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後她似乎跟平時沒有多大的不同,每日操持東宮事務,照顧呦呦,陪太子妃去說話,時不時還會去寧妃處坐一坐,充實得不得了。
周承庭是在兩日後才意識到阿嬈並沒有把匣子給帶回來。
起初他隻以為阿嬈是藏起來了,後來從連枝口中得知真相,當日去安遠侯府阿嬈曾帶著這個匣子,回來時就不見了。
周承庭歎了口氣,阿嬈這是在勉強自己放下。
等阿嬈從太子妃殿中回來後,周承庭在宜芝院多留了一會兒,特意等著阿嬈。
“阿嬈,陪孤說會兒話。”周承庭屏退了服侍的人,拉著阿嬈在軟榻上坐下。
阿嬈有些不明所以,順從的坐在他身邊。
“慕柯明昨日已經離京。”他似是漫不經心的提了一句。
或許她的話,到底傷了哥哥的心。阿嬈隻感覺眼眶濕潤,心裡也有幾分酸澀。
可她不後悔。
周承庭看著她,自是覺得五味陳雜。雲南王府最尊貴的小郡主,自然也有自己的傲氣。可他也能多少猜到些,阿嬈之所以堅決不肯做回明珠郡主,跟自己脫不開關係。
皇上本就不想讓他繼承皇位,這些年默許三皇子、六皇子爭奪太子之位,皇上的態度再明顯不過。
他作為儲君與鎮守一方、軍力強盛的雲南王府若是被爆出暗中有聯係,簡直是犯了大忌。
阿嬈雖是沒說出口,可正是為他考慮,才不肯回去。
“世子之位遲遲未定,他自然不宜離開過久。”阿嬈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更冷酷無情一些,她平靜的道:“再不回去,隻怕慕柯容也要有所動作了。”
周承庭隻覺得心疼。他輕聲道:“阿嬈,當年的事情你是親曆者,你有資格決定是放下還是追究。隻是彆委屈自己,孤不願看到你因此難過。”
“殿下,您不用擔心妾身。”阿嬈已經完全明白了太子的用意,她眼中閃過一抹釋然,微微笑道:“慕明珠已經死了,而薑嬈過得很好。”
怕周承庭不放心,她坦然道:“以後若是有機會,我會跟父親私下相認的。”說到這兒,她又有些難為情的翹了翹唇角。“他從小就最疼我,無論我做出多離譜的事,他總能原諒我。”
見阿嬈無意再多說,周承庭也隻得住了話題。
越是阿嬈不肯說,他知道阿嬈心中便越是在意。他原來想著,天下女子最尊貴的那個位置,以後他給了阿嬈就能彌補阿嬈所有的遺憾,事實並不是如此。
在成為他的妻子前,她首先是慕明珠,是雲南王的女兒。
可此時他還什麼都不能說,他不想讓阿嬈有負擔。
周承庭暗暗下定決心,要讓阿嬈回歸自己原來的身份,不必委曲求全。
***
琢玉宮。
皇上終於還是沒有更改太子嬪的人選,準備今日就下旨公布喜訊。
安貴妃把周承軒叫到自己宮中,先一步告訴了他這個消息,讓他放心。
“劉尚書這些年對你父皇忠心耿耿,他沒道理反悔。”安貴妃神色篤定道:“靜安長公主快回來了,若是等她回來,隻怕會對太子嬪的人選指手畫腳。”
周鈞禹深知異母妹妹靜安長公主的性子,為了周承庭她敢跟自己鬨,偏生她還從光明正大上來,讓人不好當麵回絕。
是以他想方設法把駙馬往外調,眼下駙馬任期已滿,又做出了亮眼的政績,他沒有理由不召靜安長公主回京——若是任其發展,隻怕將來會多一個地方支持太子。
他隻能選劉月娘,不好再更改。
周承軒終於露出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容,他恭聲道:“多虧了母妃費心幫兒臣籌謀。”
安貴妃擺了擺後,目露欣慰之色。不過想起另一件,她不由神色微沉。自打從周承軒口中得知了慕柯容的“全部”計劃,她還是總覺得有些不妥。
“慕明珠這些年沒有回雲南王府的緣故可弄明白了?”安貴妃遲疑道:“若是慕明珠早些亮明自己郡主的身份,她很容易得到幫助,雲南王府的人情,誰又會不想要?”
“母妃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安貴妃思來想去,道:“趁著慕柯容還沒有在雲南王麵前說,咱們還有反悔的機會。”
周承軒聽罷,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
“母妃,怕是來不及了。”慕柯容找人再來勸說時,他正值遇上吳家的事,父皇對他亦是不加辭色,心中煩悶不甘時,已經答應了慕柯容,並且安排了吳家去做這件事將功贖罪。
見安貴妃臉色微變,他苦笑一聲道:“兒臣才接到消息,慕柯容已經把慕明珠的下落告知了雲南王。”
慕柯容沒有回頭的餘地,他也被迫上了同一條船。
成敗在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