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靖淵靜靜的看著她。
慕蘭雅承受不住壓力,還沒等自己開口便雙膝一軟跪到在地上,眸中也見了水光。她哀求道:“父王,是女兒錯了,女兒知錯了!”
她的哭聲在書房中傳開,可慕靖淵仍舊沉默著,過了片刻才道:“你錯在哪兒了?”
“女兒不該騙您!”慕蘭雅哭得撕心裂肺,哽咽著道:“可是女兒事先也不知道那個慕明珠是假的,女兒真的以為她就是珠兒!”
“女兒不是故意要騙您的!”
父王最恨有人欺騙他,自己、尤其是哥哥的所作所為,已經觸碰了父王的底線。
眼見慕蘭雅傷心欲絕的哭泣,慕靖淵卻是無動於衷,也不開口。
她心裡越發沒底,難道自己認錯認得不對?可她也不算撒謊,直到見了薑嬈,她才知道誰是真正的慕明珠。
正在她淚眼朦朧中,方才沒有離開的趙英,來到了她麵前。隻聽他說了一句“郡主,得罪了”後,便見他捉住了自己的手腕,從自己袖子裡拿出了那條手帕。
趙英的動作太快,她沒有防備,回過神來帕子已經被拿走了,沒忍住尖叫了一聲。
那是她要害慕明珠的證據!她還沒有機會處理掉!
趙英小心的拎起一角,把它放到了托盤上,送到了慕靖淵麵前。
上麵沾著的透明藥膏,在燭火麵前開始漸漸融化,雖是無色無味,卻也能清晰的看到痕跡。
這下完了。
慕蘭雅絕望的想著,她膝行到了慕靖淵的書案前,哭訴道:“父王,女兒錯了,女兒真的錯了!”
她該怎麼向父王解釋?她沒想要了慕明珠的命,隻要慕明珠不能破壞他們兄妹的計劃,隻會吃些苦頭而已。
父王為何會知道她動手了?一定是慕明珠告狀了!每次都是這樣,隻要慕明珠跟父王說,父王從來都是言聽計從!
想到這兒,她心裡的憤怒和委屈已經超過了害怕恐懼。
“一定是慕明珠跟您說了對不對?”慕蘭雅索性不再掩飾,她眼底燃起熊熊的嫉妒。“從小您就偏愛她,什麼都是向著她。她跟您說我想要了她的命,您就信了!”
“我討厭她!我從小就討厭她!”慕蘭雅再也忍不住,要把這十幾年的不甘全部宣泄出來。她尖聲道:“您和王妃都把她當做掌上明珠寵著,我們呢,我和妹妹又算什麼?”
“張側妃不過是身份卑賤的侍妾,因為慕明珠她能和我娘平起平坐!”
“連郡主都是先封了她,才輪到我們姐妹!”
慕靖淵沒有說話,心一寸寸冷了。
慕蘭雅和慕蘭馨並沒有記到王妃名下,她們能封郡主,已經是對她們的補償,可換來的竟是怨恨。
人心不足蛇吞象。
“珠兒直到今日都沒有暴露自己身份,你可知道是為什麼?”慕靖淵待到她平靜下來後,忽然道。
慕蘭雅沒有等到想象中父王的暴怒,反而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她茫然的睜大了眼睛。
這個問題,從知道阿嬈就是慕明珠時,就是她心中的疑惑。
即便是她也得承認,慕明珠若是回雲南繼續當她的明珠郡主,日子絕對比現在要好。
“當年流寇一事後,我曾將雲南邊境往外推了不少。”慕靖淵心中滿是失望,聲音卻是波瀾不驚。“皇上也起了疑心,直到他得知是明珠遇害,才不予計較。”
慕蘭雅愕然,她隱隱猜到了父王想說的話,可她從心底卻不願承認。
怎麼可能?慕明珠隱姓埋名,竟是為了顧全大局?
所以她放棄了郡主的身份,輾轉流離到了京中,先是給人做丫鬟,又是去做妾?
慕蘭雅拚命的搖頭,她不信!
“你們姐妹中,往日裡我是對珠兒偏愛些。”慕靖淵眸中閃過一抹痛楚,沉聲道:“可試問你們中的誰,能像她一樣?”
她聽說過那場衝突的慘烈,慕明珠一個被嬌慣著長大的小郡主,竟能有如此的魄力和勇氣,她自認做不到。
一路上吃了多少苦,放下郡主的尊嚴去服侍人,把這個秘密深藏了近八年——
慕蘭雅驚愕之餘,羞愧的低下了頭。
“請父王懲罰。”
慕靖淵麵無表情的看著她,蘭雅雖是嫉妒好勝,卻沒有對珠兒動殺心。
“你年紀不小了,犯了錯就要接受懲罰。”慕靖淵過了片刻,方才淡淡的道:“你的郡主封號,本王會請旨廢了。”
慕蘭雅心中咯噔一聲,徹底軟倒在地上,失聲大哭起來。
“趙英,帶她回院子,從現在起,不許和外界有接觸。”
慕蘭雅忽然想起了自己哥哥,從頭到尾,父王一句話都沒有提過。“父王,哥哥也是受人蒙騙,他不是故意的——”
慕靖淵卻沒再聽她的話,擺了擺手,讓趙英把她帶下去。
慕柯容,如果他再執迷不悟,自己也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