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種哄孩子的語氣。阿嬈把自己團在被子裡,因還沒完全清醒腦子正在放空,眼神無意識的追著他走。眼見太子洗漱回來換好了朝服,阿嬈忍不住又道:“殿下,今兒是不是落雪了?您再添件大毛的衣裳罷。”
“可是覺得冷了?”周承庭先沒顧著自己,反而先關心起阿嬈來。“孤讓人再把地龍燒得熱一些?”
那日在京郊,阿嬈在雨中被淋了大半夜,到底還是受了影響。她更加畏冷,對於下雨、下雪這樣的天氣更是敏感。
阿嬈搖了搖頭,她在被子中很暖和。
周承庭親自確認之後,才依了她的意思。
“今兒天氣不好,你就不用去阿妙那兒了。”周承庭臨走時,又叮囑道:“地上路滑,你若是悶了,就到廊廡上轉轉。”
阿嬈都應了下來,目送太子離開後,她自己躺著也沒什麼意思,很快便也穿衣起身了。
洗漱更衣後,因為不需要出門,阿嬈未施脂粉,隻塗了些潤膚的膏脂,頭發也隻是鬆鬆的綰起來,用一根長簪固定。屋子裡暖洋洋的,阿嬈也沒有多穿,隻穿了件月白色通袖小襖,配了條鵝黃色的裙子,整個人顯得活潑又俏麗,瞧著年齡又小了幾歲。
當薑妙進來時,見到的就是素麵朝天的卻又明豔動人的嬌俏女子。
“呦,這是誰家的小姑娘。”薑妙真心實意的讚歎道:“真真是漂亮。”
阿嬈本來在靠著大迎枕出神,見到太子妃來,連忙起身。
“娘娘,您來了!”阿嬈見太子妃穿了件大紅色的鬥篷,風帽上鑲嵌著一圈純白的狐狸毛,柔和了太子妃的英氣。
薑妙笑著讓阿嬈坐下。
“今兒外頭下雪了,你出門不方便,我來瞧瞧你。”薑妙和阿嬈說了一會兒子話,往窗外撇了一眼,方才道:“補償你今年不能出去玩雪,喏,你瞧瞧那是什麼。”
阿嬈隔著窗欞上的玻璃往外看去,頓時一雙眸子被點亮了。
廊廡下的台階旁,正立著一個身子團滾滾、憨態可掬的雪人。那樣子特彆可愛,鼻子自是用胡蘿卜,眼睛的部分是兩個又黑又亮的珠子,還用樹枝做了它的手臂。
阿嬈自小在南邊長大,很少能有機會見到北邊這樣的大雪,故此還在侯府時,每年冬天便是再謹守規矩的阿嬈,也會在院子裡和薑妙的丫鬟們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那時哪怕是身上灌進雪花、很快化作雪水弄得衣裳濕了、身上也是涼的,可那也是她為數不多的快樂。
娘娘還記得!
“娘娘,謝謝您!”能見到這個雪人,阿嬈已經很高興了。“真是太可愛了。”
“這會兒外頭冷,晌午時你可以出去瞧瞧。”薑妙見阿嬈喜歡,自己也忍不住彎了唇角。“隻是多穿些,讓她們把台階上的雪都掃乾淨了,千萬不能有冰。”
阿嬈都乖巧的應了下來。
“眼看就到除夕了,那時候連著幾日都不得安生。”薑妙揉了揉額角,她作為太子妃,哪件都得參與。“你就在東宮中好好的待著,哪裡都不用去。”
王皇後和周承玨眼下想著要跟太子交好,自是不會挑阿嬈的禮節。可安貴妃就說不準了——上次安貴妃想神不知鬼不覺害阿嬈流產沒能成功,餘嬤嬤也沒有暴露。
周承庭和阿嬈想法一樣,先留著她,將來用她對付安貴妃或許能派上用場。
眼下餘嬤嬤仍舊留在侯府中做些粗活,陳氏身邊自是容不下她,她追悔莫及卻無計可施。她再三保證要將功贖罪,都沒有被理會。周承庭特意和陳氏談過一次,先冷著她,親自安排人盯著她以及跟她接頭人的動向。
許是安貴妃覺得餘嬤嬤沒能成事,暫且也用不上她。阿嬈平安的回到東宮後,倒也沒再聯絡過餘嬤嬤。
誰知道安貴妃會不會趁機再生風浪?
用□□炸山那件事,彆人不知道,太子、太子妃以及阿嬈是心知肚明。安貴妃當時想讓阿嬈吃些苦頭,大概是想讓巨石滾落嚇一嚇阿嬈?不知怎的竟弄得山體崩塌,才讓局麵不可控製。
那件事是衝著阿嬈來的,由薑知瑞的人執行……足見安貴妃的心狠手辣。
“阿嬈,你放心。”薑妙見阿嬈麵色有些發白,知道她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經曆,忙道:“我娘說了,會很快跟安遠侯提,給薑知瑞議親。從此以後,他不會也不敢再糾纏你。”
阿嬈輕輕點了點頭。
那個噩夢她已經許久沒有再夢到過,以後也不會出現在她的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