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1 / 2)

屋子內靜默許久,容棠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了沐景序一會兒,然後艱難而堅定地開了口:“辭官吧。”

沐景序微怔,眉心輕輕蹙起。

他望了望兩人,起身道:“去書房吧。”

容棠知道自己的提議多少有些失禮。沐景序並非衝動莽撞之人,他行事一貫謹慎。

他既然能做出主動邀請盛承厲去大理寺的行為,想來一定經過深思熟慮,權衡過利弊得失,但……

容棠跟在他身後,望著他挺拔而清瘦的背影,心下一陣發緊。

沒用啊……

他的深思熟慮也好,製衡之術也好,對應的全都不是如今這個盛承厲。

若容棠的推測沒有出錯,時間線的確按他所想的那個樣子,男主現在這幅殼子的主人,已經是前一世沐景序死亡之後的存在。

他既然有底氣放任沐景序死亡,並且沒有在他死後一個月內去世,想來已經解了毒,更甚至可能一開始就沒有中毒。

這樣的話,沐景序對他的那些毒藥牽製有什麼用呢?

從沐景序的視角看過去,盛承厲如今因為藥物緣故,在他麵前處於弱勢;但從盛承厲的視角來看,分明就是利用了一個絕妙的信息差,讓沐景序以為他對自己還有牽製的可能,從而肆無忌憚地使其放鬆警惕。

容棠嘴唇有點乾澀,到書房之後沐景序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茶,坐在書桌後看著容棠,目光溫和,瞧不出一點攻擊性。

沐景序問:“是有什麼理由,還是有什麼我沒有意識到的危險嗎?”

容棠輕輕點了下頭。

沐景序眸中閃過一絲了然,略有些緊繃的神經在這一瞬間鬆懈了下來,他溫聲問:“是什麼呢?”

容棠無法直接言說盛承厲換了個人,但幾輩子的相處經驗告訴他,如果自己給出的信息足夠多或者足夠有指向性,他們猜到這一點隻是時間問題。

稍一思索,容棠隱晦道:“便是華佗再世,如果想將人丟失的眼珠重新裝回去,恐怕也不能完完全全天-衣無縫,看不出一點破綻吧?”

沐景序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顯然是認可容棠的話。

容棠便又說:“倘若不是醫術,年初皇宮曾廣招天下術士,如果當時采用了什麼邪門歪道的法子治好了盛承厲也未可知。但是既然能將活人身上的眼睛都重新裝回去,兄長又豈能保證盛承厲中的毒如今仍舊原原本本的留在他身上?”

沐景序皺了下眉頭,容棠便趁勢問道:“他這段時間可還繼續在找你要解藥?”

沐景序回他:“與往常彆無二致。”

容棠眸中閃過一抹厲色,乘勝追擊道:“盛承厲此人,城府深沉、心機頗重,若他現在身上已沒了毒,卻還月複一月地與你聯係,找你要解藥,如今又去到大理寺跟兄長你共事,你又怎敢確定他沒有彆的謀劃算計?”

說到這裡,容棠音色已經完全冷了下去,還帶著點平常見不到的急切,身

子稍往前傾,以一種攻略性的姿態跟沐景序對話:“月容是他害的、怡妃的死由他一手促成,端陽節至今,盛承星從原本的如日中天變成門庭寥落……這樁樁件件,哪件沒有他的手筆?兄長怎敢輕易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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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景序眸光微閃,說不清什麼情緒地,定定地注視了容棠片刻,兀地一下低頭笑了。

容棠瞬間愣住,沐景序自然而然地將他麵前茶盞拿走,姿態瀟灑從容地往旁邊一灑,重新給他添了一杯:“茶涼了,喝冷的不好。”

容棠:“……?”

他眨了眨眼,沐景序看著他,唇角揚起一個好看漂亮的弧度,落在那張格外冷清的麵龐之上,透露出一點平時難得一見的縱容。

容棠莫名紅了紅臉,眼神躲閃開來,捧起茶盞微微抿了一口。

沐景序說:“棠棠是在關心我?”

宿懷璟在一邊坐了半天,聞言不悅道:“兄長怎麼也學我的稱呼?”

沐景序瞥他一眼:“世子能學你的稱呼喚我,我便不能學你的?”

大反派理虧,沒繼續反駁。

一瞬間屋內氣氛從之前的緊張刺激變成了平和悠然,沐景序輕聲道,似乎有些困擾:“可是怎麼辦呢,聖令已經下了,五殿下明日就會來大理寺報道。”

容棠先是下意識緊張了一下,旋即聽出他的弦外之意,微愣了一愣,立馬反應過來,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問道:“兄長同意我的提議了?”

沐景序微微笑開,沒說同意也沒說反對,隻道:“誠然我到現在仍覺得事態還在自己掌控之中,但當一件事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反對,我便覺得,或許我的確可以做出些改變,也省得你們為我擔心。”

宿懷璟挑了下眉,掏出隨身帶著的腰牌,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牌下絡子,克製自己想要懟他親哥的衝動。

怎麼著,他說不管用,柯鴻雪說也不管用,非得再來一個人湊個完完整整大團圓他才聽是吧?

宿懷璟沒吭聲,一言不發地當他角落裡陰暗的小蘑菇,大逆不道地在心裡吐槽他三哥。

沐景序望了他一眼,轉向容棠,道:“隻是辭官必定要三請三辭,一來二去時間拖長,怕是沒個一年半載走不掉。”

“太長了。”容棠皺眉。

一年半載,劇情線都該走到尾聲,宿懷璟當上皇帝了,天知道這期間盛承厲會不會對沐景序下手。

沐景序也點了點頭,書房內一時陷入沉默。

片刻,沐少卿視線移到宿懷璟身上,笑意清淺,溫聲問:“小七有什麼看法?”

宿懷璟手上動作一頓,沒好氣地瞥他:“兄長現在願意聽我的了?”

沐景序抬了抬眉,笑道:“也不一定會聽。”

宿懷璟瞬間坐直了身子,神色不悅地盯向他。

容棠懵了一秒,意識到這完全就是哥哥逗弟

() 弟,

乾脆也不摻和,

由他們倆去。

二人對視良久,宿懷璟先敗下陣來,頹唐地往後一靠,語調懨懨:“沒必要辭官。”

沐景序:“哦?那該如何?”

“裝病就行了。”宿懷璟說,“老皇帝自知道淑妃當年死因之後鬱鬱寡歡,身子每況愈下,兄長還記得去年秋初,我們曾做過一場戲嗎?”

沐景序:“欽天監言說我與陛下命格有互補之處?”

宿懷璟點頭:“既然如此,盛緒炎生病,你不大病一場,想來也不合適,索性裝病告假,休三五個月,就當辭了官。”

沐景序一愣,他原以為宿懷璟會說出“裝個十天半個月”,豈料一開口就是三五個月,難說這背後有沒有什麼私心。

但他也不拆穿,而是縱著幼弟,笑著問:“什麼時候合適?”

宿懷璟深深地看他一眼:“明天照常去大理寺上值,與盛承厲接觸,後天就開始咳嗽裝體力不支,第三天可以直接在朝堂之上暈過去。”

沐景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問:“嫌疑推給盛承厲?”

宿懷璟點頭,沐景序思索片刻,皺了皺眉,輕輕搖頭:“並不保險,金鑾殿上昏迷,陛下定會招太醫診斷,屆時豈不是一把脈就能看出來我在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