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霜也不覺失望,對她來說,一位理論專家,顯然比十位工匠更好用。再說,工匠她也已經有最好的邵九娘了,很期待她和王貞儀見麵之後,又會碰撞出什麼樣的火花?
一個搞理論,一個會實操,一個是人形計算機,一個是無視工藝難度的能工巧匠。
雙劍合璧,何愁她想要的那些東西造不出來?
明月霜對著王貞儀的立繪暢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去看她的技能。雖然這種大佬,就算沒有技能也是大殺器,但是技能總會有些不科學的加成,明月霜還是很需要的。
而王貞儀的技能,也的確沒有讓她失望。
天算:構建各種模型時,計算速度提升30%。
!!!
明月霜激動得屏住了呼吸。
即便以她淺薄的數學知識,也知道構建各種模型,所需要的計算量堪稱恐怖,所以很多工作,才需要計算機來輔助。雖然不知道王貞儀作為一個人類,計算速度要怎麼提升,但毫無疑問,有這個技能在,她的工作效率將大大提升。
興奮地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半晌,明月霜實在睡不著,有點蠢蠢欲動想把剩下的卡也都抽了。
還剩四十張百花箋,按照她過去的經驗來看,未必沒有機會爆金。
但明月霜看看已經從頭開始計數的保底次數,最終還是按捺住了自己。萬一沒抽到,她可沒有又一個七天來攢。況且,這次都揮霍了,下次新卡池的保底又怎麼辦?
人還是應該把眼光放長遠一點。
為了遏製抽卡的衝動,她索性爬起來,穿上衣服出門。
夜已經很深了,四處一片寂靜,沒有人聲、也沒有燈火,隻有如霜的月光灑在地上。風有點冷,卻讓明月霜更加有精神了。
她在院子裡踱了一會兒,最後走到牆角的那株梨樹下。
這株梨樹不知是什麼品種,果子倒是很大,但又硬又澀,過了一個秋天依舊沒有成熟,如今已經入冬了,樹葉都快掉光,還有零星的果子掛在上麵,倒是難得一見的風景。
明月霜站在這裡,便想到,如今方縣基本上有了樣子,等到了春天,或許可以考慮抽一些果樹的種子種下去。
畢竟十年樹木,等這些果樹結果還要好些年,必須得趁早。
唔,這麼說起來,西州倒的確是個種水果的好地方,因為占地頗廣,又包涵平原、盆地、丘陵、高山等各種地理環境,所以什麼都可以試著種一下。
是個好地方,畢竟是遊戲精心挑選的開局地點,總是要有點優勢的。
回頭讓遊戲開個新的UP……啊不,想抽的東西越來越多了,要不要讓遊戲把銅幣卡池再細分一下?分一個糧食作物池,再分一個經濟作物池,最後來一個水果池,要是以後再想到彆的,還可以再加。
不過小作文要怎麼寫,明月霜還需要再斟酌一下。
其實,有些時候,比如此刻,明月霜也會感覺到孤單和寂寞。這時她就會無比想念現代社會的網絡,隻要有手機和電腦,足不出戶就能與全世界交流,想要排遣孤單和寂寞,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
在這樣的時刻,明月霜有時候很想要求遊戲給自己開一個聯網功能——她相信,能夠直接從現代弄到各種物資的遊戲,肯定不會沒有這樣的功能。
她隻看看,不發言,絕對不做多餘的事。
但無數次,明月霜打開遊戲麵板,最後又將它關上了。
遊戲雖然是程序,但並不死板。明月霜可以試探它的底線,甚至一次又一次提出各種要求,並且都得到滿足,不是因為遊戲縱容她,而是她每次提出的要求都有理有據,因此與遊戲建立起了淺薄的信任。
一次無禮的要求,或許就足以讓遊戲收回這點信任。
明月霜不會去賭,就像她不會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而跟遊戲糾纏。
隻是這個時候,確實很想做點什麼來排遣情緒啊……
等等……明月霜漫無目的的思緒突然一頓,終於記起來,自己剛才好像還抽了一張紫卡。因為王貞儀帶來的衝擊太大,她幾乎完全忘記了對方的存在,實在不應當。
明月霜打開遊戲麵板一看,發現這正是一張適合此情此景的卡牌,於是直接把人召喚了出來。
抱著琵琶,遮去一半身形麵容的女子嫋嫋婷婷地站在她麵前,深深一禮,“不知主公想聽什麼曲子?”
沒錯,這就是白居易《琵琶行》裡寫的那個琵琶女!至於她的技能……
如聽仙樂耳暫明:樂曲能夠引動人的情緒,讓人與彈奏者共鳴。
確實,她們的勢力雖然小,但也應該搞一搞文藝工作了。這不僅僅是娛樂,更是能夠激勵人心、鼓舞士氣的方式。
像琵琶女的這個技能就很好嘛,到時候軍前一支《破陣曲》,還怕士兵們不夠有銳氣嗎?條件合適時,還能去敵軍那邊奏一曲《四麵楚歌》,讓他們體會一下西楚霸王的心境。
明月霜長舒一口氣,“給我來一曲《春江花月夜》吧。”
琵琶女又是一禮,在她對麵的石凳上坐下來,擺好琵琶,開始彈奏。
明月霜閉上眼睛,仿佛也在一瞬間墜入了那個江潮陣陣、水麵流金、明月高懸、春華絢爛的夜晚。
何處春江無月明?
琵琶聲在月色之中傳出去很遠,這一夜,許多人似乎都墜入了一個美夢之中,縱然醒來之後不記得夢中的景象,但心情依舊是愉快的,美好的。
……
明月霜覺得有點不妙。
她醒來時,人趴在院子裡的石桌上,估計聽著聽著就睡著了,根本沒來得及回房間。
吹著夜風睡了一晚上,沒有任何保暖措施,結果可想而知。
她感冒了。
雖然目前隻是頭腦昏沉、嗓子發乾,但是明月霜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生病的感覺了——遊戲給她建模的這具身體,實在很健康,一般的折騰,比如偶爾熬個夜啥的,根本就不在話下。
可是在院子裡睡一夜,顯然已經超過身體的自我調節範圍了。
更讓明月霜不服氣的是,旁邊的琵琶女明明穿得也不多,也在院子裡坐了一夜,卻跟個沒事人一樣。
這一對比,不是顯得她更淒涼了嗎?
“待會兒去允賢那裡弄點藥吃吧。”明月霜自言自語了一句,又想到,或許應該再讓遊戲開個藥材池?雖然談允賢可以去山上采藥,搜集一些種子,逐漸擴大種植規模,但那也太慢了。
先記在備忘錄裡。
她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想了想,問仍抱著琵琶坐在那裡的女人,“你叫什麼名字?”
琵琶女,實在不像是一個稱呼。
對方之前似乎也在出神,聞言回過神來,一雙顧盼流飛的美眸凝視著明月霜,仿佛藏了許多的話,卻沒有說出來。
隻一個眼神,明月霜整個人都麻了。她隻能暗歎一聲,
不愧是搞藝術的,這眼神、這身段、這氣質……完全無可挑剔。就這,還已經是“暮去朝來顏色故,門前冷落鞍馬稀”,那她全盛時期又是什麼樣子?
明月霜頭一回領略到了“眼睛會說話”的技能,略微揣摩了一下對方的意思,試探著道,“如果不喜歡以前的名字,你也可以給自己重新取一個。”
頓了頓,又補充說,“我們方縣最近正流行改名呢,你來得巧,正好趕上了。”
女人微微垂下頭去,思量了片刻,又抬頭看向明月霜,眼波流轉,語氣幽微,“秋月白。”
對她來說,人生中最值得銘記的時刻,不是在歡樂場中那段最風光的“五陵年少爭纏頭”的日子,反而是那個“楓葉荻花秋瑟瑟”的夜晚。
——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