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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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懷璟便將手伸了過來,似乎想要攥住他,卻又在即將碰到的瞬間意識到自己一手臟汙,抿著唇往回縮。

容棠簡直心疼得無以複加,直接一把抓住他手指。

宿懷璟錯愕地抬起頭,容棠低聲吩咐雙福端來一盆清水放在旁邊,帶著他跟自己一起,將手放在了盆裡清洗。

油漬是最難清洗的汙垢,容棠用皂莢擦試過二人手指,又低著頭一點點溫柔耐心地替宿懷璟搓洗。

柯鴻雪在一邊仍慢吞吞地說那些大刑拷出來的秘辛,容棠垂著眸,特彆特彆認真地替他家小反派洗乾淨了一雙如玉般的手。

美玉不該染汙,突然有一瞬間,他共鳴了柯鴻雪片刻之前說的那句話:

若是見過美玉,頑石又怎能入眼?

容棠提著帕子幫宿懷璟擦乾淨手上水珠,全程宿懷璟都乖乖地一動不動,既不逗弄他,也不撒嬌賣萌,隻是懵懵地坐在那,低下眉眼看容棠專注的動作。

然後柯鴻雪說:“可當時陛下正得天意,一路北上勢如破竹。呂俊賢深知此行並無順利返回的可能,想著與其回去當一個沒名沒份還隨時可能被殺掉的前朝餘孽,不若棄暗投明。於是仗著與先三皇子那點微末的舅甥親情,誘拐他喝下了迷藥,並用一把砍刀砍下了他的人頭,連夜奔襲趕往陛下大營之中,獻上親外甥的頭顱以示忠誠。”

餐桌上早就沒人吃飯了,宿懷璟剝的那一碟蝦躺在碗裡,靜悄悄地跟他們一起聽。

宿懷璟聽到那句“砍刀砍下了他的人頭”的時候,身體微微抖動了一下,手足無措地在桌子底下摸尋,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是想抓腰牌還是容棠的手。

可是很快手掌便觸上一隻帶著微涼的溫軟,容棠握住他的手,輕輕捏了捏,像是無聲的安撫:我在呢。

他們這一係列動作都做的極其隱蔽,哪怕宿懷璟失了控,但除了容棠,便連離他們最近的盛承鳴也沒能覺察出一點異樣。

他將情緒隱藏得很好,除了一開始的迷茫以及剛剛突如其來的哀痛,任誰也不會知道此時被拿上飯桌談論的人實則是他的兄長。

柯鴻雪說著停了下來,似也不願多言,而是簡短地告訴盛承鳴:“不論呂俊賢是否投誠,他是先三皇子親舅一事無可否認。陛下本就痛恨任何與戮帝沾上關係的人,如若陛下得知,呂俊賢便連投誠都隱瞞了真實身份,那麼不論是誰,都不可能再護住這位江南巡撫。”

盛承鳴情緒一震,頓覺開心,下意識就想跟宿懷璟分享喜悅,可他剛轉過身,容棠便拉著宿懷璟起身,輕輕咳了兩下,跟二人道:“我有點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了,請殿下莫要怪罪。”

盛承鳴愣了愣,趕緊起身,噓寒問暖地說了一通話,才放了容棠跟宿懷璟走。

他原還想跟柯鴻雪聊,可柯少傅目光深深地凝望著二人背影一會兒,輕笑著告辭:“我出來這麼久,想來學兄也醒了,我得去給他送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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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見諒。”

盛承鳴:“?”

好哦,

我都見諒。

……

蘇州園林綠植繁多,七月上,月華淺淺的一輪掛在天上,宿懷璟被容棠拉著手往回走。

直到進了屋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擔心地拽停棠棠:“哪裡不舒服?”

容棠哪兒都不舒服,屋子裡點了蠟燭,光線暖黃溫柔,窗外有蟲鳴聲微微,他說:“心臟。”

宿懷璟臉色遽變,伸手就要往容棠手腕上抓,被他一躲,還帶上點急躁,沉聲道:“容棠!”

總算鮮活了一些,容棠想。

方才他看見的宿懷璟,簡直不像他這三輩子認識的任何一麵。

他從來沒見過那些死氣沉沉茫然無助的大反派。

在他眼裡,先七皇子該永遠運籌帷幄,禦史中丞該時刻笑裡藏刀。

卻原來十七歲的時候,剛入京城的大反派,還是會不自覺地因為一點點跟家人有關的事情情緒波動。

容棠輕聲道:“骨頭也疼。”

宿懷璟瞳孔都不自覺地放大,手心開始冒汗,卻聽容棠又接著說:“肚子疼。”

“胃疼。”

“眼睛疼。”

“……”

宿懷璟懵了半晌,緩緩冷靜下來,坐在容棠對麵,借著燭光看他的表情,有些疑慮:“怎麼了棠棠?”

容棠痛得要死都能忍,何曾這般近乎無理取鬨地跟人喊疼過?

宿懷璟將聲音放輕,溫聲地哄:“出什麼事了?跟我說,我幫你解決。”

容棠搖搖頭:“沒出什麼事。”

“我就是身上好疼,不想一個人睡覺。”容棠抬起頭,一雙清亮的眸子望向宿懷璟,小聲問:“你今晚能不能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