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77章 知己 喬珩還是沒能控製住急……(2 / 2)

我靠抽卡打天下 衣青箬 19465 字 6個月前

倒不像是在船艙裡直不起腰,而是為了遷就她才主動折腰。

宋遊讓自己露出了一個有些茫然的表情,然後又迅速露出戒備的神色,謹慎地後退了幾步,直退到木板的牆壁旁,一邊回手去摸彆在腰間的短匕,一邊警惕地問,“你們是誰?”

劉巍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卻像是沒看見一樣,他眉宇間露出了幾分憂傷與悲色,一雙眼睛看著宋遊,眸中儘是藏得極深的同情。

“宋姑娘。”他說,“在下是受令尊所托,前來尋你的。”

“胡說!”宋遊想都不想就反駁。雖然沒說出口麵的話,但她的表情已經叫人猜到,她想說的是“我身負如此秘密的職責,義父豈會隨意將我的事對外說”。

“宋姑娘不信,也是應當的。”劉巍歎道,“就是我,剛聽說此事時,也不敢信。事關重大,令尊之所以急著將你托付出去,實在是因為外麵的局勢風雲變化,不得不如此。”

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看宋遊能不能接受這個消息,片刻才說,“那雲州節度使秦秉忠在洛京倒行逆施,惹來了無數的怨望,他心生畏懼,又聽說天子有南遷就楚之意,竟想將天子鑾駕遷到雲州去,任他肆意妄為。令尊憤而反駁,倒惹怒了他,竟是借口雲州要修帝王行宮,無人主持此事,將令尊挾持了去。”

“什麼?”宋遊身體微微一顫,抓在手裡的匕首掉在地上,砸出了響亮的一聲。

但她沒有在意,隻是麵色發白地盯著劉巍,而劉巍也沒有轉頭去看,像是不知道那是什麼。

這一回宋遊的吃驚是實打實的,沒有半點作偽。

因為這個消息也是才剛剛送到西州。

秦秉忠是個粗人,粗人最讓這些文明人畏懼的地方在於,他不講道理,動不動就掀桌子殺人。沒有人相信,他把自己看不慣的宋之琳帶到雲州去,真的是為了修什麼行宮,必定是想借機折磨他、殺死他。

宋之琳自己一定也清楚這一點,做好了一去不回的準備。

劉巍反應快,立刻意識到他們可以借助這個機會穩住宋遊,甚至把她拉攏到自身陣營裡來。有一個能作為見證的人,當然比強搶玉璽要好一些。

為此,來見宋遊之前,他還特意派人守在洛京前往西州的畢竟之路上,果然攔截到了宋之琳派來送信的人。

宋之琳的弟弟和兒子都在這裡,他走之前,肯定會有所安排。

有了這個報信的人在手,自然就不怕無法說服宋遊了。所以此刻,劉巍從容地將西川和宋氏的淵源緩緩道來,雖然一切都是他編的,但看他的表情,似乎連他自己都相信真相就是如此了。

他倒沒有編什麼莫逆之交之類的謊話,因為宋遊能夠被派來執行這個任務,一定知道很多宋家的秘辛,說得太多,反而容易露陷。

這段淵源被他放在了十多年前,那時宋遊還未出生,而他和喬珩都曾去過洛京,很難考證其真假。

而在劉巍的說法裡,這段短暫的交往,大家都沒有提起身份,隻是當成投契的朋友來相處,後來又多年不曾聯絡,等到他們知曉彼此的身份時,宋之琳已經是朝中重臣,而喬珩已經是西川節度使,所以彼此之間仍舊是君子之交。

喬珩上位的手段並不正當,很長一段時間內,西川每年都會派人攜帶大量錢財前往洛京,給皇帝麵前說得上話的人送年禮,宋氏自然也在其中。這本來是一種賄賂,此刻被劉巍美化一番,聽起來倒很像這麼回事。

這謊言半真半假,反而很難分辨,至少宋遊暫時找不到破綻,臉上的戒備略微放鬆了一些。

直到此時,劉巍才說,“宋姑娘,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也不安全,咱們先出去?”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對宋遊所出的環境做出評價,也沒有露出嫌惡和難受的神色,讓宋遊心中暗暗佩服。

她故意深吸一口氣,似乎是要借此讓自己平靜下來,卻隻吸進了那股令人作嘔的怪味,頓時臉色愈白,強忍住了沒有露出異樣,緩了一會兒,才朝劉巍點頭,“好。”

……

聽說劉巍將宋遊帶回來了,喬珩喜得坐不住,親自迎到門外。

宋遊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卻始終保持著小心謹慎的態度,一舉一動都合乎世家出身,似乎是刻意與其他人保持距離。

不過這樣的態度才是正常的,喬珩不以為意,用長輩的身份關懷了一番,叫她安心在西川住下,什麼都不用擔心,這才讓人把她送到後院去好生安頓。等她修整好了,再讓她見宋家來的人。

等人走了,喬珩才扶著劉巍的胳膊笑道,“這一回全賴先生之功!”

“下官慚愧。”劉巍說,“這位宋姑娘警惕心非常強,恐怕還需一段時日,才能讓她放下戒心。”

“這是應當的。”喬珩歎道,“能被宋之琳派出來辦事的人,自然不是尋常之輩。這位宋姑娘雖然是養女,但隻怕宋氏嫡出的子女,論智謀心性,也比不得他,難怪宋之琳愛重。”

劉巍知道他這是被勾起了傷心事,宋家的子侄不成器,喬家又何嘗不是如此?

宋之琳隻能親自培養一個義女,而喬珩則認了十幾個義子。

叫人怎能不生出同病相憐的感慨?

這方麵,劉巍就不方便開口了,他索性轉移話題,“玉璽並不在宋遊身上,應該是被她秘密藏起來了。”

“不急,總要她心甘情願,才好叫天下人知道。”喬珩說。

劉巍點頭,又道,“這一回也是天緣湊巧,正好宋之琳在洛京出了事,如若不然,想要讓她依靠咱們,隻怕很難。”頓了頓,又道,“之後她說不定會請求大都督營救京中的宋氏族人,下官擅自做主,已經派人往洛京去了。”

喬珩自然是誇他考慮得周全,叫他全權做主便是。

二人將此事議定,都放鬆了一些。喬珩叫劉巍陪他下棋,又說了一些家常閒話。

正高興時,忽聽前線傳來戰報,突襲方縣的兩萬人全軍覆沒,隻逃回來寥寥數人,而山城那邊,喬子嶽也沒能成功留下那支紅巾軍,反而被對方坑死了,殘部逃回懷城時,竟隻剩下了數千人。

而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結果,就是因為紅巾軍不知什麼時候勾搭上了鳳州和華州,兩處戰場竟然都有鳳、華二州的聯軍參戰!

這一戰西川損失慘重,隻奪下了昌、懷二城,卻葬送了數萬大軍。

而紅巾軍呢?不僅占據了白、康、安、宜四城,而且在西川軍被擊潰,紅巾軍重新圍城之後,顧承駿拔劍自刎,第二日山城就豎起白旗,舉城投降了。

喬珩聽到前麵的部分,已經驚得坐不住,霍然起身,待聽到後麵,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身體搖晃,幾乎站不住,還是一旁的劉巍眼疾手快,伸手服了一把。

然而聽到顧承駿拔劍自刎,喬珩還是沒能控製住急怒攻心,吐了一口血。

“紅、巾、軍!”他目眥欲裂,簡直是從齒縫裡磨出的這三個字。

雖然對這一戰抱有極大的期望,但喬珩畢竟是個久經戰陣的人,更知道世上沒有什麼事是絕對的,所以他也做好了這一戰沒有太大的成果、不能一次性解決紅巾軍的準備。

但是他沒做過這一戰全軍覆沒的準備啊!

即使以西川的家底,這樣的損失也稱得上是元氣大傷。算一算,前前後後,西川已經往紅巾軍這個窟窿裡填了多少人?卻非但沒有解決掉紅巾軍,反而讓她們吹氣一樣地迅速發展起來,速度快得讓喬珩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壓力。

而這一戰之後,西川已經沒有能力去遏製紅巾軍的發展了。

這樣的結果,喬珩如何能接受?

剛剛確定玉璽已經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時候有多得意,現在他就有多失望。

那種一切都失控了的糟糕感覺,讓喬珩實在很難冷靜下來。

他這樣的反應,將劉巍嚇得夠嗆,真怕他一口氣上不來,生生被氣暈過去。劉巍略懂得一點醫理,直到上了年紀的人,若是這般急怒攻心暈過去,很有可能就會中風。

現在的西川,已經經不起一點點風浪了,若是再失去喬珩這個領導者,隻怕很快就會成為紅巾軍的盤中餐。

幸而劉巍對喬珩足夠了解,一邊替他順氣,一邊用言語開解寬慰,總算讓喬珩慢慢緩了過來。

隻是究竟氣得狠了,又吐了一口血,一緩過來,身體就虛得站不住。

劉巍扶著他躺下來的時候,看到他的手仍在不受控製地顫抖,心下不由生出幾分黯然。即使喬珩沒有暈過去,隻怕也落下了一些病根。

幸而事情發生在內室,周圍沒有幾個人,劉巍立刻下了封口令,確保此事不會傳出半點消息,這才叫人去請了大夫過來,給喬珩診治。

大夫的說法,跟劉巍想的差不多,都是急怒攻心傷到了臟腑,隻能靜養,放寬心不要再生氣,慢慢地自然就好了。至於放不寬心一直生氣的後果,大夫沒說,但劉巍心裡很清楚。

他還有一種很糟糕的預感:以後讓喬珩生氣的時候,還多著呢。

總算安頓好喬珩,從正院裡出來,劉巍站在路口發了一會兒呆,有種精疲力儘之感。

他不明白,為什麼每次剛剛得了一個好消息,很快就會來一個更壞的消息?

劉巍又想起那被宋遊藏起來的傳國玉璽。

天命……

劉巍雖然是個讀書人,但其實是不相信天命的。如果真的信命,他現在應該還是一個蹉跎半生、投靠無門的落第舉子,豈能如現在這樣執掌西川大半權柄?

可是這一刻,他抬頭望著高而渺遠的天空,卻忽然忍不住想,難道這世上當真有天命,而天命……當真不眷顧西川嗎?

……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當西川的上空籠上了一層薄薄陰雲時,紅巾軍的地盤上,卻是一派歡天喜地、普天同慶的景象。

身處其中的人,想到這件事,其實還是有些恍惚的。就在一年前,她們還是流離失所、隨時都可能死去的流民,就算明月霜建立起了一處臨時庇護所,也隻能在東川和西川之間夾縫生存,光是幾個戰敗潰逃的東川潰兵,都能讓她們提心吊膽。

然而一年之後,紅巾軍的勢力卻已經大到東川根本無力阻擋、甚至被徹底吞並的地步。

秋月白是跟戰報一起回來的,一進鬆城,就得到了熱烈的歡迎。明月霜讓她跟凱旋的大軍一起入城,一起享受所有人的歡呼與敬意。儘管她為紅巾軍做的事,如今還不能公之於眾,但應該享受到的稱讚與榮譽,卻不會打折扣。

歡迎儀式之後,便是前往英烈碑紀念在這一次戰爭之中死去的英烈。她們的名字會被鐫刻在碑上,家人作為烈屬也會得到官府的妥善照顧,保障她們生活的方方麵麵。

所以紀念儀式的肅穆多過悲傷,就連家屬,身處這樣的環境裡,也能慢慢將悲傷轉化為驕傲。

一切的犧牲,不僅是有意義的,也是有價值的。

這之後,民間的歡慶仍在繼續,但是明月霜等人,卻已經一臉嚴肅地坐在會議室裡,開始商量接下來的安排了。

明眼人都知道,這一仗打到這裡,紅巾軍和西川已經徹底撕破臉皮了,接下來必然還會有一場大戰,所以雖然打贏了東川是那麼值得高興的一件事,但還遠遠沒有到可以放鬆下來享受的時候。

幸好她們從一開始,就已經在為這一戰做準備了。

所以鳳、華聯軍借來的兩路合共七萬大軍還沒有還回去,會繼續參與接下來與西川的戰鬥,這是從一開始就說好的。

喬珩不理解鳳州和華州為什麼要乾涉這一戰,其實道理很簡單,因為明月霜給出了足夠多的好處。

如今已經過了夏收時節,今年的旱情卻依舊沒有好轉,靠地裡的那一點出產,根本養不活治下的人口,而原有的存糧,經過這兩年的消耗,也所剩不多了。

所以鳳州和華州雖然應該是土地膏腴的富庶之地,實際上卻已經快要崩盤了。

這一次請他們出兵,明月霜不但承擔了所有的軍餉,還承諾賣給他們足夠接下來一年所需的糧食,除此之外,紅巾軍還會無償為他們提供一批耐旱的土豆種子,並派出人手指導種植——這是已經由後世證實可以在黃土高原上獲得豐收的作物。

這些條件擺出來,自然能夠說動鳳州和華州的主事者。

喬珩想不到這些,是因為他不知道,紅巾軍最大的底牌並不是那支願意效死的的女兵,而是風調雨順的年景和這些高產的種子。

他以為的好處,就是地盤、人口這些老一套的東西。

但這些好處,卻並不是那麼好拿的。

因為西州的地理位置實在是太優越了,外地人進出都費勁,想要在這裡保留一塊可以治理的飛地,其難度可想而知。

所以顧承駿承諾過,喬珩也承諾過,但是鳳州和華州也不是傻子,雖然心動,但也知道有些好處就算彆人願意給,也要自己能拿到手。

就像當初顧承駿承諾舉薦明月霜為達城、利城刺史,但實際上她不僅要自己打下來,還要能占得住,不被東川或西川奪走才算數。

所以他們許諾的好處就算拿到手了,將來對方想搶回去也很容易,自然不值得為此出動大軍。

除非不止是占據一兩座城池,而是能像明月霜這樣同時經營幾座城池,在這裡建立起一處可靠的根據地,補給和其他方麵的供養都可以從本地得到,而不用從外麵運進來。

但想也知道,無論東川還是西川,都不可能允許。

所以鳳州和華州雖然不願意見到喬珩統一西州,從後方威脅到他們,但是能做的也很有限,便在插手和不插手之間反複橫跳。

明月霜給出的卻是實打實的好處。

他們又不知道明月霜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指著一統天下去的,而且目前的局勢雖然十分動蕩,但大黎的朝廷還在,像鳳州和華州這樣的藩鎮,已經習慣了在大黎體製下做一方安穩的土皇帝,並沒有明顯的反心。

將心比心,他們認為明月霜也隻是想做西州的主人。

而如果西州必定會統一,那麼相比喬珩,他們當然更願意擁有一個能夠給自己帶來更多好處的鄰居。

不過明月霜之所以從不擔心鳳州和華州占了地盤不肯走,除了現在的紅巾軍已經不憚於與任何一支軍隊正麵作戰之外,也是因為有了高產作物,有了朱淑真,單位麵積能夠養活的人口將大大增加,她並不那麼急切地需要更多的地盤,而是可以利用紅巾軍的種種優勢,將其他地區的百姓和人才都吸引到自己的地盤上來。

這種虹吸效應,甚至不需要明月霜去做什麼。

那將會是《孟子》之中展望過的理想圖景——天下之民皆引領而望之矣。誠如是也,民歸之,由水之就下,沛然誰能禦之?

反觀鳳、華二州,自家內部的問題就已經足夠令人焦頭爛額了,就算在西州占一片地,也根本騰不出手來治理。

合作雙方之間的利益不衝突,這合作自然就會無比穩固。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在明月霜看來無關緊要,但在鳳、華二州看來應該挺重要的原因——明月霜將喬珩已經得到傳國玉璽的消息告訴了他們,而這個消息,也不出意外讓他們受到了一些刺激。

野心勃勃的喬珩,拿到傳國玉璽之後,必然會放眼天下。

偏偏西州的地理位置,雖然外人不容易打進來,但是要打出去也很難,隻有兩條路能走:要麼乘船南下,去打楚州,要麼就越過山嶺,去打鳳州和華州。

用腳指頭也知道喬珩會選哪個,為了自保,他們自然要出兵。

不過即使有了可靠的盟友,打西川對於當下的紅巾軍來說,依舊是一個非常艱巨的任務。

好在明月霜從穿越以來,似乎也沒有哪個任務是非常容易的,她都已經習慣了。

……

雖然大戰一觸即發,但西川方麵因為喬珩的身體原因,暫時還沒有采取行動,而明月霜這一邊,也需要做一些開戰之前的準備。

除了紅巾軍要做的準備之外,明月霜本人也有一些事情要做。

比如,整理一下東川之戰的收獲,把該領的係統獎勵領了,再抽抽卡,提升一下己方實力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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