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二)(1 / 2)

也許是因為有了前邊硬要紀雲川換上那身衣裙的事情,後來紀羽要帶紀雲川去除夕宴的時候,他一句不滿都沒泄出來,隻冷著臉跟在對方身旁朝清寧殿走去。

紀羽本是想看紀雲川露出不願意的神情,想看他與自己抗爭一會兒再走,可沒想他這般聽話地跟著,一時間叫紀羽心頭仿佛堵了口氣出不來。

這般堵著一口氣,紀羽也不可能再有什麼好心情,瞥了跟在軟轎旁的紀雲川一眼,無心去欣賞對方臉上的精致妝容,隻一甩袖便坐正了身子朝前方看去。

紀雲川不是沒看到紀羽那副明顯不快的模樣,但他猜不透紀羽到底為什麼不高興,也不關心紀羽到底為什麼不高興,便半句話都沒有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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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寧殿在福寧門外,大慶的宮宴幾乎都在此處舉行。不過許多須得宴請王公大臣的宴席,雖也能叫宮妃到此處赴宴,卻是與皇帝、大臣分為兩邊,大臣那邊是皇帝主持,宮妃這邊自然是由皇後來主持。隻是如今皇後瘋瘋癲癲,從前辦這事的貴妃又被賜死,這差事便落到了任淑妃的頭上。

說起任淑妃,紀雲川的心情是頗有些複雜的。

這位娘娘能到今日的位置隻兩個原因,一個是家世好,一個則是模仿了徐貴妃。

也不知皇上是偏愛這樣的女子,還是說隻是想把與徐貴妃相似的女子收入宮中,反正任淑妃在宮中也是因處處模仿徐貴妃而頗為受寵。但模仿他人得了皇帝寵愛這種事,說來定是不好聽的,任淑妃雖這樣做了,卻不喜歡旁人這樣說,平日裡瞧見徐貴妃和紀雲川更是要皺一下眉,將他們視為自己的敵人。

紀雲川自己並不在意這個,從前當徐貴妃在意,可後來瞧她仿佛是沒將任淑妃放在眼裡的模樣,便猜其實也是不在意的。既是不在意,自然不會去多管任淑妃究竟學什麼,從前不在意,如今更是不可能在意。

讓他心情複雜的,還是從前任淑妃因為這個針對起了徐貴妃與他,如今徐貴妃被賜死,他又被貶為庶人,也不知再遇到任淑妃會如何。

許是心中有所思,便能夠見到那個人。

清寧殿前,紀雲川一個抬眸,正好瞧見一身銀紅衣裙的任淑妃笑得明媚,臉上是叫她更顯美豔的妝容,與身邊宮女說著話朝清寧殿走來。

紀雲川腳步一頓,心中略想了想任淑妃再見他可能會說的話,心底不自覺搖了搖頭,隻當做沒瞧見人跟在了紀羽的身旁。

如今他跟著紀羽來除夕宴,也算是紀羽的人,一切當還是聽紀羽的。否則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他如今這個身份可不就是剛好被人拿住了把柄,皇上雖留了他一條命,但他到底是徐貴妃紅杏出牆生的孩子,隻要皇上想要他死,紀羽都保不住他。

說來紀雲川還有些好奇,真到了皇上要殺他的時候,紀羽會為了留他一條命好折磨而保他嗎?

寄希望於紀羽很奇怪,他也不打算寄希望於紀羽,但他還是有些好奇。無論紀羽出於什麼目的,承不承認自己不想要他死,紀羽都是在保他的命。

思及此,紀雲川忽然覺得身上這衣裙也沒有叫他那般難受。像這般垂著眸子不說話當自己不在此處,想一些有的沒的,也許這除夕宴就這樣過去了。。

可惜,也許是天不遂人願,任淑妃一個轉頭剛好就看到了紀羽在這邊,也剛好看見了紀羽身旁站了一位衣著豔麗的高瘦宮女。

紀羽好歹是太子,任淑妃雖是庶母不必向太子行禮,但麵對這位儲君,任淑妃還是上前來打了招呼。

可就是這般一上前卻發現那高瘦宮女有些眼熟,任淑妃那柳葉眉微蹙著,狐疑地瞥“她”一眼,自以為是趁紀羽不注意快快上前兩步,想去看清“她”的臉究竟是不是如自己所想那般。

就在這個時候,紀羽擋在了紀雲川的身前,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任淑妃,說:“淑妃娘娘還是快些進去吧,諸位娘娘那邊還要您主持呢。”

雖說紀羽的態度並不算好,聽得出來身為儲君的他並不很想給模仿徐貴妃上位的任淑妃什麼麵子,但他說的話叫任淑妃聽得舒心,倒也沒有計較彆的什麼,隻隨便應付了兩句便徑直進了清寧殿。

待任淑妃走得人都瞧不見了,紀雲川才算是鬆了口氣。方才他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用儘力氣才強迫自己站在原地不去如心底某個聲音所說的那般逃離此處。就連紀羽不知何時牽住了他的手,他都沒能發覺,等到紀羽捏了捏他的掌心,抓著他的手舉到他的眼前來,又湊得極近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紀羽不知何時已經到了紀雲川的眼前,正與他貼得近,還用額頭去抵他的額頭,壓低聲音一副與他悄悄說情話的模樣。

紀羽說:“怕不怕?孤這個主意是不是很不錯。”

明明是在問他,可卻是如此肯定的語氣,讓紀雲川覺得紀羽就是在為自己的這個餿主意感到高興。

甚至還有一些小小的得意,得意之餘又似乎有些失望。

紀雲川也不知這人是在失望什麼,但若聯想起他自己來猜,估摸著該是失望他沒有被嚇得腿軟隻能跪在紀羽腳邊發抖吧。

若真是如此,那真是癡人說夢,他是不會這般做的。至於方才紀羽的問題,他也不打算回答,隻是冷冷說了一句:“殿下再不進去怕是要撞見皇上了。”

該是皇上這當父皇的對紀羽還是有些震懾作用的,紀羽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扣著他的手腕朝清寧殿殿門走去。

中途紀雲川想要掙脫對方的手,卻被停下腳步回頭來的紀羽狠狠瞪了一眼,最後紀羽扣著他的手腕到了清寧殿殿門處才將他的手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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