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1 / 2)

容棠安靜許久,往後退了退,離開麵前這個人額頭相抵的桎梏。

他終於再一次意識到宿懷璟的敏銳程度,容棠甚至懷疑,如果有一天宿懷璟直接問他“你是不是重生的”,自己都不會感到詫異。

這個人跳脫規則與束縛,偏偏又警覺敏銳,這世上所有事情好像都逃不開他的眼睛。

容棠不禁想,自己這一年來暴露了多少細節給宿懷璟知道?

因為事實過於詭譎,超出常人認知,他從來沒想過刻意隱瞞。

若不懷疑,則相安無事;若是想要懷疑,他甚至連“寧宣王世子”這個身份,都很值得人深思。

宿懷璟或許注意到了,他身為“容棠”,本不該知道或者在意的事情,但偏偏他一句話都沒有問過。像是在等容棠自己坦白,也像是並不在意,轉而將自己耍小心思換來的願望,用在了這麼一個似是而非、荒誕不經的要求上。

他連夢境本身都是編造,何來下次入夢要去尋他?

容棠抿了抿唇,跟宿懷璟說:“夢都是假的。”

“我知道。”宿懷璟點頭。

容棠:“那你還要浪費這個願望嗎?”

“這不是浪費。”宿懷璟道,“棠棠,人一生中有二分之一的時間都在睡覺,而你因為身體原因,甚至比常人更嗜睡。”

手被他掰開握住,容棠一時不解,問:“所以呢?”

宿懷璟:“如果說你的清醒和睡眠時間交織,才組成了你這一生在世上的經曆,那麼你又如何斷定你的夢境並非真實?”

容棠怔住,恍惚間幾乎認為宿懷璟已經看破了事情的真相。

他輕輕眨了眨眼,道:“可夢境就是假的。”

宿懷璟定定地注視著他,眼底劃過一絲心疼,順著他說:“好,是假的。”

容棠聽他口氣就知道這人壓根沒信,還想反駁,宿懷璟卻徑直欺身上前,雙手撐著車上臥榻,噙住了他唇瓣。

容棠霎時瞪大眼睛。

他方才為了躲宿懷璟,幾乎已經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而今腿被壓住,手臂無法使力,差不多是一副任人魚肉的姿態。

宿懷璟卻隻是閉上眼睛,輕之又輕地在他嘴唇廝磨,帶著幾分安撫性的意味。

窗外馬蹄踩雪聲沙沙,快要黃昏,太陽消失了一整天,雲朵的色彩襯在地麵積雪之上,街角巷口支起了熱氣騰騰的餛飩攤。

冬日的虞京相比夏日,少了幾分鮮活力道,卻依舊市井煙火、行人二二。

宿懷璟趁容棠不注意,偷親過他幾次,往往是棠棠過於可愛而不自知,宿懷璟實在克製不住,想著這分明是自己名正言順的丈夫,他憑什麼不能親容棠?

每一次都弄得容棠麵紅耳赤,做勢要跟他發火才罷休。

可這一次宿懷璟卻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隻是貼近他,於接吻之間,緩慢而有力地向他傳遞一個信息:我是在安撫你,你可以全身心的信賴甚至依賴我,我永

遠、永遠,都不可能不管你。

哪怕那隻是一個虛假的夢境。

一吻既畢,馬車停在寧宣王府門前,宿懷璟從容棠身前撤開。容棠呼吸有些不順,仍舊不自覺地微微張開口,透出一點舌尖。

宿懷璟俯身收拾東西,車外傳來雙福的聲音,容棠終於回過神,耳朵一紅、麵色一板,當即就要指責宿懷璟,後者卻趁勢往他嘴巴裡塞了一顆蜜餞堵住未說出口的話。

容棠怔愣,容棠氣結,容棠差點要打人!

情緒總算生動,不似一個死氣沉沉的人偶。

宿懷璟彎了彎唇,要牽他下馬車,容棠卻手一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起衣袖擦了擦嘴巴,口中還鼓鼓囊囊地含著一塊蜜餞,自己彎腰跳下了車。

雙福侯在車外甚至還有點驚奇,伸長了脖子往車廂裡看,納悶郎君怎麼沒跟少爺一起下來。

容棠氣不過,直接邁步就往前走:“你去他房裡伺候吧!”

雙福一懵:“少爺?”

宿懷璟正彎腰下來,聽見這話,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快兩步追上容棠,伸手抓住了他。

容棠奮力一甩,卻沒甩開,站在原地不走了,瞪宿懷璟:“鬆開。”

口裡還含著蜜餞,說出來的話一點力道都沒有,還帶著點兒L嬌氣。

宿懷璟也跟他撒嬌:“這是在府門口,夫君彆欺負我。”

容棠:“?”我能欺負到你???

他感覺自己快被宿懷氣死掉了!可是仍本能地往周圍望了一眼。

黃昏時分,寧宣王府門上的燈籠已經亮了起來,門口侍衛分立兩邊,門房點頭哈腰地敞開了大門正迎他們倆進去,雙福等一眾小廝則要等著主子進府再從偏門入內,是以不誇張的說,至少有十幾雙眼睛都落在他們身上。

高門大戶之間,今天誰家後院發生點事兒L,第二天就能傳遍半個權貴圈,更遑論就站在大門口。

容棠霎時哽住,發現他還真的拿宿懷璟沒辦法。

他要非在門口甩掉宿懷璟,可能明天就會有媒人上門說親,要為他挑續弦。

容棠氣得嚼了兩口蜜餞,才任宿懷璟拉著自己進了寧宣王府。

一路上宿懷璟說什麼容棠都不搭理,偶爾被他煩得不行了,才會敷衍地“嗯”一聲。

宿懷璟卻也不惱,帶著他走進棠華院的月門,才好像突然想起來似的,問:“棠棠之前問我想要什麼禮物?”

容棠口裡那顆蜜餞早就嚼化了,如今隻剩一顆核留在口中待他吐出去。

聞言他頓了一下,站在原地點頭:“是的,你想要什麼?”

吵歸吵、氣歸氣,新年禮物還是得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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