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裂痕(1 / 2)

今晚格外悶熱,就像是把人放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還找不到一個透氣的地方。

聽天氣預報說,會有一場很強的雷陣雨。

“褚少,您慢走啊!”

褚東今晚在酒吧狠狠地喝了不少酒,要不是他爸三令五申給他設了門禁,他肯定不會回去。

在霍珩那裡吃了虧,以及在鄒強那裡吃的虧,他都還記得。

心裡一直惦記著,可要把這口惡氣給出了。

鄒強他動不得,那就要拿霍珩開刀。

還得是雙倍的。

鄭宇攙扶著一身酒氣搖搖晃晃的褚東,委婉地開口道:“褚少,今天我家沒人,我奶奶身體不方便,我·······”

“你什麼意思?”褚東打斷他:“特麼的一個大活人在家有什麼不方便的,一個老東西而已,沒幾天可活的了,管那麼多乾什麼?你還要不要混了?”

鄭宇的手微微握緊,卻不敢反駁。

即便是知道褚東是個草包,但他沒有膽量,也沒有勇氣。

空氣中的熱氣一陣一陣襲來。

肥膩的脂肪讓褚東煩躁,他把鄭宇給推開,扯了扯衣領,道:“跟我去霍珩那小破房子,老子今天非得給他點兒顏色看看!”

時間越來越晚,路越來越狹窄。

巷子裡有很濃的垃圾的臭味,沒有及時處理的垃圾箱,因為溫度過高,分解得更快,周圍的垃圾到處都是,腐爛又腥臭。

鄭宇跟在褚東後麵,不過沒走一會兒,他腳步微頓,但很快又立馬走了起來,臉色如常。

褚東嘴裡罵罵咧咧,腳步都是虛浮的。

不久後,前方隱隱約約出現一個人影,在並不明亮的路燈照射下,鄭宇看清楚了,是霍珩。

他背對著路燈站,半張臉隱匿在陰影中,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操!送上門兒了!”褚東也看清楚了,他酒精上頭,開始咒罵著,拉著鄭宇讓他上:“給我打!打贏了你就回去見你奶奶,打不贏你這輩子都彆回去了。”

他自己不敢上,自然要帶一個墊背的。

鄭宇上前一步,站在霍珩麵前。

霍珩穿了件黑色的T恤,路燈下的膚色冷白,他的麵色平淡且冰冷,裝的散漫,眸子裡卻是揮之不去的陰騖。

他好像在等著鄭宇動手,又好像,知道鄭宇不會動手。

褚東見人磨磨蹭蹭的,踢了鄭宇一腳,道:“鄭宇!你他媽磨蹭什麼呢!想不想回家見你奶奶了!”

鄭宇踉蹌了一下,雙手握拳,但等揮出去的時候卻是向後的:“你去死——”

褚東被這一拳打得措手不及,朝後倒去,鼻子裡湧出了溫熱的液體。

“啊!”

他倒在垃圾桶旁邊,手上似乎還沾著有人沒喝完的八寶粥。

天空中響起了幾道悶雷。

鄭宇的手有些顫抖,但內心是興奮的。

當一個人做了他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時,那時的狂熱與鬥誌便會到達頂峰。

他在褚東的臉上胡亂揍著:“這個世界上最該死的人就是你!你他媽個廢物!草包!彆人的命就不是命?就你他媽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其實你什麼都不是,你連個畜生都算不上!”

褚東被他打得一句話都說不上。

“行了。”過了一會兒後,霍珩開口:“差不多了。”

鄭宇當真停下,站在了後麵。

褚東被打蒙了,臉上鼻青臉腫也顧不上了,酒也醒了一大半,他一臉驚懼地看著霍珩朝他走來,銀白的鋼棍泛著光。

他怕,害怕,霍珩像是要來索他命的閻王。

褚東無路可退,腿軟得站不起來。

“霍、霍珩,我錯了,你饒了我這一次,我以後絕對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求你,求求你······”

本來就惡臭的巷子裡,慢慢的又傳出一股腥臊味兒。

褚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尿沒尿,他現在隻關心霍珩手裡的棍子會不會要了他的命。

霍珩沒反應,居高臨下站著看他。

褚東又哭著道:“真的,我、我以後也不會再說你母親的壞話了,你饒了我這次,我再也不敢了,錢·····你要錢嗎?我爸有,我爸有很多錢!”

“你不要不相信!我知道的,有很多人給他送禮,有時候是送錢,我爸、我爸真的有很多錢!”

他格外懦弱,此時更是怕的蜷縮起來。

隻聽霍珩冷笑一聲,在寂靜的夜裡,比不時傳來的冷風吹在身上的時候還要冷。

他說:“可是,你的命,不值錢啊。”

霍珩蹲下,有些厭惡地看著褚東那張鼻涕眼淚都糊滿了的臉,笑著道:“前幾天,我們家有個小朋友,長得有點乖,你碰到他哪裡了?嗯?”

褚東怕的朝後縮,但身後已經抵到了牆壁,他退無可退。

酒精麻痹著神經,霍珩笑著的臉顯得非常陰沉,他就是再想不起來也得想起來,更何況他對謝一唯就是有想法的。

他哆哆嗦嗦地:“我……我沒碰到他,是、是他打了我……我……我什麼也沒做……”

“他打你,那意思就是他碰你了?”霍珩慢慢站起身,像是感歎又像是失望,喃喃道:“你怎麼能讓他碰你呢……”

鄭宇不知道這一晚上都發生了什麼。

一聲聲淒厲地慘叫從巷子中傳出,但很快,便歸於平靜。

暴雨最終還是看不慣了,嘩啦啦的下了下來,伴隨著閃電、驚雷,像是要將這發生在盛夏的罪惡洗刷。

他永遠也忘不了當時的情況,乃至於過了很多年,依舊記憶猶新。

他不知道褚東死沒死,但霍珩過於的平靜和淡漠,有種超乎年紀的沉著與冷靜。

他的手上沾著血,因為指節蒼白修長,骨節分明,沾著血的時候,竟也有一絲奇異而變態的美感。

就那時候,他突然想起某一次在課外書上看到的兩句話:在骨子裡,人就是醜陋、野蠻的動物。我們所見的人隻是被綁上了繩索,被訓服了。在殘忍、無情方麵,人是絲毫不亞於老虎和鬣狗的。

霍珩沒有失控,這隻是人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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