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輪廓漸漸清晰,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溫思遠打開車門,冒著雨,朝麵前的男子道了句:“鬱西川,彆來無恙。”
鬱西川微微抬起帽簷,目光依舊冷硬。
顧心芒仰頭道:“前頭路滑,你們小心點噢。”
說完,轉眸看向鬱西川,示意他將草帽遞給溫思遠。
顧心芒讓鬱西川牽著手走在前頭,回眸看了眼溫思遠,他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身上,先前還對鬱西川麵無表情,現下看她,卻變成了溫和有耐心的笑。
難怪,在原主心裡,溫思遠,是白月光一樣的存在。
他從未對顧心芒發過脾氣,說話從來溫聲細語,目光平視。
就像對待一個孩子。
顧心芒正想得出神,突然,腳下一滑,一時條件反射輕呼出聲:“啊!”
“小心!”
下一秒,手臂讓鬱西川鉗住,才讓她不至於撲街,然而——
此刻自己的另一隻手也被人扶住,抬眸,是溫思遠。
而那聲“小心”,正是他說的。
此刻的顧心芒,弱小,無助,還讓兩個比她高一個頭的男人,鉗住。
她忙打哈哈道:“沒事了,謝謝。”
溫思遠:“我牽你吧。”
鬱西川:“你又不認識路。”
顧心芒沒眼看。
兩位大佬吵架,能不能不要傷害小孩子!
“心芒。”
溫思遠低頭喚她:“你要讓哪個哥哥牽?”
顧心芒:“???!啊?”
溫思遠笑容和煦,眉眼亮亮的,而身後的鬱西川,不用看都……知道臉色比這陰天還黑。
這特麼,是什麼,修羅場啊?!
“啊——”
旁邊一道尖叫傳來,顧心芒頓時,鬆了口氣。
“思遠哥哥!快扶我一下!”
顧希夢嬌滴滴的聲音,此刻聽來,有點順耳。
然而,沒等顧心芒回頭看她,鬱西川已經趁溫思遠鬆開顧心芒的瞬間,把她往前帶了帶。
顧心芒小心地抬頭看向鬱西川,青年的嘴唇抿著,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掃落深邃暗影,眉眼如狐,鼻梁若羅馬雕塑,在這灰撲撲的山路間,有一種藝術與鄉野的衝撞,顧心芒隻能想到一句形容:
很高級。
“再不看路,又摔了。”
他的聲音像冰碴子,把顧心芒冰了個激靈。
連同握著她的大掌,都像是道冰冷的機械。
好不容易到了外婆家,顧心芒終於鬆了口氣:“外婆,我回來啦!”
屋子裡,老人扶著拐杖走了出來,喊道:“心心!”
話音一落,門口又陸續地進來了一個男人,兩個男人。
外婆:???
顧心芒笑容僵硬,嗬嗬笑道:“外婆,我介紹一下,這個,鬱西川。”說著,她悄悄在身後掙了掙手,這回,他鬆開她了。
這一鬆,顧心芒心頭卻是一跳。
搞得好像,做賊心虛似的,生怕讓長輩發現。
“這位是溫思遠。”
外婆目光在兩個年輕人身上轉了轉,笑容可掬,這時,門外又進來了一道藍裙子倩影。
顧心芒:“外婆,她是顧希夢。”
她話音一落,外婆臉上的笑,斂了下去。
顧希夢,顧紹安的養女,顧心芒繼母親戚家的女兒。
外婆臉色一冷:“你怎麼來了。”
顧希夢得體地笑了笑:“沈奶奶,我是跟思遠過來看您的。”
這話一出,外婆看溫思遠的眼神瞬時多了幾分疏離,隻坐到椅子上,雙手扶著拐杖:“你父親伯道,近來身子還好?”
“承奶奶關心,父親一切都好。”
說著,溫思遠從兜裡拿出了一封信,放到桌上:“父親說,如果看到沈奶奶,就把這個給您。”
外婆拿過信封,打開來看,顧心芒有些好奇,卻見外婆臉上一笑,又將信封放回桌上:“他要還的,早就還清了,這個錢,你拿回去。”
溫思遠看了眼老屋四周,皺眉道:“沈奶奶,不過是一點心意。而且,我想您現在也需要它。”
顧希夢站在一旁冷眼看著,都這般窮酸樣了,還端什麼清高,哼笑了聲:“奶奶,思遠大老遠地來看您,您彆讓他白跑一趟呀。”
外婆抬眼看她:“顧小姐都來了,我看,思遠未必是特意來看我這個老太婆的罷。”
說著,轉眸看向自己孫女:“心芒,你們怎麼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