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一)(2 / 2)

司禮監掌印太監,李全昌。

皇帝的心腹,李更衣的義父,也是東廠督主,在盛京不容小覷的一個人物。

李全昌今日隻穿了一身緋紅圓領袍便出來了,瞧著該是皇上病重之後前頭有宮妃侍疾,他便空出更多時間到外邊來走動,便沒有將那身代表身份的緋紅蟒袍穿在身上。

他站的位置距離紀雲川並不算遠,隻是將頭朝這邊偏了一偏,便剛好與紀雲川對上目光,倒像是特意等在這裡一般。

“如今該喚你三殿下,還是雲川……亦或是明川?”李全昌抖了抖袖子朝紀雲川走來,在他身前三步遠的地方站定,試探著這話,又微微眯起眼打量他神色變化。

紀雲川在聽見“明川”二字的時候睫毛一顫,略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垂著眼說:“明川不過是太子的惡劣玩笑,督主喚雲川便是了。”

李全昌心底咀嚼著紀雲川這話,又打量著他到底是不是毫無自己心中所希望的那個意思,笑著搖了搖頭:“徐貴妃……想來她也不願意被這般稱呼。徐玥華曾於我有恩,那日不過是報答她的恩情,你不必多想。”

提起徐貴妃,紀雲川才終於舍得抬眼看向李全昌,張了張嘴想問一問徐貴妃的過往,卻在看見李全昌抬手阻攔的動作生生咽下到了嘴邊的話。可他心中實在好奇,看向李全昌的時候不覺皺起了眉,一副想問又不好問得樣子。

“不過是剛入宮的時候她順手拉了我一把,不是什麼大事。這是我與她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且報了恩便是了卻我與她之間的緣,往後你的事情我不會有半分手軟。”李全昌意味深長地看了紀雲川一眼,又走近了兩步,湊在他的耳畔落下一句,“不過,若是三殿下想繼承你娘遺誌爭一爭那個位置,我與你便是知交好友,日後你若有難我必將傾力相助。”

這話讓紀雲川皺起眉來,後退幾步之後狐疑地打量著李全昌,心中很想問清楚,可明珠還不知道如何了,他沒有辦法繼續在這裡跟李全昌耗下去了。

“我還要去找人,督主若是有什麼話,下回再說吧。”

紀雲川說完這話便要繞過李全昌進入禦花園,可剛走到對方身邊便被伸手攔住。

他抬起頭朝李全昌看去,眉心微蹙著質問道:“督主這是什麼意思?”

李全昌瞥了紀雲川一眼,輕笑一聲,說:“對我就這般硬氣,碰上紀雲羽怎麼就甘願穿上這石榴裙呢?”

這話正正戳中紀雲川的痛處,他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彆開眼,說:“我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若是三殿下答應與我合作,想不會有那麼多迫不得已。”李全昌笑著說完,伸手按住紀雲川的肩膀,將人往前推了推,就是不肯叫他進去找人。

“你們把明珠怎麼了?”紀雲川早就察覺李全昌在這兒肯定是來阻攔他拖延時間的,可原本想著能不多得罪一個人便不多得罪一個人,如今對方這般明著阻攔不許他進去,想也隻能撕破臉了。

李全昌掀了掀眼皮,瞧著紀雲川隻覺好笑,他說:“那不過是個宮女,還是紀雲羽的宮女,你管她的死活乾什麼?”

紀雲川甩開李全昌的手,冷冷睨了他一眼,說:“明珠是我的朋友,李督主若是還想談往後的事,便不要再阻攔了。”

這話並沒有嚇到李全昌,反倒是讓他又是笑了笑。

但他也沒有再阻攔紀雲川,隻是在紀雲川從他身旁走過的時候說了一句:“紀雲羽可不是你能相信的人,彆到時候傷了心還要灰溜溜到我這兒來。”

紀雲川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冷聲留下一句:“不會有那一天的,且不說我並不相信紀羽,便是因為什麼事兒離開紀羽,也斷不會到你那兒去。”

話畢,紀雲川沒有再停留,隻快步朝禦花園內跑去。

紀雲川並不知道明珠到哪裡去了,但他心中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樣不好的預感引著他到上回李更衣想淹死他的地方去。

原本他心中還抱著幾分僥幸,想無論是誰都不至於在光天化日之下殺害東宮的人。

可走近那池塘的時候卻是發現那處地方已經圍了不少宮人,隱約能聽見有人在說什麼“淹死”“可怕”之類的話語。

紀雲川心裡咯噔一下,頓住腳步後猛地朝前快步走去,扒拉開圍在前邊的人朝地上一看。

渾身是水的明珠臉色發青地躺在地上,眼睛直瞪著不能瞑目,手上似乎還抓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