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貴妃長長的鎏金護甲,輕輕的撫過阿嬈的臉,她像是看著自己滿意的作品,欣然道:“瞧,這樣才好看。”
阿嬈被迫看著鏡中的自己。
大鳳釵上寶石交相輝映,襯著黃澄澄的金子,幾乎晃瞎人的眼睛。而戴了這支鳳釵的她,頓時顯得雍容貴氣。
安貴妃也在心中暗暗感歎,阿嬈竟壓得住這簪子,絲毫沒顯得窘迫,隻添了貴氣。
“阿嬈,隻要你肯聽本宮的話,這支鳳釵,遲早你能名正言順的戴上。”安貴妃在阿嬈耳邊,用了誘惑的語氣,輕輕的道:“榮華富貴、地位權勢,你都會有。”
阿嬈閉了閉眼。
等到再睜開時,她的神色已經全然不同了,眼角眉梢多添了幾分冷然。
“娘娘怎麼保我榮華富貴?若我被知道了是您的人,隻怕會死得更快些,哪裡就有榮華富貴可享?”阿嬈冷笑著,抬手就要把鳳釵給摘了,道:“再說,太子妃娘娘對我恩重如山……”
安貴妃卻沒生氣,笑盈盈的看著阿嬈,看得阿嬈聲音越來越低。阿嬈既是能把這話說出來,便說明她心中已經真正開始動搖。
“那就不讓人知道,如何?”安貴妃扶住了她的手。
阿嬈淚眼朦朧的看著安貴妃,心卻愈發堅定。
***
琢玉宮中阿嬈正經曆著一次崩潰和重建的過程,正乾宮中也是一場暗濤洶湧。
已經徹底清醒過來的周承玨被人捆了,跪在地上。王皇後也跪在一旁哭訴,本來該有位置坐著的太子和太子妃,見狀也隻好站在一旁。
連動了胎氣的王瑩,也被勉強扶到了這裡跪著。
“孽子!”無論是表演給太子看也好,或是他真的怒極也好,周鈞禹是動了大氣的,手邊的硯台朝著周承玨身上招呼過去。“平日裡朕就是這麼教導你的?”
飛濺的墨汁濺到王皇後、周承玨、王瑩三人身上,而硯台精準的砸到了周承玨身上。
周承玨沒敢躲開,硬生生的挨了這一下,正好砸到了他的肩上,他吃痛,縮了一下肩膀,卻不敢發出半分痛呼。
“兒臣知錯!”周承玨忙磕頭不迭,哀求道:“兒臣素日不勝酒力,您是知道的。這日隻是多飲了些酒,才做出糊塗事來。”
這是要將他自己摘出去、棄卒保車的意思?
王皇後在一旁聲淚俱下,“皇上,您是知道玨兒素日來的為人,玨兒向來敬重您,向來敬重太子,若不是喝酒糊塗了,斷不會有此事發生!”
周鈞禹的目光頓時落在太子身上,隻見太子長身玉立、神色淡然,與跪在一旁滿身狼狽的周承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知道太子定然不願意接受王皇後選出來的太子嬪,會不會是太子做了手腳?
周承庭同時抬眼看向周鈞禹,眉目間像極了先帝的他,隱約透出的銳利之色,讓周鈞禹有些摸不準。
可王瑩懷有身孕,妄圖混淆東宮血脈是事實,更要命的是王瑩來自承恩伯府,王皇後難以逃脫乾係。偏生是周承玨和王瑩廝混在了一處,這孩子的由來,由不得人浮想聯翩。
哪怕他再恨發妻和兒子不爭氣,把他們怒斥一通、再重罰,可是當著太子、太子妃的麵,他還是不願鬨得太難看。削弱了周承玨的勢力,就相當增加了周承庭的實力。
“混賬東西,還敢狡辯?”周鈞禹滿麵怒容,先是罵了周承玨,又對皇後寒聲道:“你是她母後,平素對他太過縱容,失於管束本就是錯,還想替他辯解?”
周承庭聽了,麵上露出淡淡的譏誚之色。
從周鈞禹到王皇後,都想把此事大事化小,隻想用酒後失德定周承玨的罪名,忽略王瑩意圖混淆東宮血脈的事實。
“庭兒,此事是玨兒混賬了,母後一定要讓他給你個交代!”王皇後竟朝著周承庭膝行兩步,就要向他哭訴。“你就饒過玨兒這一次罷!”
皇後給太子下跪,這話傳出去怎麼了得?
薑妙眼疾手快的把王皇後給“扶”了起來,她自幼跟著哥哥學過些舞刀弄槍,力氣非尋常女子可比,王皇後自然不是她的對手。
“母後這是要折煞兒臣。”周承庭淡淡的道:“莫非在母後眼中,兒臣就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
王皇後心中燃起一絲希望。她之所以拚著沒臉也要求太子,就是想要拿人倫壓太子。哪怕是太子,鬨出逼著母後下跪求情,傳出去太子的名聲定然受損。
一時殿中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周承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