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燃沒說話,他在感受自己身上有沒有哪個地方在發疼。
上次一覺睡醒跟被人打了一頓似的,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秦滿見他沉默著打量自己的身子,忍不住發笑:“我隻是幫你脫了衣服,其他什麼都沒乾,你彆怕。”
“……我怕個屁。”紀燃翻身下床,從衣櫃裡拿出換洗衣服準備去衝澡,“你要真敢趁我睡著瞎搞,老子告到你傾家蕩產。”
秦滿坐直身來,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已經傾家蕩產了。”
“……”
紀燃懶得跟他囉嗦,轉身進了浴室。
——
紀燃在賽車場待的第四天,接到了紀國正的電話。
當時他剛好跑完一圈休息,看見來電顯示,他皺著眉頭摘下頭盔,拿著手機走到一旁才接起。
秦滿通過閉路電視看著他。通話時間很短,不過三分鐘,電話就掛了,紀燃也沒有再回車裡的意思。
他囑咐完管理員幾句,走到休息區來。秦滿問:“今天就練到這?”
“嗯。”紀燃匆匆去換了衣服,出來時,他把車鑰匙丟到秦滿身上,“你開。”
秦滿穩穩接住:“去哪?”
“永世。”
和秦滿簽約的事,紀燃沒有直接通知他那位父親,而是給對方發了封郵件。
顯然,紀國正現在才看到那封郵件。
車子停到永世總部的地下車庫,秦滿問:“需要我陪你上去麼。”
“不用。”紀燃道,“你在這等我。”
紀燃下了車,臨走前想了想,又從車後座拿出一頂鴨舌帽來戴上,略略掩蓋了一下自己的發色。
他想見紀國正,還要通過前台帶路。他的身份公司員工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一路上偷瞟他的人不少,紀燃一個個回望回去,愣是把那些目光都嚇走了。
他大搖大擺地走進會客室,在裡麵等了近二十分鐘。
又是一局遊戲落地成盒,他煩躁地嘖了聲,耐心消失殆儘,起身拉開會議室的門便想走。
誰知正好碰上剛從會議室出來的的紀國正,他身後還跟著幾個公司高管。
紀燃今天為了方便,穿得比較隨意,跟這些西裝筆挺的人麵對麵站著,有股說不出的違和感。
紀國正和員工的談話被開門聲打斷,他轉頭看見會客室裡的人,眉頭止不住皺了起來。
“看來紀總還有事要處理。”其中一位中年男人識趣道,“不然我們晚點再來彙報吧?”
紀國正嗯了一聲。待幾人離開後,他把目光從紀燃那收了回來,仿佛一眼都不想多看這個兒子:“你進來。”
“剛剛那些人都是你的長輩,見到人怎麼不打招呼?”辦公室裡,紀國正落座,問。
紀燃站姿隨意,懶懶道:“我又不認識他們,有什麼好說的?”
“以後你要進公司,都得跟他們搞好關係。”紀國正說完,直入正題,“你和秦滿的合同是什麼時候簽的?法務部怎麼沒來通知我。”
紀燃笑了聲:“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通知你?”
紀國正抬眼:“什麼意思?”
“秦滿是和我個人簽的合同,與永世無關。”
紀國正先是一愣,而後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胡鬨!你知不知道合同裡的門道有多複雜?裡頭隨隨便便一個條約就能給你設無數個陷阱!”
“合同在哪?給我看看!”
“沒帶。我找律師看過了,合同沒問題。”紀燃挑眉,“再說……就算真有什麼問題,也牽連不到永世。你不用操心。”
紀國正明白了:“你是故意的。”
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問,“你這是在拿工作上的事跟你哥置氣?”
“我可不敢。”紀燃嘴上是這麼說的,語氣卻極其不屑,他懶得多費口舌,乾脆把鍋一推,“是秦滿自己不想簽在永世,我可是軟磨硬泡了好久,才把他留下來的。”
紀國正沒想到紀燃會鬨這麼一出,更沒想到秦滿居然真答應簽了那種合同,他一時間還真想不出什麼解決的辦法來。
算了,橫豎人也算是在他這了,隻能等以後再看著辦。
紀國正情緒收斂得很快,他沉默半晌,道:“我讓秘書整理了一份公司的資料,一會你帶回去,下個月我會讓人通知你上班時間,這幾天你先好好待在家裡把文件都看一遍。我打算把你安排在你哥的部門,其餘的他會教你。”
“還有,你這頭發必須染回來。”
“你要是不擔心我和紀惟會把警察折騰來,儘管把我放在他那。”紀燃笑了笑。
“……”紀國正寫字的動作一頓,最終妥協,“回去等通知。”
紀燃已經習慣了這種公式化口吻,聞言轉身便走。
拉開辦公室大門時,他好似想起什麼,回頭哂笑道:“爸,還有,這發色我挺喜歡的,就先不染回來了。再說,員工們平時工作多累啊,他們偶爾瞧我一眼,沒準還能緩解緩解眼部壓力。”
門外的秘書忍不住撲哧了聲。
紀國正恨鐵不成鋼:“你……”
“走了。”紀燃朝他揮揮手,頭也不回,“您老多喝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