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坑第五十六天(1 / 2)

在主持人背後的巨幕屏上, 顯示出劇目的電影名和場景片段名,以及表演者的名字和預告照。

預告照是節目錄製的前一天,每位學員和嘉賓最新拍攝的。

古裝扮相充分還原了電影,熟悉電影的人對這個造型並不陌生, 但這身裝束的主人卻換成了兩張新的麵孔。

現場粉絲的尖叫聲還未停止, 舞台燈光漸暗下來,巨幕屏上畫麵一轉, 實況轉播側方拍攝棚內的布景。

“開機!”

這是部正兒八經的權謀電影, 講述的是二百餘年的明史長河中,那剛烈恢弘的朝代風骨背後, 巍巍宮牆下,廟堂之高內,效忠皇帝的宦官十二監與內閣之間詭譎暗湧的政治鬥爭。

皇帝是都人之子,生母卑微,先帝在位時並不受寵愛,而先帝皇後早逝,獨寵皇貴妃,皇貴妃貌美年輕, 先帝極儘寵愛,子孫緣卻淡薄,腹中一直了無音訊。

先帝在盛年駕崩, 禦天前並無遺詔, 皇位空置,頓時整個宮內腥風血雨, 兄弟鬩牆,骨肉相殘。

皇貴妃選中了現在的皇帝,二人結盟, 母家父兄扶持,送他坐上了皇位。

本以為就此令母家把控朝堂,皇帝卻一改之前懦弱溫和的模樣,露出本性的獠牙狼爪,連同十二監那群陽衰陰盛的閹人,開始對抗內閣和太後母家。

內景幾乎還原電影的仁壽宮躍然於屏幕上,溫荔所飾演的太後正斜倚在珠簾後的榻上小憩。

直到內侍從殿前小跑而來,弓腰小聲附在她身邊說:“太後,萬歲來了。”

太後睜開眼,腳步聲愈來愈近,年輕的皇帝大步掀簾而入。

繼位初期,皇帝對太後的態度還算孝順,而隨著朝堂勢力的變化,十二監和內閣的勢力紛爭,“母子”間的虛與委蛇再難維持。

宋硯飾演的皇帝,俊美疏朗,眉眼如畫,五官深邃,線條棱角分明,一身常服和帝冠襯托得他更矜貴威嚴。

“張學士已認罪,今兒午時在牢中自縊了。”皇帝微微一笑,“兒子知道張學士是先太子與母後的啟蒙老師,於是特意趕來寬慰母後,望母後節哀,切勿憂思太重,以傷鳳體。”

太後坐起打量皇帝,細語暗諷道:“我本不知道,也不憂思,皇上卻特意來告知我,真難為你一片孝心。”

鏡頭此時切到溫荔的特寫,她表情是笑著的,眼裡夾雜著恨意,即便被自己的老師被自己親手扶持的皇帝給迫害致死,傷心又憤怒,她高傲的語氣和作態仍是不減絲毫。

特寫鏡頭很考驗演員對五官和情緒的控製,微表情稍微不對就有可能被專業人士糾出錯誤來。

評委席和大眾評審席的所有人都在細細觀摩。

比起還不成熟的那些新生代演員,能夠有機會對經驗豐富的成熟演員表演進行內心評估,是非常難得的機會。

這段戲才開場兩分鐘,現場觀眾鴉雀無聲,已經被演員帶進了劇情,感受到了皇帝小勝後的得意和陰狠,和太後失利後的悲戚與震怒。

皇帝和太後有來有往的對話,在皇帝眼中,太後和他歲數相差甚微,換做尋常人家的姑娘,芳華妙齡,這個年紀想的都是書畫詩詞,郎君小意,學的是女工刺繡,天真爛漫,嬌俏動人。

而她呢,一身太後常服,沉重的大衫霞帔,萬金貴重的綾羅珠寶,那雙丹丹玉蔻,不拿工筆不握繡針,偏偏要抓緊著那無上權力不放,她不愛郎情妾意,在這個男權為尊的時代下,偏偏踩在了全天下最尊貴的男人頭上,不斷踐踏皇帝的尊嚴和真心。

今天的博弈中,皇帝終於看到了她高傲外表下,稍微有那麼絲柔弱和人情的女兒家心性。

他恨她囂張跋扈,從不把他當男人看待,卻又忍不住愛她的明豔驕矜,做了她手底下的傀儡,如今傀儡想要掙脫魚線,身體在拚死抵抗,一顆心卻怎麼也掙不脫。

皇帝動了動喉結,一改之前的語氣,柔聲勸解太後,暗示她隻要撒手內閣,她就永遠是這仁壽宮的主人,他的母後,大明的太後。

太後還陷在對老師的哀念中,選擇以無比諷刺和居高臨下的口吻對皇帝說:“借那些閹人的手對付忠臣,這樣的皇上說的話在我看來就連那三歲小兒都不如。”

皇帝被激怒,擰著眉握上太後的手腕,低腰將人狠狠按在榻上。

本來安靜的前方舞台,觀眾席那邊傳來激動的低呼聲。

評委席的幾位就相對淡定多了,還有人特意偏頭對於偉光說:“當初看的時候沒覺得有這麼刺激啊,於導你很敢拍啊。”

於偉光表情複雜,乾笑兩聲。

一部兩個半小時的電影,主線劇情都是權謀,整個感情戲的片段cut時長加起來還不到三分之一,這段偽禁斷的感情戲,主要是為了諷刺那個年代在至高無上的皇權下,無數人趨之向往的宮闈中,封建貴族間其中的醃臢並不少,是於偉光拍出來諷刺封建皇權的。

當時觀眾都是衝著宣傳的“權謀”兩個字去看的,要不是今天拿了這段出來做致敬,誰會把注意力放在這段偽禁斷的感情戲上。

誰能想到今天被宋硯這倆口子拍出來,變成刺激的絕美愛情了。

右邊的同行是解釋不清了,於偉光轉頭看向左邊的仇平。

結果仇平認真地盯著屏幕,他小聲叫了幾聲,對方也仍是置若罔聞。

“……”

都被宋硯這倆口子給吸進劇情裡了?

此時拍攝棚內,這段戲已經來到了情緒的**,皇帝和太後劍拔弩張,彼此撕開偽裝,內侍宮人無一人敢入殿,偌大的寢宮中,就隻有皇帝和太後在唇槍舌戰,從羽翼勢力吵到前朝後宮,最後四目相對,恨不得吃了對方。

皇帝的身體越伏越低,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大,太後和他靠得極近,終於在他的陰狠眼神中,察覺到了異樣的渴望。

太後氣惱得連皇帝的尊稱也不叫了,直呼他的名諱,提醒他對她的不敬。

“你叫了朕的名字。”

“叫了又如何!你還要殺了我不成!”

氣氛從剛剛的一觸即發,鬥轉直下,瞬間變得靡麗氤氳了起來。

皇帝周身的氣焰全消,目光柔軟,像是試探般問道:“太後可願再叫一聲?這次叫朕的小字,可好?”

宋硯的眼神刹那間變得柔軟異常,仿佛渴求多時的愛慕之人終於肯回眸望他,溫荔神色一滯,大腦短暫地宕了機,這段戲的情緒從低迷到震怒再到詫異,原本有張有弛,她的心理狀態一直在自己的把控中,整個人都很入戲,被宋硯這一個眼神鬨得,她竟然又從太後變回了溫荔。

就像是那天晚上,身體被衝撞得意識昏沉沉時,她被逼叫了聲“學長”,然後他的動作從疾風驟雨到細雨微風,也隻用了很短的時間。

靠,他的情緒真的把控得好好。

那個遞進簡直又快又順。

溫荔想這方麵她還還有得練,以後得多讓宋硯教教她。

“皇上你……”

“叫名字,太後再叫一聲我的小字,張學士的兒女親眷,我可以放他們一條生路。”

這回連尊貴的自稱也不用了,一聲小字就能換回張學士家幾十口人的命,他這個皇帝當得簡直任性又瘋魔。

兩個人對視,太後眼中滿是不解,還有幾分不可思議,而皇帝眼底繾綣,還有幾分期待。

“卡!”

現場導演一聲喊,把整個拍攝棚和舞台上的所有人都喊回了神。

這時候所有人才後知後覺回過神,他們這是在錄綜藝,不是在看電影。

主持人一直坐在位置上,直到旁邊的工作人員提醒了一句,才拿起話筒問:“演完了嗎?到我出場了?”

“啊那接下來讓我們有請溫荔、宋硯來到我們的舞台現場!”

白色聚光燈落在側方拍攝棚到舞台的通口處,在去往舞台錄製現場的路上,溫荔語氣擔憂:“我真的好緊張,我明明是嘉賓啊,怎麼搞得跟自己在參加比賽似的。”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