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6 章(1 / 2)

寵妾 簡小酌 9747 字 7個月前

自從帶著呦呦搬到王府來住後,阿嬈時常帶著他在雲南王身邊儘孝,仿佛要把錯失的八年時間都補回來似的。

慕靖淵欣慰之餘,亦是充滿了愧疚。

尤其是他察覺出女兒已經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卻懂事的沒有多問時,他心裡愈發不是滋味。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時,慕靖淵主動去了阿嬈的院子。

“父王,您來了!”阿嬈見自己父王過來,忙放下手中的活計,笑著起身道:“有什麼事您讓人吩咐一聲,女兒過去也就是了。”

說著,她讓連枝去把呦呦抱來給外祖父請安。

“讓呦呦睡罷,彆吵醒他了。”聽到裡屋沒有聲音,慕靖淵知道外孫還在睡著,便壓低了聲音擺了擺手。

他的目光落到臨窗大炕上擺著的小幾,上頭散亂著各色絲線和料子,旁邊還放著個精致的匣子,隱隱透著藥箱。

阿嬈見狀,主動上前一步解釋道:“女兒閒著無事,便想做個香囊。”說著她拿起一枚青色的香囊,上頭繡著祥雲紋飾,裡麵塞著鼓鼓囊囊的香料。“這種能靜心安神的香料,等女兒做好後就給您送過去。”

聽了她的話,慕靖淵心中鈍鈍一痛。

他從阿嬈手中接過了香囊,已經快要做好了。

“你娘親平日裡也很喜歡擺弄些藥材、香料。”慕靖淵久久的凝視著香囊,像是陷入了回憶中。

阿嬈聞言,心不由劇烈的跳動起來。

父王口中的“娘親”,不是張側妃,更不是王妃李氏,應該是她的生身之人——

連枝等人在慕靖淵來時,奉了茶後就識趣的退了下去,一時房中隻剩下了父女二人。

“珠兒,是父王不好。”慕靖淵抬起頭,再看向阿嬈時,平日銳利沉靜的眸子已經充滿了傷痛。“父王騙了你,張氏確實不是你親娘。你的娘親,在你五歲時就已經去了。”

雖說早就知道了真相,阿嬈再次聽到這個消息時,仍有一種錐心感覺,尖銳的疼了起來。

她忍不住紅了眼圈。

慕靖淵看著女兒悲傷的模樣,隻覺得眼前這張臉同二十年前那張含淚的麵容重合起來。

他恍惚之中,又見到了幼子夭折後,悲傷欲絕的婉婉——如果不是在她昏倒後被診出有孕,她恨不得跟著幼子去了。

自己給她的打擊,不僅僅是幼子夭折,還有隱瞞身份對她的傷害。

“父王是在一次受傷後,遇到了你娘。”慕靖淵聲音很輕,回憶中她還是嬌俏的少女模樣,甚至比現在的珠兒還小些。“父王被你娘救了。”

當初他雖是被過繼到王妃膝下,有了嫡子的身份後得封世子,卻仍有外家勢力強大的庶兄庶弟想要爭奪雲南王的位置。

眼見先雲南王病重,王府中的爭鬥愈發激烈起來。

王妃性子溫順柔和,很有些壓不住側妃的意思,給他的助力不大,他隻得自己咬牙硬撐著。

在一次例行的出城布防中,他中了庶兄提早布下的陷阱。庶兄為了扳倒他,可謂是下了血本,誓要讓他有去無回。而慕靖淵雖是在下屬的護衛下逃出了生天,卻身中劇毒。

他用儘全身的力氣爬到了一個山洞中,並點燃了火堆。

如果不被心腹找到,就是被敵人找到,若是毒性不解他遲早也是一死,不如堵上一次。

這一次,他很幸運。

慕靖淵遇上了出來采藥的江婉,她因找一味珍稀的藥材不知不覺忘了時間,想要走出林子時天已經全黑了。她循著火光找到了這裡,看到了已經奄奄一息的慕靖淵。

醫者仁心,雖說慕靖淵滿身鮮血、傷痕無數看起來很可怕,江婉還是大著膽子上前查看,忽然被人攥住了手腕。

她忍不住低低驚呼一聲,低下頭時對上了一雙銳利而清亮的眸子。

那便是他們最初的相識。

江婉費儘心力才找到的藥材,正好能解慕靖淵身上中的毒,她便毫不猶豫的給他用了,並脫下了自己的外裳,撤成布條替他簡單的包紮。

慕靖淵身上的傷雖是看著嚴重,卻並不致命。毒性解除後,他已經能勉強站了起來。

他便被江婉撿了回去。

“父王在你娘的那裡,住了好些日子。”

當時他將計就計,就讓庶兄以為計劃得逞,讓自己他們先內鬥,等到時成熟時再現身。

他已經悄悄給下屬留了標記,隱瞞了自己身份,跟著江婉回到了她的住處。

慕靖淵自以為對雲南地界已經了若指掌,卻沒想仍有這樣一處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先前他還詫異她的家人怎麼會放心她獨自住在這裡,後來才發覺外人想要進來,若沒有熟悉路的人引著,必然會迷失在竹林中。外麵的精巧機關、竹林中的各種毒物,都足以說明江婉的身份不同尋常。

他覺得愈發好奇。

江婉性子天真爛漫,純淨得宛如一張白紙,後來從她口中得知,她亦出身高門,雲南江氏。隻是她自幼身子不好,便被師父帶在身邊養著,慢慢調理了十數年,才慢慢好了起來。

“那是父王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慕靖淵陷入回憶中,眸中雖是蒙著一層水光,唇邊卻不由浮起一抹淺淺的笑容。

如何俘獲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的芳心,對他來說太容易了。

開始他不過是想有個棲身之處,而後他發現自己動了心——

她不僅有驚人的美貌,卻並不自知。對他是滿心的信任和依賴,對著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謊話隻能繼續編下去。

關於他已經有家室,妻妾子女俱全,不知該怎樣說出口。

他知道她定然不願委身做小,寧可跟他決裂也不會跟他回王府——哪怕是把王妃之位碰到她麵前,隻怕她也不屑一顧。

她想要的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自己注定給了不了她。

“父王編造了身份,騙了她。”

他偽造了身份,隻說自己雲南王府的校尉,時常要當值,不能日日回來。他成功的騙過了她的師父、騙過了她,甚至騙過了江家——最後娶了她為妻,很快她便有了身孕。

這一切像是在夢中般美好。

在兒子出生時,他沒能陪在身邊,那時他正在王府中接旨,他正式成為了雲南王。

他富有整個雲南,是連皇上都忌憚的親王,卻不敢說自己擁有她——

“珠兒,你本該有個哥哥。”慕靖淵眼中慢慢浮現出哀傷來,他失魂落魄道:“隻是他到三歲上,便夭折了。”

這世上沒有□□無縫的謊言。

即便他掩飾得再好,頻繁離府這件事,還是被府中的人察覺了。

當時家世顯赫的吳側妃,他的第一個側妃,察覺到了蛛絲馬跡,仗著自己曾經有寵,又生下了兒子,便趁著他進京的日子,找到了他們的家。

對於她來說,自然是滅頂之災。

一群人把她的家鬨得天翻地覆,他們的兒子也受了驚嚇,本來就身子弱,發了高燒,沒有救回來。

還沒等他回到雲南,噩耗便從半路上傳了來。

慕靖淵星夜兼程的趕回來時,隻見江婉整個人像是丟了魂兒一樣,似乎連他都不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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