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第95章 沒有這種規矩 不講道理其實……(2 / 2)

我靠抽卡打天下 衣青箬 10839 字 6個月前

隻不過以前,無論再怎麼變,終究還是在某個大的框架之中,也是對他們有利的,所以他們便極力鼓吹。

但如今,紅巾軍卻是徹底拋開了他們的那一套,另起爐灶,製定了一套真正全新的規矩。

即使如此,生活在紅巾軍治下的人,包括世家在內,還不是隻能捏著鼻子認了?既然彆的規矩能遵守,這一條自然也不會例外。

所以被世家寄予厚望的這一條反駁,反而沒什麼用。

——是不合你們的自古以來,但紅巾軍的規矩就是這樣,你有什麼意見?

在紅巾軍的地盤上,顏宗翰還能有什麼意見?

好在他們昨日那麼多人一起商議,想出來的不止這麼一條。經過短暫的失利之後,顏宗翰也終於冷靜了一些,意識到這個時候對顏繁擺父親的架子,一味地暴怒,並沒有任何用處。

這逆女既然都敢將親生父親告上官府了,又怎麼還會顧忌這些?

他當即提出了另一條論點,“好,就算紅巾軍的規矩如此,那也隻有紅巾軍治下的人要遵守,彆處的人,自然要守彆處的規矩,這一點,你總不能否認了吧?”

這話說出口時,他心裡甚至是有點快意的。憑紅巾軍再怎麼蠻橫,也隻能在自己的地盤上,這天下,終究也不是紅巾軍一手遮天了。

顏繁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了,畢竟她們事先也模擬過對方可能會有的說辭。

她還是很平靜地點頭,“的確如此。”

“承認就好。”顏宗翰冷哼一聲,“我給你挑的婆家在雲州,那裡如今已經是燕國的治下,守的是大燕的規矩,紅巾軍如何,與他們自然無乾。俗話說,出嫁從夫,你要守的,自然也是婆家的規矩。”

“出嫁從夫,那也是出嫁之後的事了。”顏繁淡淡地道,“若是紅巾軍來的時候,我人已經在雲州,自然沒有這麼多波折了。可我是紅巾軍登記在冊的人口,名冊上寫的也是未婚。如今婚事未成,自然以紅巾軍的規矩為先。”

上官婉兒在上麵笑著補充了一句,“我們紅巾軍可沒有出嫁從夫的規矩。”

何止沒有出嫁從夫的規矩,這裡竟是以女子為尊的,連登記的戶主都是女人!顏宗翰憤憤地想。

又聽上官婉兒說,“就算出嫁女,隻要願意回到紅巾軍的地盤上生活,這事也歸我們管。莫說你還是在紅巾軍的地盤上,就算是到了雲州,紅巾軍也不會袖手旁觀。”

這卻是在回答顏繁那句“人在雲州便沒那麼多波折”。

雖然隻是假設,仍舊讓她心下一暖。

即使是她出生成長、將她培養出來的顏家,也沒有讓顏繁產生過這樣的安全感和歸屬感。恰恰相反,顏家常常讓她覺得壓抑、窒息。

從前,一旦心裡冒出這種念頭,顏繁總克製不住地自省,懷疑自己是否天生涼薄、忘恩負義,否則怎麼會覺得自己的家,像一個冷冰冰的囚牢,將她們關在其中,待價而沽?

但以後不會了。

她已經體會到了一個真正可靠而強大的後盾是什麼樣子。

何況顏繁內心深處其實非常清楚,顏家也並非沒有這般可靠而強大的模樣,隻不過……能享受到的都是男丁,與女兒無關。

我是紅巾軍的人,這句話的分量,顏繁終於明白了。

顏宗翰下意識地覺得上官婉兒說的是大話,但想想紅巾軍的行事風格,又覺得這是她們做得出來的事。

紅巾軍好像根本不明白獨善其身的道理,不管發生在哪裡,隻要叫她們知道了,尤其還跟女人有關,那勢必就會管到底。

可恨的是她們往往也能取得成功。

明明她們並不怎麼給當地的勢力麵子,其他勢力倒要反過來給她們麵子,等閒不會跟紅巾軍的女兵作對。

畢竟大家都知道,這群小心眼的女人是真的會因為一件小事追究到底的,沒有誰想因為這樣的小事就與紅巾軍為敵。

這其實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明明紅巾軍就是因為一件小事而與他們為敵,但身為利益受損的一方,反而不能計較,倒是要更加忌憚紅巾軍,輕易不招惹她們。

顏宗翰也不例外,當上官婉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意味著,即便他真的能突破封鎖,把顏繁送進秦霸的後宮,紅巾軍說不定也敢去搶人。到時候,秦霸被迫與紅巾軍敵對,難道會放過他這個惹來麻煩的“嶽父”?

雖然早就知道,既然紅巾軍要出手管這件事,這樁婚事就必然會黃了,但想到這一點,還是叫顏宗翰心如刀絞。

他千挑萬選出這麼一個女婿人選,難道很容易麼?

何況挑選出來了不算,還得對方也有結親的意思,兩邊又能搭得上線,這其中所耗費的錢財和力氣,現在都白費了!

誠然,如果能瞞住紅巾軍的眼線,顏家還是可以悄悄再送另一個女兒過去,但那跟他顏宗翰有什麼關係?

況且紅巾軍又哪裡是那麼好隱瞞的,今日之後,這樣的事恐怕都會被重點盯著了。

顏宗翰一口氣憋得實在是難受,隻能破罐子破摔地抬出了最後一點,“不管怎麼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你不同意這門婚事,可以告訴爹,咱們再商量,這般鬨上公堂,你知道外頭會怎麼傳嗎?於你自己,又有什麼好處?你便是不想你自己,難道也不想想你的嬸娘還有妹妹們?”

這話本來是要打感情牌,叫顏繁想起家裡的好處,軟化她——畢竟是個女孩,能有多大的氣性?

可惜一番話被他堵著氣說出來,硬邦邦的,倒像是在威脅人。

所以他立刻又吃了竇娥一個警告,“被告這話有威脅原告之意,慎言。”

顏宗翰更憋屈了。就算是威脅又怎麼樣,他可是顏繁的親爹!本來是打死她都沒人能挑理的!

然而這裡是紅巾軍,一句“紅巾軍沒有這樣的規矩”,就把他堵回來了。

才這麼想著,就聽見顏繁說,“若隻是普通的家務事,自然清關難斷。可是國法大於家務,女兒豈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犯法?至於和你商量……這件事,父親您從頭到尾都沒有問過我的意思,這您之前不也說得很明白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竟是用顏宗翰自己的話,來堵了他的嘴。

顏宗翰瞪著眼睛,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忽然意識到,昨天他們挑出來的這些條款,根本就不可能有用。

紅巾軍是愛講道理,但誰說紅巾軍一定要跟他們講道理?

但是,正好,不講道理其實才是顏宗翰最擅長的。

怒極攻心,他腦子轉得也比平時快了,絞儘腦汁,終於找到了一句能夠讓顏繁變臉,再也維持不住那幅平靜表情的話,“好,這一次算是我這個當爹的做錯了。你跟著爹回家,下次爹一定好好替你挑選,保證選一戶好人家,就按你的意思,做正妻。這總行了吧?”

顏繁微微變色,完全沒想到他竟然會順著她的話說,做出認錯的態度來。

這話聽起來似乎沒什麼毛病,但在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之後,顏宗翰又怎麼可能讓她好過?若當真就此結案,隻怕他會故意挑一戶麵上沒什麼問題的人家,暗地裡叫她吃儘苦頭,好讓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她的反應很快,立刻道,“父親忘了我訴狀中的第二條嗎?紅巾軍崇尚自由,我的婚事,我也想要自己做主。”

顏宗翰一愣,然後才意識到,顏繁那句很含蓄的“按照自己的心意來處理”,竟然還可以這樣解讀!

“逆女!”顏宗翰徹底忘記了咆哮公堂的懲罰,努不可遏地罵道,“你怎麼能說出這種恬不知恥的話來?哪個正經的女兒家會對自己的婚事指手畫腳!你這樣說,有沒有想過後果!”

“就是想過了後果才說。”顏繁已經重新冷靜下來,“這句話,我不止是為我自己說,也是為天底下千千萬萬的未婚姑娘說的!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卻說那根本就是‘盲婚啞嫁’!”

“一個連見都沒見過,不知道對方容貌、品行和才學的人,卻是要跟我一起生活一輩子的人,這難道不可怕嗎?這樣的日子,又怎麼可能過得好?”

“怎麼就不能了?”顏宗翰厲聲道,“幾千年來都是如此,所有人都是如此,彆人的日子不也都過得好好的嗎,怎麼就你不能過?”

“彆人的日子好好的?”一句無心之言,卻正好刺中了顏繁的心病,她咬著牙,再也維持不了平靜,第一次用仇恨的眼神看著顏宗翰,“你所說的好好的,指的是我那十個受不了夫家的磋磨,已經永赴黃泉的姐姐嗎?”

顏宗翰麵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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