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自戀的毛病確實是該改改了。
寧俊軒一看溫荔來了,立刻從情緒裡出來,躺在地上和人打招呼:“溫老師你來了?”
總不能說是想宋硯了吧,溫荔點頭:“嗯,過來看看你們排得怎麼樣。”
“那我們從頭來一遍。”寧俊軒側頭問宋硯,“師兄可以嗎?”
宋硯:“可以。”
溫荔說得不錯,寧俊軒是個有天賦的新人,隻要有人提點他,他對戲理解得很快。
看著兩個人對戲,溫荔先是看寧俊軒,他是宋硯的師弟,長相也跟宋硯是一個類型的,但比宋硯年輕,活力滿滿,渾身充滿了朝氣。
溫荔不知怎麼就想到了以前的宋硯。
宋硯那時候雖然是個冰塊臉,但總體來說還是個少年感十足的正常高中生。
有次溫荔去他們學校找柏森,正好碰上柏森的班和隔壁班打籃球友誼賽,溫荔也湊熱鬨去看了。
打籃球的那幾個人裡,就柏森和宋硯最出挑。
宋硯是個乖乖學生,一心學習,很少參加戶外活動,所以皮膚比其他男生都要白一些。
他進了個三分球,和隊友們互相擊掌,溫荔看到他在陽光下笑了。
原來這人也是會笑的啊。
溫荔心想,他老是板著張臉看她,她還以為宋硯真是個麵癱呢。
原來隻是差彆對待,不對她笑而已。
籃球場上,很多女生拿著礦泉水等在旁邊,柏森的幾個朋友看到她過來,讓她有點危機感,彆被其他女生給搶走了給柏森送水的機會,攛掇她去給柏森買水,溫荔被煩得不行,不情不願去了小超市給柏森買水。
要付錢的時候她突然想,就隻給柏森一個人買水,萬一讓柏森那自戀狂以為她喜歡他,那婚約不就更不可能取消了嗎。
她一口氣買了好幾瓶水,柏森和他的隊友們人人有份。
果然,當溫荔把水遞給每個人時,其他男生臉上都是受寵若驚,還嘻皮笑臉地對柏森說,森哥彆吃醋,你未婚妻給我們的隻是人情水。
柏森翻白眼,壓根沒在意這事兒,吊兒郎當地對溫荔說,你這丫頭還挺博愛啊。
溫荔懶得理他,把最後一瓶水遞給宋硯。
宋硯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嘻皮笑臉,接水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尖一顫,那瓶水就這麼掉在了地上。
溫荔被嚇了一跳,他卻很快地撿起了水,低聲對她說了聲謝謝。
後來一整場比賽打下來,宋硯滿頭是汗,熱得雙頰通紅,薄薄的唇瓣變得蒼白,還起了皮,可他始終沒有動過她給他買的水。
她那時候覺得宋硯潔癖,水掉在地上就不願意喝了,吐槽他一個男的跟她班上的某些女生似的麻煩。
可是柏森告訴她,宋硯沒有潔癖。
找不到為什麼宋硯不喝水的原因,溫荔更氣了,越發肯定宋硯就是討厭她,寧願渴死也不願意喝她給他買的水。
十八歲的宋硯,少年感十足,高挑俊朗,但是討厭溫荔。
溫荔收回心思,驕傲的她突然一點也不想回憶少年時期的宋硯了。
還是現在的宋硯好,成熟紳士,最主要的是他不討厭她了。
寧俊軒和宋硯這時已經在地上廝打起來,男人之間接觸沒那麼多避諱,手碰手腳碰腳的,宋硯把寧俊軒摁在地上惡狠狠說台詞的時候,兩個人鼻尖都快碰上了。
為了防止寧俊軒掙紮,宋硯用膝蓋抵在寧俊軒的大腿上,手掐著他的下巴,因為用了勁兒,白皙的手背顯出青筋來,溫荔看著這場麵,看著宋硯擰著眉,用低沉威懾的聲音對寧俊軒說話,莫名其妙就往歪處想了。
宋硯也這樣將她摁在身下,掐過她的下巴,用低沉但不怎麼威懾的聲音對她說話。
“……”
這段時間行程太滿,即使每天睡在一張床上,白天她累他也累,到晚上都是倒頭就睡,壓根沒心思想彆的,更不要說做什麼。
這段戲裡她看著寧俊軒,把自己代入進去,突然就有點嫉妒他。
心裡這樣一想,溫荔整個人都燥了起來,忙站起身,呼哈呼哈地大口呼吸。
正好戲演完了,寧俊軒站起來,虛心請教溫荔:“溫荔老師,我剛剛的表現怎麼樣?”
全程都在神遊,壓根沒認真看戲的溫荔眼神躲閃,胡亂點頭:“挺好的,我先回去了,我回去再複習下台詞。”
說完她轉身就走。
寧俊軒看著溫荔近乎逃跑的動作,不解道:“溫荔老師這是怎麼了?”
剛剛從頭到尾,溫荔就一直直勾勾地盯著寧俊軒,結果寧俊軒一問她,她連看都不敢看,轉身就逃了。
宋硯繃著下顎,悶聲說:“不知道。”
寧俊軒又察覺到宋硯的不對勁,心想難道是自己剛剛演得太爛了嗎?這倆口子都不滿意?
他一下子就泄了氣,憂鬱地想自己是不是真不適合吃這碗飯,要不要轉行去簽msn公司當網紅。
後來又跟宋硯對了幾場戲,寧俊軒不光自己,就連師兄也好像在想什麼,不在狀態。
就這樣一直到排練到晚上收工,嘉賓們準備回酒店休息。
回酒店的路上,同坐一車的溫荔和宋硯顯然心思各異,全程沒交流,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們沒坐人間節目組安排的車,意思就是今晚不想錄節目,隻想好好在私人空間裡休息,人間節目組沒堅持,知道他們排了一天的戲也累了,所以這輛保姆車上沒彆人,也沒有攝像頭,隻有他們各自的助理文文和阿康。
兩個助理都知道自家藝人的情況,按理來說他們如果想說什麼,是不用避嫌的。
副駕駛上的文文衝阿康比了個眼神。
你哥這是怎麼了?
趁著等紅燈的間隙,阿康搖頭,又對文文比了個眼神。
你姐這是怎麼了?
兩個小助理麵麵相覷。
這時候宋硯的手機響了,打破了車裡的寂靜。
宋硯睜開眼,單手撐著下巴掏出手機,是寧俊軒發來的語音。
他點開,語音直接外放。
“師兄,有段台詞的情緒我覺得自己理解的不太對,你休息了嗎?能不能幫我看看?”
溫荔也睜開了眼,扯著唇角問:“你師弟還在排戲,你怎麼不待在那裡陪他?宋老師就是這麼當師兄的?”
宋硯反問:“你就這麼替師弟操心?”
溫荔撇嘴:“沒有,我就是覺得你跟他排戲的時候狀態不錯,比跟我排戲的時候自然多了,跟我排戲明明連台詞都背不下來。”
還把人摁在地上,鼻子都快靠在一起了。
“不是操心他?”宋硯笑了笑,“那溫老師今天排戲的時候一直盯著他乾什麼?”
溫荔也跟著笑了:“那宋老師手把手教他演戲跟他靠那麼近,結果連跟我對台詞走神是什麼意思!”
宋硯語氣平靜:“我為什麼走神,溫老師你要負很大責任。”
溫荔莫名其妙:“我跟你說你師弟的事兒,你東拉西扯轉移重點什麼?”
“我也在跟你說師弟的事,東拉西扯轉移重點的是你。”
“好,你說我轉移重點,我就跟你說重點。”溫荔深吸一口氣,也不管什麼麵子不麵子的了,口齒清晰吧啦吧啦扯了一大堆,字字控訴,“重點就是你對你師弟比對我好,你差彆對待。”
“我差彆對待?”宋硯睨她,雲淡風氣地反控訴了回來,“差彆對待我和師弟的到底是誰?”
溫荔:“你詭辯!”
宋硯:“詭辯的是你。”
開車的阿康突然按了下車喇叭,溫荔和宋硯同時安靜下來,此時文文小心翼翼轉過頭,語氣諂媚:“姐,宋老師,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溫荔無語:“你要講就講,不講就彆說話。”
“那我還是講吧。”文文深吸一口氣,劈裡啪啦中間不帶一絲停頓地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吃醋就直接說我吃醋了不行嗎而且你們好像還是為同一個人吃醋天呐我快笑死了你不覺得你們真的很幼稚嗎?”
說完了,文文害怕地縮回了頭,咽了咽口水弱聲說:“我說完了,你們繼續吵。”
“……”
“……”
透過後視鏡看到姐和宋老師那兩張色彩繽紛的臉,文文悲傷地想她的職業生涯大概率是走到儘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