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26章 製度 彆人可以,她們當然也……(2 / 2)

我靠抽卡打天下 衣青箬 10381 字 5個月前

不管是要顛覆皇權、反抗權貴豪紳,還是要推倒製度本身,似乎都隻是妄想。

“你們說的都是對的。”明月霜先給與的肯定,卻讓她們更加絕望,甚至有人已經紅了眼眶。

氣氛壓抑到了極點,但明月霜渾然未覺,臉上依舊帶著明朗的笑意,“不過,大家也不要覺得敵人如此強大,我們就毫無希望。”

這話說得所有人都一愣。

明月霜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方形木條,動作麻利地搭起了一座長得很不方正的塔,然後看向眾人,“誰願意上來配合我一下?”

第一個站起來的竟然是上官婉兒,其他人見狀,便又都坐下了。

明月霜笑了起來,“怎麼,難道婉兒來了,你們就不能跟她爭了嗎?”

眾人麵麵相覷,本能地覺得應該讓上官婉兒上去,可是,此刻她們都是最敏感的時候,很快就意識到——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自願”?

於是,有幾個人遲疑著站了起來。

明月霜笑著道,“好,你們一起過來。”

她先自己試著抽走一根積木而不讓塔倒掉,然後讓她們排著隊,每個人從塔上抽走一根積木。

這種遊戲方式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她們屏息凝神,緊張地看著每一個人抽取積木。當最後一根積木被抽走,塔應聲而倒時,還忍不住發出了遺憾的歎息。

“怎麼了,我們的目的不是要推倒塔嗎,你們為什麼還會遺憾?”明月霜問。

眾人一愣,才想起來之前的主題。

再看那倒在桌上的“塔”,眼神就不一樣了。

明月霜繼續道,“這座塔看似穩固,但它並不是一個整體,而是由無數的積木搭建而成的,當一根根積木被抽走,它自然就會倒塌了——所以說,這個‘敵人’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強大。”

“可是,我們要怎麼抽走積木?”有人問。

明月霜笑得更厲害了,她望著她們,眼神意味深長,“你們不就是一塊塊從製度之中脫離出來的積木嗎?”

所有人的心都因為這句話而震動。

是啊,她們原本也是構建這座塔的一部分,但現在,她們已經掙脫出來了,自由了,不再被套在原本的身份與枷鎖裡了。這樣想著,她們看向明月霜的眼神更加熱烈。

被那麼多人注視著,明月霜隻覺得壓力山大,她連忙道,“我很想說這是我的功勞,但很遺憾,並不是。雖然我的確做了一點小事,不過,你們能掙脫出來,是因為這座塔本身就出了問題。”

即使沒有人去做什麼,這座塔本身也會在時間的長河之中逐漸腐朽,最終垮塌。

事實上,翻開曆史書,我們就會發現,它已經被推倒重建好幾次了。

上官婉兒毫不猶豫地反駁道,“主公不可妄自菲薄,固然是這塔出了問題,可若沒有您,我們縱然跳脫出來,又該去何處容身?”

這話立刻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讚同。

如果沒有明月霜收容流民,讓她們有一片安身之地,所謂的掙脫,就隻是個笑話,她們隻會在災難之中被裹挾著,生死都不得自主,更不用說個人意願了。

“咳……”明月霜不自在地咳嗽一聲,將話題拉了回來,“所以說,這座塔沒有那麼可怕。每一次王朝更替,都是一次推倒和重建。既然彆人可以,我們當然也可以!”

這最後一句,迅速鼓動起了所有人的豪情壯誌。

是啊,彆人可以,她們當然也可以。

就算不相信自己,她們也應該相信明月霜,相信這個在短短幾個月內就建立起偌大勢力,讓她們免於顛沛流離,每天能吃飽飯,甚至可以坐在這裡思考這種問題的主公。

“主公”,似乎直到此刻,她們才明白了這個稱呼的分量。

那是她未曾彰顯的野心,也是她們放眼可見的未來——打破這個世界,然後按照她們的意誌重建。

或許並不是每一個在座的人,都能完全明白這番話的意義,但這就像是一顆種子,種在她們的心田上,隻要有足夠的雨水滋潤,遲早有一天會破土發芽,生根分葉,長成參天大樹,然後再將種子傳播出去。

……

明月霜也想過,現在就說這些是不是太早了。

畢竟她們連溫飽也還沒有完全解決,人數又少,考慮這些就像是白日做夢一樣。

但是思想工作這種事,本身就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如果不能在最初,確立一個比較鮮明的理念,後麵就容易出亂子。就連農民起義,想要延續時間長一些,都需要提出一個吸引人的、朗朗上口的口號呢。

譬如剛剛才舉起義旗反過大黎,最後被自己的部將所殺的雁孤雲,他的義軍倡導的就是“均貧富”。

雖然他失敗了,或者說絕大多數的農民起義都失敗了,但是畢竟成功過,還是有很多值得借鑒之處的。

就說雁孤雲吧,明月霜認為,他的口號沒有問題,問題出在他後續不經甄彆地吸納了太多亂七八糟的依附者,看起來聲勢煊赫,實則已經埋下了隱患——連秦長誌那種人都能混到他部將的位置,生亂也是必然的事。

這也反過來說明,思想工作必須要抓緊,要讓大家知道她們為什麼要戰鬥,跟什麼敵人戰鬥,想要得到一個什麼結果。

所以,在方縣第一次對外交往開始之前,明月霜開了這堂課。

她也沒敢講得太深入,因為這並不是自己擅長的領域。好在她已經意識到,這種事也不需要她自己一個人去完成,隻要給出提綱挈領的部分,其他的自然會有人去補全。

當然,也會有一點小小的困擾。

比如此刻,一堂課結束,她還沒走出教室,就被朱淑真堵在了路上,“主公這一堂課,著實振聾發聵,令人醍醐灌頂。隻是妾身還有一處不明,請主公解惑。”

明月霜此時已經沒有了當老師的暗爽,現在麵對“學生”的追問,隻有滿心忐忑。實在她這個老師也是半桶水,聽起來雖然響亮,其實沒多少東西。

她可不敢小看她們的智慧,生怕她說出自己答不了的問題,於是小心翼翼地道,“你說,咱們一同參詳。”

“自古以來,儒家皆推崇上下尊卑之道,蓋因若沒有這樣的劃分,就容易亂了套。”朱淑真道,“誠然如主公所言,這其中頗有不公之處,也有許多人在其中受迫害,我等女子尤其如此,可若是尊卑綱常都亂了,又當如何治理天下?”

還好,這個問題明月霜會。

“這是在偷換概念。”她篤定地說,“治理天下的方法有很多,春秋時期百家爭鳴,各有其道。如今之所以獨尊儒術,不過是因為它最符合統治者的利益,以血脈和身份將人分作三六九等,尊貴的永遠尊貴,卑賤的永遠卑賤。”

“主公所言,淑真皆明白。這些都不合理,所以才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才有揭竿而起一呼百應,才有王朝更替,才有‘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朱淑真堅持道,“但您還沒說,沒了尊卑綱常,天下又當如何?”

她抬起頭,如明月霜在課堂開始時所要求的那樣,直視她的眼睛,“或者說,您想用來取代儒家道統的,又是什麼樣的——製度?”

明月霜轉過頭,發現不止朱淑真在等待這個答案,其他人也正豎著耳朵聽。

她輕輕舒了一口氣,說,“我希望那是一個自由,平等,和平的世界。”

“自由不是沒有規矩,而是在規矩製定之後,每個人都要遵守它,皇帝犯法與庶民同罪。平等不是每個人待遇都一樣,而是按勞分配,按照對這個世界的貢獻來分配,而不是看血脈和身份。和平不是無力反抗,而是我們擁有強大的武力,但不用它去欺淩弱小,而是尋求共存之道。”

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要說從來沒有想過原本的世界,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實上,明月霜常常在想。

可是這一刻,不知為何,她那已經隨著時間淡去的思鄉之情,驟然又變得濃烈了,讓她忍不住鼻尖發酸。

“所以——”她深吸一口氣,將翻湧上來的情緒壓下去,大聲對眾人道,“讓我們一起努力,去創造出這樣一個世界吧!”

其實在這個時代說這些,多少是有些離經叛道的。但是,她們這些人、這個勢力的存在,本來就不合常理,在這個時代同樣格格不入。既然如此,再多一些,似乎也沒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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