的青色圓球,圓球的中間出現了三個閃爍的光點,光點呈現三角形排布,在三個光點之間隱約有霧氣狀的東西在閃動。
玄禦手中托著圓球,他對著葉聞秋他們頷首:“幸不辱命,找到了陣眼的位置。”
葉聞秋不是很了解,他疑惑的問道:“敢問龍君,陣眼在何處?”
鳳歸指了指玄禦手中的圓球:“就在玄禦手中。”
眾人一臉懵逼,陣眼什麼時候到了玄禦手中?!玄禦解釋道:“準確一點說,陣眼所在洞天的通道和我手中的星辰石相連。”
玉婧心急道:“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去陣眼吧!趕緊離開這裡!”
玄禦抬眼看了看玉婧:“玉婧宗主的心情我能理解,隻是陣眼旁邊情況不太樂觀。”溫瓊皺眉:“怎麼個不樂觀法?”
玄禦手輕輕的在星辰石上輕輕的撫了一下,隻見中間霧氣一樣的靈氣猛地躥了出來。霧氣緩緩的在眾人麵前展開,與此同時上麵有東西在晃動。
眾人定睛一看,隻見霧氣上出現了數十頭麵目猙獰的妖獸。那些妖獸顏色赤紅身體狹長,它們長著尖利的爪牙,身披堅硬的鱗片,每一隻看起來都不好惹!
看到這妖獸,楊元慶倒吸一口冷氣:“八爪火螭……”他被這東西撓了一爪子,差點就嗝屁了。
玄禦道:“有妖獸在陣眼附近,應當是鳩十三他們堵住通道之前就從通道中爬上來的。”
葉聞秋思考了片刻:“我可以帶神虛宮弟子前去斬殺妖獸。”話音一落,溫瓊道:“定坤宗也可以跟上。”
因為宗主和妖修聯手坑人修的天一宗弟子們也找到了宣泄的方法:“還有我們!我們也可以一起去!”
楊元慶眉頭一皺:“都彆添亂,你們沒和妖□□過手,還是我去,我有經驗。”玉婧涼颼颼的說道:“有被妖獸一爪子撓的爬不起的經驗嗎?”
楊元慶和玉婧烏眼雞似的瞪在一起了,眼看兩人又要掐起來了。
此時葉聞秋看向了玄禦:“說起來,神虛宮附近曾經出現過八爪火螭,然而它在偷襲了楊宗主之後不見了蹤影,不知是不是妖神……”
玄禦道:“嗯,那一日正好出去買菜,路遇妖獸傷人,就順手收拾了。對了,你們吃的蛇排,就是用八爪火螭的肉做的。”
聽到這話,葉聞秋他們呆滯了。倒是溫瓊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他們知道內情之後會是這個表情!”
玄禦道:“八爪火螭有弱點在七寸,我們這麼多修士配合得當一定能處理掉他們。明日我便將它們的弱點告知諸位,諸位可根據自身情況想好對策。”
葉聞秋道:“何必等到明日?此刻不行嗎?”
玄禦沉吟片刻:“夜深了,該睡了。”聽到這個理由,眾人嘴角抽抽。
鳳歸竟然也認同玄禦的觀點:“對,夜深了就該好好的休息,休息不好怎麼能斬殺妖獸?!都去睡覺去,睡覺去!”
說完這話鳳歸屁顛屁顛的就往洞府的方向飛去了:“睡覺睡覺~早睡早起精神好~”
眾人:……原來你是這樣的鳳君!
玄禦將手中的星辰石交給了葉聞秋:“葉長老,這個先交給你保管。”葉聞秋驚了一下:“這麼貴重……”
玄禦淡定道:“並不貴重,我這裡有很多,怕放在我這裡弄混了。還是放在你身邊保險。”葉聞秋正色道:“好。”
躺在床上的杜衡翻身對著玄禦,他的眼睛比星星還要亮。玄禦閉著眼都能感覺到杜衡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玄禦笑道:“怎麼了?睡不著?”
杜衡戳戳玄禦:“小玉小玉,你今天用的這招叫什麼?好帥啊。”
玄禦握住了杜衡的手,他沉聲道:“這隻是普通的推演之術,沒什麼稀奇的。”杜衡滿是仰慕:“你推演的時候好帥,感覺所有的星辰都在你的腳下。這招能不能教我?”
玄禦輕笑道:“好。隻是你確定你能學得來?上次你想學的幾種陣法都學會了嗎?”
杜衡頓時傻眼了,他哼哼唧唧:“沒呢……”明明小玉說的每句話他都懂,可是連在一起,他就是寫不出一個完整的陣法來。笑笑都看不下去了!
玄禦柔聲道:“沒事,我們的時間長著呢,將來我慢慢的教你。”
第二天一早,玄禦和鳳歸就帶著葉聞秋他們出發了。靈湖上空出現了一個直徑十丈的淡青色球體,在球體中間有三點亮光撐起了一個傳送通道,修士們就從這個通道中往返兩個小洞天。
中午時分,杜衡迎來了第一批收獲,那是一條長達百丈的八角火螭,它已經死了,連身上的妖火都不再閃耀了。定坤宗的一個修士將這條八爪火螭裝在了儲物袋中送到了杜衡麵前,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個……上次吃到了蛇排,很香,不知道杜師弟能不能再做一些?”
杜衡提著儲物袋點點頭:“好好好,蛇排管夠!”
看著修士們興高采烈衝向小洞天的身影,杜衡有些頭疼的看了看儲物袋。難怪先前小玉不讓他知道他吃的肉是什麼,要是讓他看到八爪火螭的樣子,彆說讓他做菜了,他嚇都要嚇暈過去了。
但是接受了八爪火螭是很好吃的菜這個設定之後,無論是杜衡還是前去獵殺的修士,他們都充滿了乾勁。要知道乾掉一條火螭,就意味著有數不清的蛇排和蛇肉可以吃!更彆提那些附加的鱗片利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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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的清晨,傳送通道另一邊傳來了歡呼聲,修士們終於將最後一頭八爪火螭給收拾了!這就意味著大家可以放心大膽的去尋找陣眼了。
下午時分洞天中就傳來了一好一壞兩個消息。好消息是:他們找到陣眼了!隻要打開陣眼他們就能離開萬宗遺跡!
壞消息是陣眼周邊的情況比較複雜,一個不小心,他們不但出不去,還會打開通向混沌海的通道,到時候大家一起留在遺跡中喂妖獸!
此外,他們逮到了王牧野。
杜衡看到王牧野的時候,王牧野依然是那個風度翩翩溫柔和煦的天一宗宗主。葉聞秋他們並沒有為難他,他們隻是繳了他的武器,然後將他帶到了洞府中。
據說發現王牧野的時候,他就在陣眼旁邊。看到眾人的時候,他的表情很平靜,完全不像被人揭穿了身份的反派。
王牧野被關在了之前用來審問虎篂巍的石室中,天一宗的弟子們垂頭喪氣的守在了石室外麵。其實他們迄今都不敢相信,他們的宗主竟然要和妖修聯手乾掉其他幾大宗門的人!然而麵對確鑿的證據,他們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
王牧野被捉住之後一句話都沒說,就連姬清宴問他,他都隻是笑笑。他一副隨便大家怎麼想的態度,倒是鬨得玄禦他們不好辦了。
之前審訊虎篂巍和鳩十三,玄禦他們可以出麵。那是因為那兩人是妖修,玄禦他們是妖神。而王牧野不是妖修,他的身份不低於姬清宴和溫瓊他們,眾人也不好對他用刑。再說了,天一宗的弟子也有活下來的,當著他們的麵審問他們的宗主,他們的心裡總不好受。
晚上吃飯時,姬清宴問杜衡多要了一份飯。杜衡看到他端著飯去了關押王牧野的石室中,就當杜衡覺得這兩人要說上幾句的時候,姬清宴卻很快出來了。
姬清宴將餐盤留在了石室中,杜衡等一會兒還要去收拾盤子。等他到了石室中時,他看到王牧野背對著他在打坐,餐盤中的食物,他一口都沒吃。
陣眼的事情讓玄禦他們有些頭疼,從發現陣眼至今已經好幾日,玄禦還是沒能找到萬無一失的能打開陣眼的方法。杜衡隨著溫瓊他們去陣眼附近看了看,隻看了一眼,他的汗毛都炸開了。
陣眼位於山巒中的火山口中,翻滾的岩漿中有暗紅色的陣法在閃動。一般的陣法線條都是刻在堅硬的物體上,這樣陣法發動的時候更快更準,而屠妖陣內部的這個陣法卻刻在岩漿上。隨著岩漿的翻湧,陣法的線條在蠕動翻湧著。
杜衡從沒見過這樣的陣法,它像是一張風中的蜘蛛網飄忽不定。正是因為它飄忽,導致玄禦遲遲沒有辦法定下破解的方法。
玄禦懸在岩漿上,他麵色嚴肅:“岩漿下可能通向混沌海,也可能通向太虛界,稍稍不慎,我們就會萬劫不複。我實在沒辦法確定下辦法,我想隻有堵上陣眼的人才有辦法解開這個陣。”
那不是抓瞎了?!誰堵上陣眼的?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是鳩十三虎篂巍一行啊,然而鳩十三死了,虎篂巍成火鍋了。就剩下一個人族的王牧野,王牧野怎麼看怎麼像是雜魚。而且王牧野的嘴巴閉得比河蚌還要緊,想要撬開他的嘴,可能隻能等楠楠醒過來用搜魂術了。
楠楠一覺睡了四五天還沒醒,惜惜說他可能還要睡上一段時間。
找不到陣眼吧,焦心,找到陣眼吧,更焦心了。
老天都感受到了大家的低氣壓,找到陣眼之後的第二天,天上就開始淅淅瀝瀝的下雨了。修士們愁眉不展的縮在駐地中一個個蔫巴巴的。
杜衡看著窗外連綿的雨絲,他歎了一口氣。玄禦緩聲問道:“怎麼了?心情不好嗎?”
杜衡轉頭對上了玄禦的雙眼,他鬱悶的說道:“看著你們在忙,我什麼都幫不上。現在看到你們焦慮,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玄禦摟著杜衡的腰,他親了親他的麵頰:“有你在這裡,我就覺得比什麼都強。今天下雨,要不然我們做點好吃的鼓舞士氣?”
杜衡點點頭,他看向玄禦:“小玉你想吃點什麼?”他的儲物袋中現在最多的就是八爪火螭的肉,要不燉上一鍋?
就在杜衡思考著吃什麼的時候,洞府中傳來了一陣哭罵聲。杜衡探頭看去,隻見對麵的石室門口,一個天一宗的弟子正對著石室中哭罵著:“掌門你倒是說一句話啊!哪怕你辯解一句,隻要你說一句你是冤枉的,就算我拚了這條命也會站在你這邊。你一言不發是什麼意思?!兄弟們跟著你到了遺跡中,把身家性命都交給了你,你現在什麼都不解釋什麼都不說,你到底想做什麼?!”
杜衡看了看那修士的臉,他記得這是天一宗的一個元嬰初期的修士。進遺跡的時候,他就站在王牧野身後。曾經他對王牧野有多信任,此刻他就有多失望。
然而不管他怎麼哭罵,石室中始終沒有傳出一句話。
王牧野就像啞了一樣,就算麵對曾經的摯友,他也什麼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