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這些日子來,確實去重華宮中多些。”周鈞禹神色冷淡的道:“寧妃生產時摔倒,導致了難產。當時太醫就跟朕說,寧妃情況凶險、九死一生。”
“幸虧朕瞧見了,若是朕不在她身邊,隻怕她就成了第二個慧嬪!”
聽了周鈞禹這誅心的話,分明是在給她定罪,安貴妃哪裡還坐得住。
她二話不說,先在周鈞禹麵前跪下了。
“皇上明鑒!”安貴妃紅了眼圈,眸中閃著水光道:“妾身從入宮來就得到皇上的寵愛,又替皇上育有兩個皇子,一路順風順水,對您隻有感恩,怎麼會去害人?”
“妾身從來都是尊敬皇後娘娘、和宮中的妹妹們和睦相處,隻求不讓皇上在忙於政務的同時,還要為後宮中的事操心!”安貴妃見周鈞禹似是無動於衷,心中一慌,聲音也有幾分不穩。“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兩位妹妹膝下都是公主,妾身為什麼冒著風險去傷您的心?”
若是往日,安貴妃的淚水、貼心的話早就讓周鈞禹心軟,可今日似乎都失去了作用。
他鐵了心要追查。
“隻要她們都好好活著,以朕對她們的寵愛,總能生下皇子來。”周鈞禹眼神冰冷,寒聲道:“隻有她們死了,才能徹底消除隱患。”
這話他本是臨時想到用來詐安貴妃的,可說出口後看到安貴妃慌亂中垂下的眼,心中微動。
“皇上,您著實冤枉妾身了!”安貴妃感覺自己的心快要跳出喉嚨,可她連哭聲都沒有停頓,竭力保持鎮定。她哭訴道:“妾身並不敢這麼想!”
皇上的懷疑也隻能是懷疑而已,若是有證據,早就擺到她麵前治罪了。
想到這兒,安貴妃決心再為自己辯解。
可周鈞禹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
“朕看在軒兒和昱兒的麵子上,暫時不會對你怎麼樣。”周鈞禹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安貴妃。“若是朕查出果真與你脫不開乾係——”
點到為止,周鈞禹很快拂袖離去。
隻剩下安貴妃望著他的背影,長長的護甲戳破了手掌,滿麵的怨毒不想再去掩飾。
她不會就這樣輕易認輸!
***
朝中的平靜由三皇子打破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被三皇子揪出來的人越來越多,雖說看起來都是六皇子一派,可周鈞禹不能再任其發展。
他本意是通過周承玨來敲打周承軒,卻沒想真的毀了周承軒,亦或讓安家徹底倒台,這樣隻會讓太子坐收漁利。
可是周承玨這回不僅來勢洶洶,行事卻還分外縝密,針針見血,簡直不像是他的風格。
周鈞禹終於急了,在早朝上喝止了周承玨的行為。
“你辦案認真朕很是欣慰。”他先是稱讚了周承玨一句,隨後指責的話便如疾風驟雨一般落下。“可若是趁機借著查案的機會排除異己,便是辜負朕對你的信任!”
原本準備好一篇折子要上奏的周承玨,愣住了。
父皇這是有心袒護周承軒!
他心中的憤怒被點燃,正要據理力爭時,卻發現父皇的眼中滿是警告之意。
當著朝臣的麵,他到底還是遲疑了。
如果鬨得太難看,父皇真的當眾翻臉,那些中立的朝臣,就會看清風向站隊,隻怕連站在他這邊的人都會動搖!
眼看就能扳倒周承軒,這讓他怎麼甘心?
正在僵持間,一直保持沉默的太子站了出來。
“父皇,兒臣覺得三皇弟做得沒錯。周承庭一身玄色的太子朝服,長身玉立,英俊的麵龐沉穩從容。他朗聲道:“事情查清楚,也能還六皇弟一個清白,還涉案朝臣的清白!”
周鈞禹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他皺了皺眉,對太子的態度仍是稱得上溫和。“太子作為長兄,希望兄弟間和睦自然是好事。隻是三皇子到底年輕些,朕自會派得力的人去查。”
在一旁的周承軒懸著心,就等著周承玨铩羽而歸,他才能鬆口氣,偏生太子又跳了出來!
不過也好,太子插手,父皇自然會袒護他。
若是放在以往,太子在眾人麵前也會給皇上麵子,做個父慈子孝的假象。
可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周承庭卻仍是站著沒動。
“父皇,兒臣還是覺得三皇弟查得很好。”周承庭不卑不亢道:“查樓暉的同時也正在解開四年前的真相。”
不等周鈞禹說話,周承庭抬頭望著他,神色堅定。“四年前靖北侯在西北戰敗,西征的中路將士們全軍覆沒,至今隻有薑知越得以活著回來。定北侯顯然與當年的事有關係,除了三皇弟,朝中竟無人察覺。”
周承玨還沒來得及高興,心便沉了下去。太子這不是支持他,怕是要拿他當槍使。
“兒臣當時就覺得奇怪,靖北侯用兵向來謹慎,沒有把握不會輕易出兵。”周承庭擲地有聲道:“還請父皇允許,查明當年的真相,告慰殉國將士們的在天之靈!”
四年前他沒有證據,隻能選擇忍而不發,等待時機行動。
此時此刻,他終於能為死去的靖北侯和將士們正名。
周鈞禹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