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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魚在結界裡麵擺著短短的魚尾巴上下遊著, 他的頭發像是海草一般柔柔的晃悠著。見杜衡他們看過去,諾諾遊的更歡了,他的臉貼在了結界上, 兩隻冰藍色的大眼睛亮亮的看著杜衡:“啵啵~”
杜衡走近了結界,小人魚立刻遊過來貼在了他麵前的結界上。他對著杜衡露出了一個純真的笑容:“啵啵~”
杜衡隔著結界逗諾諾:“哎呀諾諾, 你怎麼這麼可愛呢?”諾諾笑的更燦爛了, 他的短尾巴晃得更帶勁了,結界中出現了一圈瑰麗的水花。
玄禦做的結界並不硬, 摸起來有些軟軟的,還有些溫度。杜衡的手指落在了結界上,諾諾連忙蹭過來用臉頰和腦袋靠著他的手指。結界下的諾諾有些涼,杜衡能感覺到這孩子毫不掩飾的開心。
笑笑和小羽毛兩歪著腦袋看著杜衡和諾諾的互動, 過了一會兒笑笑突然開口了:“杜衡衡,你知道嗎?”
杜衡正和諾諾玩得起勁,他下意識的回頭:“嗯?知道什麼?”
笑笑道:“羽族和水族的孩子和人族不一樣,高等的羽族和水族在蛋殼裡麵的時候就能記住自己的親人, 笨一點的會在破殼之後把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人當成自己的爹娘。”
杜衡想了想:“啊,這是印隨行為吧?”以前初中生物書上有記載,杜衡知道這個。
笑笑嘿嘿的笑了一聲:“小魚把杜衡衡當成爹爹啦。”
杜衡的手頓住了, 他一臉懵逼的看向結界中的諾諾。諾諾對著他露出了一個純良的笑容:“啵啵~”
事情大條了, 隻要杜衡離開諾諾的視線, 諾諾就放聲大哭起來。要知道諾諾是人魚, 他的聲音有極強的攻擊性,即便他隻是一條小魚, 那個聲音哭起來……比惜惜小時候的大嗓門還要大。吵得大家腦仁疼。
杜衡困擾的撓著頭發:“怎麼辦?這真的是誤會啊!”他怎麼知道小魚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按道理說,小魚在結界中呆了這麼久,看到的肯定是結界旁邊的顏懷真啊!
景楠揣著手樂不可支:“嘿嘿, 顏懷真不足月產子,小人魚的體力比起其他的人魚還是弱了些。本來小人魚一出生就能睜開眼,因為力氣不足,他等到今天早上才睜開眼睛。”
但凡杜衡晚點進去,人魚也不會認錯人。可世上就有這麼湊巧的事,他不早不晚的進去了,導致人魚認錯了爹。
杜衡在自己的胸口綁了一塊布,布兜裡麵裹著一個圓溜溜的水球,水球裡麵躺著玩手指的諾諾。看到杜衡這樣,大家隻想笑。
玄禦安慰杜衡:“沒事,鮫人一族的孩子長得快,用不了幾個月他們就能離開水球。”杜衡絕望的捂臉,這意味著他要帶著諾諾幾個月嗎?黃花菜都涼了啊!
蒸籠中的椰子蟹蒸熟了,一揭開蒸籠就看到紅彤彤的椰子蟹霸氣的蹲在蒸籠中。玄禦將蒸籠從灶台上端到了圓桌上,杜衡站起來:“我去給大家調個醬汁。”
結果杜衡被鳳歸他們摁住了:“不用,這種小事交給小玉就行,你現在隻要做好一件事就行。”杜衡不解:“嗯?”
鳳歸指了指水球裡麵的諾諾:“帶孩子,讓他彆哭。”
鳳歸不說話還好,一說話之後,諾諾又扯著嗓子開始叫了。景楠在耳中塞了兩團棉花:“哎,要不是看他小,我早就把他丟到海裡去了。”
玄禦道:“要不我設個結界,讓他哭著就是了。”
杜衡連忙抱住了懷裡的水球:“可不能這樣,孩子不會說話,隻有哭才能表達自己的訴求。他渴了餓了難受了,隻能哭。要是聽不到他的哭聲,誰知道他到底需要什麼?對吧諾諾?”
小人魚扯著喉嚨哭著,一張臉都憋紅了。杜衡哄了幾圈之後他還是扯著嗓子在哭,他想了之後問了一個嚴肅的問題:“鮫人一族的孩子剛出生……都吃什麼?”
周惜月道:“吃魚!”
周憐花驕傲的說道:“我們兄弟兩一出生就能吃下一擔魚了哪!”
杜衡歎了一口氣:“彆鬨了,諾諾還沒一條魚大。”
玄禦將椰子蟹的八隻爪子卸下來,他思考道:“鮫人和鯤鵬一族的習性有相似之處,小鮫人吃魚應該是對的。周憐花,你去捉一些小魚來。”
周憐花正流著口水看著桌上的椰子蟹呢,冷不丁的被點名,他隻能憋屈的應了:“是,龍君。”
杜衡細聲哄著諾諾:“不哭啊,馬上就有魚可以吃了。”
椰子蟹的兩個大鉗子被玄禦撬開了,橙紅色的蟹殼中露出了白嫩的蟹肉。杜衡嗅了嗅那味道,確實又鮮又嫩。玄禦將蟹殼中的肉抖在了大盤子中,一絲絲的蟹肉外殼上還糊著一層橘紅色的膜。
玄禦將蟹肉分成了幾分,他將最大的兩塊肉推給了笑笑和小羽毛,兩個孩子開心的伸著脖子叼走了肉:“謝謝龍君!”
周憐花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他就捉回來一籮筐的小銀魚。銀魚有巴掌大,每一條都鮮活。
玄禦捏了兩條往結界中一丟,諾諾頓時不哭了,他凶猛的撲上去抓住了小銀魚啃了起來。杜衡感覺他像是嗦麵條一樣將銀魚給嗦到了肚子裡麵,看的他目瞪口呆。
剩下的兩條銀魚戰戰兢兢的遊在水球中,諾諾打了個嗝就不去管它們了,看樣子是吃飽了。
玄禦又將那兩條魚從結界中取了出來,諾諾滿意的翻了個身貼著結界挨著杜衡的胸口閉上了眼睛。杜衡哭笑不得:“這小家夥,吃飽了就睡啊。”
玄禦在杜衡口中塞了一塊椰子蟹肉:“孩子本來就是吃飽了就睡的。”
杜衡吃了滿口的椰子蟹肉,椰子蟹肉比普通的螃蟹要甜一些,肉質也更加柔韌一些,若是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味道,那就是鮮甜。它的肉帶有一股淡淡的椰子的清香味,估計和它以椰子為食有關。
這口感和味道也太棒了吧!杜衡隻吃了一口就沉迷其中:“味道真不錯!”難怪重華他們看到椰子蟹會這麼開心。
即便沒有醬料,大家都能將整隻椰子蟹分食了!
椰子蟹的肉聚集在鉗子裡麵,它的身子裡麵並沒有多少肉。它的肚皮蒸製之後有些柔軟,玄禦用小刀剖開之後,肚皮中出現了很多稀稀的黃。
蟹黃的味道和杜衡之前吃過的蟹黃味道不一樣,聞起來有一股比較刺激的味道。杜衡說不上來這是什麼味道,他之前沒聞過類似的味道。
喜歡這個味道的人會非常喜歡,討厭這個味道的人會離它三丈遠。杜衡就是不太喜歡這個味道的人,他覺得他抱著諾諾就往旁邊走:“這味道太刺激了。”
重華和雲諍他們卻搓著手:“啊,好多蟹黃啊!杜先生,你真的不來一口嗎?”
杜衡探頭看了看被剖開的肚子,玄禦將椰子蟹腹部折疊的甲殼給剝開了,隻見深陷的蟹殼上堆著滿滿的蟹黃。
玄禦切了一塊蟹腿下來,他將蟹腿中的肉拽出來沾了沾蟹黃:“杜衡,你試試看?說不定會喜歡這個味道呢?”
杜衡看了看掛著黃的肉,他上前了兩步閉著眼睛咬了一口蟹肉。蟹黃的味道很奇怪,微苦也微甜,口感還特彆的鮮。倒是不難吃,但是不是杜衡所愛的。
杜衡搖搖頭:“我算了吧,肉挺好吃的,黃實在接受不了。”
聽到這話之後雲諍他們對視一眼,下一瞬間,這些大將們動作如風,下一瞬就為了蟹黃大打出手。景楠啃著蟹肉警告著這群人:“蟹黃要是濺到我身上,你們今天都要脫一層皮。”
大將們身手了得,蟹黃當然一點都沒飛出來,他們連殼子上的黃都刮乾淨了。這就導致笑笑樂顛顛的去刮蟹黃的時候隻看到了一個空殼,笑笑對著空殼沉默了足有半盞茶,大將們頭都不敢抬。
杜衡都快笑瘋了,還是鳳歸說了一句話才止住了笑笑快要落下的淚。鳳歸說:“椰子蟹這種東西晝伏夜出,有一隻就有一片,今天晚上去外麵捉,一定很多。”
笑笑頓時笑出了聲:“那我要吃兩隻!”
吃完了椰子蟹之後,玄禦將砂鍋中的碧波草凍切成了巴掌大的塊放在了盤子中。他將盤子遞給了鳳歸他們:“吃吧。”
杜衡看著綠油油像果凍一樣抖啊抖的碧波草凍,他也想嘗一嘗味道。然而他還沒開口,第一個吃的景楠已經惡心的撐住了腦門:“噫……好惡心……”
景楠之後,鳳歸他們一個個都露出了痛不欲生的表情。尤其是小羽毛和笑笑,兩個孩子惡心的快要吐出來了。
雲諍麵色都發白了:“碧波草的威力……太可怕了。”
杜衡好好奇:“到底是什麼味道?”玄禦瞅了杜衡一眼,他舀了一勺遞到了杜衡口邊:“你嘗嘗?”
杜衡嗅了嗅,味道聞著沒什麼問題啊,還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呢。他大著膽子吃了一口,頓時口中又酸又澀又苦又鮮又辣,一種揮之不去的油膩感從口中彌漫到五臟六腑中,讓杜衡想吐卻又吐不出來。
他終於明白大將們為什麼是那個臉色了,這真的……太痛苦了!明明看著這麼好看的東西,為什麼怎麼能惡心成這樣?!
杜衡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神來,他終於理解玄禦隻放一根碧波草的原因了。一根碧波草就放倒了這麼多大妖怪,要是放上個三五根,他們還有活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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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等修士們將半鍋碧波草給吃完了時候,大家已經平躺在地上了。景楠恍惚的說道:“我覺得,能吃下碧波草的修士們,根本不會畏懼大海了。”
他現在一翻身都感覺到那股揮之不去的油膩感在他的經脈中遊走,他覺得整個人都油膩膩的像是一條魚。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那種到水中就被壓製的感覺竟然神奇般的散去了!
杜衡也跟著吃了幾口碧波草,這會兒他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平攤在客廳的錦踏上,左邊趴著小羽毛右邊倒著笑笑:“啊……我依稀看到了無罔站在河邊對我招手。”
玄禦笑著遞給杜衡一張熱帕子:“彆傻了,無罔已經投胎去了。”
杜衡接過帕子給兩個孩子擦擦臉:“我沒想到碧波草能難吃成這樣。我現在就想知道,第一個想到吃碧波草的人對它到底做了什麼?”
能發現這樣的用法,第一個用碧波草的人一定是人才。
玄禦淡定的說道:“哦,碧波草年份越長效果越好,據說百年分的碧波草吃起來是酸的。每過三百年才能增加一味,五味的碧波草效果最好。年份越長,油膩感越重……”
杜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合著他還要覺得榮幸能吃到五味的碧波草呢?算了,他還是想想做點好吃的安撫安撫他的五臟廟吧。
笑笑哼哼唧唧:“杜衡衡……我好難受,我需要吃一些好吃的才能活過來。”
杜衡揉揉笑笑的腦袋:“椰子雞……吃嗎?”
笑笑猛地從錦踏上坐起來,他雙眼放光:“椰子雞?和椰子蟹一樣嗎?!”
杜衡笑著搖搖頭:“不,那是一種用椰子汁和雞肉做的雞,口感清甜,很不錯哦。”笑笑滿血複活:“走走走,摘椰子去!”
玄禦緩聲對杜衡說道:“今天我們就在島上不走了,一來晚上可以捉椰子蟹,二來楠楠他們也需要時間來消化碧波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