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王在京中的府邸雖然占地略小些,該有的雕廊畫棟卻是一樣沒少,精致中透著奢華貴氣。郡主和郡王們每人都有一間院子,布置倒差不多,隻是蘭月郡主的院子離王妃得更近些,蘭馨和蘭雅郡主的院子挨著。
已經過了亥時,蘭月郡主揉了揉因抄經而酸疼的手腕,把筆放到了筆架上,讓丫鬟看著晾乾字跡,自己則是起身到了院子裡。
晚飯時哥哥慕柯明傳了信來,說是有事要見上一麵,還要背著人。
“蘭月,以後你不能隨意離府了。”慕柯明見已經換了一身便裝的蘭月郡主,有些不讚同的道:“你跟王妃住的這樣近,若是被發現了怎麼辦?”
慕蘭月本想著跟哥哥十數日沒見,想說一說她在京中的見聞,卻沒想到哥哥劈頭蓋臉竟先教訓了她一通。
“哥!”慕蘭月麵色也不大好看,她不高興的道:“你能不能彆一回來就罵我!我為了什麼,還不是想幫你!如今慕柯容在父王麵前更得力些,咱們要在京中想些辦法!”
如果想要出去的人是慕明珠,哥哥隻會陪著她罷!
父王和哥哥都是這樣,從來都是縱著慕明珠,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彆人都以為慕明珠是她親妹妹,她跟著沾了不少光。實則她恨慕明珠,哪怕她們是同胞姐妹。慕明珠那樣的耀眼,她隻能在旁邊當陪襯。慕蘭馨、慕蘭雅那樣的姐妹關係才是她羨慕的。
“我還管不了你了?”見慕蘭月上來就跟自己頂嘴,慕柯明臉色微沉,道:“即便你的馬腳力快,去一趟京郊也要三個時辰。你有事也該先跟我商量,哪怕是派人傳信,怎麼自己冒冒失失就去了?”
慕蘭月開始時還想跟慕柯明叫板,聽到後麵,越來越覺得不對。
“哥,你說什麼?”慕蘭月疑惑的道:“我敢對天發誓,我這些日子一直在陪著王妃抄佛經、吃齋飯,留在府中半步都沒有離開過,你彆冤枉我!”
本想繼續說教的慕柯明愣了一下,他怎麼聽不懂自己妹妹的話?
“馬金成跟我說在京郊看到了你,你還威脅讓他離開。”慕柯明覺得有些不對,便把那日的情形告訴了慕蘭月。
他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馬金成的描述,正是跟慕蘭月如出一轍,故此也沒有多想,隻想等著回來,好好管教慕蘭月,讓她不能再任性。
慕柯明話音未落,慕蘭月低下頭,從衣襟裡拽出一枚玉石做的哨子。
這枚哨子能號令慕柯明養的蒼鷹,她平日裡也靠這哨子的。“它還好端端的在我身上,這幾日我也並沒有見到外人……”
慕柯明心下一驚。
有這種哨子的,除了他手下的人,就是慕蘭月有了。所以聽到馬金成的話,那兩隻極凶的蒼鷹竟然聽那蒙麵女子的話,自然就想成了慕蘭月。
“莫非是慕柯容他們的人?”慕蘭月思忖片刻,便道:“興許是慕柯容從中作怪,哥你要小心些!”
慕蘭馨和慕蘭雅是先來京中的,自己則是一直陪在王妃身邊,她們若是想從自己身上偷到哨子,難度很大。
思來想去,也隻能是慕柯容的人。
慕柯明點點頭,這也是目前最有可能的。
可是,慕柯明心中還有一個念頭,隱隱成蔓延之勢。
雖然這哨子再最初是屬於另外一個人——想到麵目全非、死不瞑目的妹妹慕明珠,慕柯明心中就是一陣絞痛。
當初慕明珠吵著要,父王便給她尋了一對來。後來自己借口需要送信,明珠便大大方方的給了他,還讓人做了兩個哨子,分彆給了他和蘭月。
他當日被流寇纏住,來不及回來救明珠,懊悔和愧疚糾纏著他。
雖是荒謬,他卻也忍不住去想。對蘭月如此了解、又能命令那兩隻蒼鷹的人——會是她麼?
回宮之後,阿嬈說到做到,精通婦科的太醫給她診脈之後,開了不少方子。
湯藥很苦、忌口的東西也多,阿嬈卻沒什麼抱怨,乖乖全都照著去做。借著養傷的由頭,在東宮中也不出門。太子妃若是得閒她就去太子妃殿中,若是太子妃不在,她或是做針線或是讀讀書。
還有那對小兔子跟她作伴——
阿嬈不知道自己的運氣是不是好了起來,這次身邊的人竟都沒有性命之憂,太子殿下親自捉來的小兔子,經過那場風雨,竟還好端端的活了下來。
她簡直激動的想哭。
皇上壽辰在即,太子妃明顯忙了起來。王皇後出事後,主持事務的人便變成了安貴妃跟她,兩人的壓力更大了些。阿嬈也隻能幫太子妃配些安神放鬆的香料、做些補身子的湯水。
這些日子她得更低調才行,藩王親眷們可能又要開始入宮頻繁,楚王府、雲南王府的人,先前認識她的人可不少。
雖說已經過了幾年,她的容貌也有了些變化,她又特意每日濃妝,乍一看上去,倒也像是另外一個人。
隻是為了穩妥,最好她壓根兒就不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