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2 / 2)

“誇你坦蕩明亮。”端懿直言,“還記得你年初去我府上,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容棠:“祖母教誨良多,孫兒銘記於心,其中有

一句‘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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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棠頓了頓,下意識撇過頭看了眼宿懷璟,而後點頭:“正在做。”

端懿便笑了,手中撥弄起了一串念珠:“公主府被火災波及,需要修繕一段時日,我或許會在王府住到年後,這期間你們有什麼事都可以直接來尋我。”

你們,而非你。

容棠若有所思,蹙了蹙眉頭。

長公主揮手,下逐客令,轉身跪在了蒲團之上,似要開始念經。

容棠朝著她的背影行了一禮便要告退,宿懷璟卻立在原地,輕聲問了一句:“我有一事好奇,可否請殿下賜教?”

長公主背影稍有些佝僂,哪怕挺得再直,身上仍舊有歲月留下的痕跡。

她撥弄算珠的手微微一頓:“你說。”

宿懷璟注視著她的背影,問:“昨夜那場火,燒得怎樣?”

端懿長公主背對著他們,頭顱小幅度上揚,直視佛祖金身。

院外是來來回回不斷搬運行李的小廝丫鬟,雪後初晴,麻雀從樹頂跳到地麵,又從土地飛往簷廊。

端懿沉默了一段時間,久到容棠幾乎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輕輕笑了一下:“很好。”

蒼老的聲音落在靜謐莊嚴的佛堂,佛像眼眸下落,悲憫望向祂的信徒。

端懿說:“我很多年都沒有再見過那樣一場大火,幾乎全都燒淨了。”

乾乾淨淨,鋪天蓋地,她跪在佛堂內,念了一宿的經,聽見院牆之外來來回回停不下來的腳步與潑水聲,心下一顆鬱結多年的石頭驟然落了地。

天色熹微,端懿踩著未散儘的月光自佛堂出來,一步一步走出這座困了她一輩子的府門,隔著一條街的距離望向對麵。

石獅子依舊破敗,頭顱少了半邊,眼睛丟了一顆,應該戲珠的前爪也早不知道去到哪了,又被來往金吾衛帶來的車馬一撞,口中最後銜著的一顆石珠落到了地上,穿過街麵滾滾而來,直至滾到長公主腳下。

她彎下腰拾起那顆珠子,再抬眼便好像走過了一生。

最開始是宮宴中遙遙一麵,隔樹聊天,你讚我驚世才學,我敬你家國大義。

於是相知於是相交。

最開始沒有誰談婚論嫁過,你當我知己、我當你友人,四方宮牆內、巍巍皇城下,能遇見一個知己已經三生有幸。

後來或許是被陛下看中彼此心思,撫掌笑著賜婚,問替他征戰一生的威武大將軍:“愛卿,將我女兒許配給你家做兒媳婦可好?”

公主嫁在京城,那是想也不敢想的殊榮,更遑論她是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公主。

於是一切順理成章,女兒心思萌動,開始憧憬治世緯略與邊塞風沙之外的春閨情-事。

隻可惜後來變故陡然,陛下駕崩,一切兒女情長都抵不過家國安穩,將要踏出去的腳自己收了回來。

從此回歸知己,你做你沙場戍國的將軍,我當我權傾朝野的女相。

衛府常年沒有男性,除了帝王的敬重之外,一街之隔的長公主府才是家中女眷們的依靠。

端懿自己都記不清了。

最開始跟衛將軍是知己,後來跟衛夫人是密友,最後將衛準當做了自己的親孫子。

她與顯國公府,早就褪乾淨了那些年少懵懂的情絲,更多的是經年累月的互相扶持中,如親人一般的依賴與信任。

顯國公府荒無人煙多少年,她就在對麵金碧輝煌的長公主府裡,麵對慈悲佛像吃齋誦經了多少年。

石獅子口中的滾珠握在手中,端懿一起身,一顆渾濁的眼淚不受控製地墜到地上,與那些倒塌燒焦的房屋一起。

而在熹微晨光之外,是她那兩位身居高位、卻儘心儘孝的兒子接她離開這座遍布了塵囂的府邸與囚籠。

端懿從回憶中抽離,望著古佛,輕聲道:“燒得很好、很乾淨。”

過去這許許多多年的影子,全都燒淨了。

她不禁開始想,下一場大火又會在何處燃起?

她能不能見到?

這世上總該有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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