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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瓊覺得腦瓜子嗡嗡的,她的頭比麵對葉聞秋和楊元慶的時候還要大。她冷靜了好大一會才開口道:“你需要我,給你一個什麼樣的解脫?”
祁玉書雙手攢住了衣袍,他咬牙道:“希望師尊能允許我離開定坤宗。如果師尊不允許的話,請賞我一套生生不息劍招。”
以祁玉書的修為,他根本堅持不到溫瓊一套劍招就得跪。看來溫瓊不放他走,他就準備死在溫瓊手下啊。
溫瓊頭更疼了,她最近真的太不順利了。她困擾的揉著眉心:“玉書啊,你給為師出了個大難題。”
祁玉書的心性和人品都沒得挑,整個定坤宗溫瓊最信任的人就是祁玉書。雖然他的修為還不如柳媛媛,但是隻要他一開口,她的弟子們都會對祁玉書言聽計從。溫瓊之前就對祁玉書有過定義,他雖不是最強的修士,卻是最能服眾的。
祁玉書大公無私,這些年為了定坤宗的發展,他兢兢業業。無數次宗門遇到危機的時候,他都衝在前方,隻有實在搞不定的事他才會讓溫瓊出馬。
就是這樣的祁玉書今天給溫瓊拋了個驚天的雷——他說他仰慕自己。仰慕,這是個什麼概念?不隻是徒弟對師尊的尊敬,還有異性眼中的欣賞。
祁玉書見溫瓊無比困擾,他低著頭聲音沙啞:“對不起,師尊。弟子也不想讓你為難。弟子隻是……”繃了五千多年,突然就繃不住了。
如果不是楊元慶他們的出現讓祁玉書感覺到了危機,溫潤的他怎麼會在溫瓊麵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麵?他也想堅強給溫瓊看,可是他真的不行。
論修為,他的這點修為彆說和葉聞秋他們比了,就連溫瓊的十分之一他都敵不過。論個人能力,祁家當年還在的時候,他還勉強算是個富家子。隻是祁家已經不在了,他這些年所有的一切都在定坤宗。
而且這些年的身家都被祁玉書拿出來給溫瓊買裙子了,就算此刻他離開定坤宗,怕是什麼都帶不走。
這樣的他,以什麼來和葉聞秋他們競爭?還不如死了乾淨,至少能斷了他對溫瓊的念想。
祁玉書低著頭,淚一滴滴的落在他純白的袍子上。溫瓊定定的看著他,最終隻剩下一聲長歎:“玉書,為師不懂。”
祁玉書不敢抬頭,他怕看到溫瓊眼中的失望。隻聽溫瓊歎道:“為何你們都要執著的找個道侶,為師不懂。為師覺得隻要有裙子,隻要我的修為能前進,這就是天下最大的快樂。我無法理解你或者葉聞秋他們的感受,難道做普通的道友不好嗎?你繼續做我的弟子不好嗎?”
祁玉書搖搖頭:“弟子知道師尊你一心向道從未更改,和您一比,弟子覺得自己又卑鄙又醜陋。對不起師尊,弟子也不想讓您為難。隻是感情這種事,弟子實在控製不住。從您站在文心樓上對我伸出手時,弟子就已經忘不了您了。”
溫瓊唏噓著:“你也不容易。”
要是換了溫瓊自己喜歡一個人喜歡了五千多年,他卻遲鈍的不知情。溫瓊要麼移情彆戀,要麼衝過去和那人同歸於儘了好麼?溫瓊雖然從沒戀愛過,但是她見多了媛媛他們的弟子失戀之後一哭二鬨三上吊的場麵了。
那些平日裡如花似玉的女修或者陽光燦爛的男修們,誰要是沾上了情,能得善終也就罷了,若是感情中途夭折,那真不是一點的磨人啊。溫瓊無數次的感歎,好好活著不好嗎?為什麼非要想不通去碰感情?愛情又不是必需品,即便一輩子獨身一人,不也挺好的嗎?
然而此刻她深深的迷惘了,說真的,賞祁玉書一套劍法她肯定舍不得。她曾經有多依賴祁玉書,她心裡清楚。然而若是要讓她看著祁玉書離開定坤宗,她心裡的感覺比塌了山門還要難受。
溫瓊想了片刻後問道:“若是離開定坤宗,你準備去哪裡?”
祁玉書顯然已經想過這個問題了:“尋一個人際罕見之處,了此殘生。”
溫瓊不會懷疑祁玉書的話,她算是聽明白了。祁玉書就是想要放逐自己,區彆隻在於自己放逐的過程是慢性死亡,而讓溫瓊動手能死的更乾脆。
溫瓊歎了一聲:“玉書,你這又是何必。”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
遙想當年定坤宗開山門的時候,她有多開心。祁玉書是她的第一個弟子,其他宗門的徒弟出各種事要師父擦屁股,祁玉書從來不給她惹事。她可以斷一條腿沒了一條胳膊,但是不能沒有祁玉書。
但是,這是愛嗎?溫瓊覺得這就是一種習慣,一種依賴。這些感情和愛情是不一樣的,若是她為了挽留祁玉書答應了他的請求,這對祁玉書是一種侮辱,對自己也是一種傷害。
溫瓊定定心神,她緩聲道:“玉書,你今天對我的事太震驚,我需要時間梳理。若是倉促之間你離開了定坤宗或者逼迫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我覺得這對大家都不好。你認為呢?不若你今天先回去,給我幾天的時間考慮行不行?”
祁玉書低著頭沒回答,溫瓊歎道:“即便是做了罪大惡極的事,也有三堂會審的時間吧。你告訴我這麼多事,難道不應該給我一個緩衝的時間嗎?”
祁玉書咬著牙,不是他不想給溫瓊時間。而是他積攢了全部的勇氣才對著溫瓊說出了心裡的話,他很懦弱,他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強。溫瓊的一個眼神就能要了他的命。
溫瓊思考和緩衝的時間對他而言就是煉獄,若是思考了之後她還是那個清風明月的溫宗主。祁玉書又該何去何從?若是這幾天溫瓊給了他希望最後又殘忍的掐滅了,祁玉書真的覺得自己無顏活下去了。
他是個最聽溫瓊話的人,這一刻,他遲疑了。
這時候兩人頭頂傳來了啾的一聲,兩人還沒緩過來,一團黃呼呼的東西就砸到了房梁後蹦躂了一下落到了地上。循聲看去,笑笑正尷尬的從地上爬起來,他拍拍肚皮上的毛尷尬的歪歪腦袋:“啾啾~”
賣萌是沒有用的,大家都看到他從房頂上掉下來了!溫瓊看向頭頂,隻見修行場的屋頂上破開了一個洞,洞口還有一隻小腦袋在張望。小羽毛居高臨下的問道:“笑笑,你還好嗎?”
笑笑本來正鬼鬼祟祟的要離開,被小羽毛一問,他僵住了。他不好意思的蹲在地上像是一個圓圓的球:“對不起啊瓊瓊,我看到大師兄大半夜的捧著小裙子來找你……我本來不想偷窺的,隻是今天晚上杜衡衡做的酸湯鴨太好吃了,我吃撐了睡不著……那個……”
溫瓊哭笑不得:“小鳳君,你想進來正大光明的進來就行,何必去掀開我的瓦呢?”
笑笑光速的叛變,他指了指頭頂的小羽毛:“不是我掀開的,是小羽毛掀開的。小羽毛的結界術比我的厲害。”
溫瓊笑道:“看出來了。”能悄無聲息的破開她的結界,一看就是龍君訓練出來的妖修。
小羽毛大大方方的從房頂跳下來,他落在地上對著溫瓊他們行了個展翅禮:“對不起,我和笑笑兩不是有意要偷窺的。”
溫瓊站起來挨個兒揉了這兩孩子的腦袋,她心裡的苦澀因為笑笑他們的出現被打斷了。她笑道:“我知道,是老祖的酸湯鴨做的太好吃,你們兩吃撐了是不是?”
小羽毛就實誠多了,他搖搖頭:“也不全是這樣,我們兩準備睡覺的時候看到大師兄一臉悲傷的,我們怕出事就跟過來看看。”笑笑立刻阻止小羽毛:“噓,這種事情怎麼能說出來,大師兄會很丟臉的啦。”
祁玉書頭都快低到了塵埃裡,他的臉丟的還不夠嗎?當著最心愛的人表露了內心的肮臟和不堪,還被兩個孩子看到了。他恨不得地上有一條縫能鑽進去。
溫瓊輕笑道:“你們兩個小家夥懂什麼,快回去睡覺去。”
笑笑哼哼著,他大聲說道:“瓊瓊,你這樣不對。”溫瓊笑問道:“我哪裡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