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2 / 2)

想到警察應該很快就要來了,簡弋看了一眼一臉期待著謝槿苓對自己做點什麼的許周,又看了一眼明顯是被許周惹惱的謝槿苓。

他嘴唇微抿,思索了兩秒後,他果斷拉住謝槿苓的手腕,順手一拽,直接將謝槿苓整個人拉近了位於自己右側的房間裡。

“砰”得一聲,在許周反應過來之前,簡弋眼疾手快的將門反鎖上了。

麵對簡弋的這一係列操作,哪怕是謝槿苓也多少有些懵,“可以放手了吧?”他看著簡弋道。

簡弋這才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迅速鬆開了謝槿苓的手腕。

謝槿苓看向四周。

此刻,他們身處的位置是一間很老舊的雜物室,光線很暗,空間不大,堆著有些年頭的雜物櫃和許多木板。

空氣中,還隱隱飄散著一股黴味和淡淡的木板紙的味道。

謝槿苓將手中的彎刀歸鞘後,將目光轉向了站在他麵前的簡弋,“你把我拉到這裡乾什麼?”謝槿苓的語氣有些不悅。

如果不是簡弋突然來這麼一出,他一定要教訓許周那個讓他覺得惡心的神經病。

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他要讓許周知道痛到極致就什麼狗屁症也不是了。

簡弋靜默。昏暗的光線下,他並不能將謝槿苓的麵容看得真切,不過他能從謝槿苓的聲音裡,分辨出謝槿苓此刻的情緒。

簡弋沒有直接回答謝槿苓的話,而是微垂著眼眸,看向謝槿苓手中的彎刀:“在學校裡,你也一直帶著它?”

謝槿苓一聽,頓時覺得有些可笑:“你問這些,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寬了嗎?”他悅耳的嗓音裡夾雜著幾分並不明顯的輕諷。

謝槿苓一直覺得簡弋這個人的性格裡,純在著某種隱藏得很深的偏執,或許他自己並沒有發現這一點。但是他那嚴己自律的背後,確實是有一種固執到讓人覺得有些較真的勁。

他冷淡漠然,在學校裡的時候,明明不想理會他,卻又因為黎甄的囑托而處處看著他。

無論是上課不要睡覺,又或者是下課不能在教室和走廊吃東西,這些種種,都與他本身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冷漠性格相反。

矛盾至極,有時候更是理智到有些刻板。

謝槿苓甚至都有些不清楚,是簡弋的真實性格就是這樣的,還是簡弋對自己下著某種心裡暗示、去讓自己必須要這樣。

簡弋頓了一下:“我……”

“開門!開門!”許周氣得在外麵大喊,十分狂躁的用腳踹門,“快把門打開!”

謝槿苓的心情本來就有些不爽,聽到許周在外麵那有些癲狂的大喊之後就更不爽了。他側過身想要把反鎖的門打開,出去好好修理這煩人又聒噪的玩意兒。

結果指尖才剛剛碰到門把,就再一次被簡弋拉住了手腕:“彆出去,警察快來了。”簡弋語氣冷靜的說道。

許周手裡的刀十分鋒利,稍微不注意就容易被傷到。

最重要的是,對方的精神狀態明顯不對勁,這種情況下,如果再受到刺激,一旦發起瘋來很難有個輕重。

如果謝槿苓這個時候出去,許周單方麵用刀傷到了謝槿苓,無疑是得不償失。

如果謝槿苓也對他動了刀,整場事件的性質就會發生一定的改變,而這樣一來,可以用來判罪的依據就會變得更複雜化。

是的,判罪。

簡弋已經在想怎樣儘可能的讓外麵這個渣滓被判得更重。

他很冷靜的分析著利弊。

然而這些,謝槿苓並不知曉。

這麼說倒也不對。

因為準確的說,謝槿苓其實是想到了,從簡弋說警察快來了開始,他就隱約猜到了簡弋的想法。

但是就算是猜出了簡弋會這樣做的原因,也知道以簡弋的角度來看,這確實是當下簡弋的認知裡,最為穩妥的做法,謝槿苓卻依舊想要出去收拾那讓他覺得惡心的狗東西。

他實在是有些忍不了心底的那一股火氣。

不出去收拾一頓,實在很難消氣。

簡弋看著謝槿苓道:“不值得因為這種人而臟了自己的手。”

最主要的是,他擔心許周真的瘋起來會傷到謝槿苓。

而且簡弋感覺出來了,謝槿苓真正生氣的導火線,其實是從看到他差點被許周傷到開始。

想到這,簡弋的心中湧起了一抹暖流。

即便他知道這隻是謝槿苓性格裡的正義使然,也依舊為此感到了暖意。

謝槿苓並不知道這片刻的時間裡,簡弋的心裡想了很多。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那被簡弋抓住的手腕,又抬起眼皮,看向了簡弋的眼睛。

昏暗的光線下,簡弋的眼睛裡是跟以往並沒有什麼差彆的平靜,冷峻的臉上也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隻是在被他盯著看了好幾秒後,像是有些不適一般,微微錯開了視線,又緊跟著收回了手。

看著這樣的簡弋,想到了什麼後,謝槿苓驀地笑了起來。他側回身體,往簡弋所站的方向靠近了一步,而這突然拉近的距離,也讓簡弋的身體猛地一僵。

原因無他。

隻因他們現在的距離,有些太近了。

近到隻要謝槿苓再往前一點,兩個人的身體就完全貼到了一起。

簡弋抿了抿唇,下意識想要後退,但他的後麵就是牆壁,根本挪動不了。

注意到了簡弋身上的這份細微變化,謝槿苓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挑。

他將那種因為簡弋的阻止,而有些不耐煩的心緒暫時壓下,然後勾起唇角,低低緩緩地說了一句:“哥哥,你知不知道苗疆人會下蠱?”

雖然是在問簡弋,謝槿苓卻並沒有想過要聽他簡弋的回答。因為在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謝槿苓就往前微微傾身,將唇湊到了簡弋的耳畔,再次低語了一聲……

“知道嗎,你這樣管著我,是會喜歡我的。”

謝槿苓的語氣輕淺,壓低的嗓音裡流轉著某種戲謔的曖昧。溫熱的氣息掠過簡弋的耳廓,緩緩湧進簡弋的耳膜時,就像是一片輕柔的羽毛,帶來了一種不知名的癢和酥|麻。

簡弋的身體驟然緊繃。這一刹那間,就像是有一根細細的針在他的心臟處輕輕紮了一下,讓他的心跳加快,呼吸加促,連帶著思緒也開始紊亂。

那被謝槿苓的呼吸掃到的耳廓開始發燙,他嗅到了謝槿苓身上的味道。很淡很淡的香氣,幽幽飄轉,縈繞在這間隻有他們兩個人在的雜物間裡,無聲的侵襲到了他的內心。

平靜的心緒被打亂。

冷靜堡壘在慢慢崩塌。

注意到簡弋的變化,謝槿苓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濃了。

他重新站直身體,看著因為他的一係列行為而有些怔怔的簡弋,抬起那隻一直拿著彎刀的手,用冰冷的刀鞘輕輕碰了碰簡弋的胸口,笑容乖張的說:“你的心跳聲,我聽到了。”

暗沉的光線裡。

謝槿苓整個人都落於陰影中,但是他的眼睛卻很清晰明亮。

簡弋能清楚地看到謝槿苓的眼睛裡、那偏淺的琥珀色瞳仁,這樣的顏色明明該是澄澈和清幽的,如潺潺流動的溫水,卻在那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下,顯示出了幾分莫名的蠱惑。

肆意乖張,有些邪氣,有些欲欲勾人的魅。

這樣的謝槿苓和平日裡他見到的謝槿苓很不一樣。

像是褪去了城林轉校生謝槿苓這樣一個身份之後,屬於他本身性格中最真實的某一麵。

簡弋突然有些好奇,在寨子裡生活的謝槿苓究竟是怎樣的,沒有了那些條條框框的束縛,謝槿苓會展現出來的又會是怎樣的一麵?

簡弋想到了不久前曾從與謝槿苓相關的論壇帖子裡看到的一段話。

那段話裡說,謝槿苓的眼睛就像是應證實那個神秘又詭異的傳言。苗疆的人會蠱術,隻要他看你一眼,你就被下了蠱,從此之後就愛上了他,並且隻能愛他一個。

簡弋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這一段話,但是這一刻,這一段話又確確實實的回蕩在了他的腦海。

簡弋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想說點什麼。

然而就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外麵響起了沈心雅和警察說話的聲音。

緊跟著,是一陣追逐和手銬響動的交織聲。

“謝槿苓?簡弋?”沈心雅在門口試探性的喊著。

謝槿苓看了簡弋一眼,將彎刀收好之後,走上前把反鎖的門打開了。

看到謝槿苓安然無恙,沈心雅破涕而笑:“太好了太好了。”她是真的很怕謝槿苓出事,如果不是她,一開始謝槿苓就不會被這種麻煩事找上。

簡弋從雜物間走出來,看向已經被警察用手銬製伏的許周,條理清晰的說出了他的各種罪狀。

非法拘禁,詐騙勒索女性,奪人財務,持刀傷人,以及……疑似吸食毒|品。

就在簡弋將這些說完之後,倉庫的大門那邊跑進來一個高大的人影。

接到消息就急匆匆趕來的林野,幾步跑上樓拉著謝槿苓的手,就開始上下左右仔細的檢查。

在確認謝槿苓沒有受傷之後,林野鬆了一口氣。下一秒,他二話不說的走到許周麵前,直接踹了許周一腳。

“嘶!”許周慘叫一聲。

林野這一腳踢得太快,壓著許周的警察都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如果不是他們架著許周,許周整個人怕是都要被踹倒在地上,而不隻是踉蹌了一下這麼簡單。

不過即便是他們架著的,都還是被許周承受的這一力給帶動著往後扯了一下。足以可見這一腳的力道有多足。

“你乾什麼!”警察臉色一變。

“啊啊啊警察叔叔,我朋友隻是太生氣了,這才一時衝動,一時衝動!”緊跟著跑上來的趙靖州,趕緊拉住林野,對警察解釋著林野的行為。

這會兒踹了許周一腳之後,林野瞥了眼他那疼得五官都扭曲的臉,麵對警察警告中帶著些許審視的眼神,他態度倒是很誠懇:“對不起,他拿刀挾持我朋友,我才稍微衝動了。”

見林野的認錯態度很積極,警察原本嚴肅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為首的那位警察語重心長的說道:“行,能理解,年輕人嘛,為了朋友這樣也是真性情,但不提倡。”

當著警察的麵把人踹得慘叫這事,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至於踹得重不重,程度深不深,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這事自然就算是過了。

謝槿苓看向許周,見他額頭冒著虛汗,唇色也有些發白,很明顯是被踹得不輕。

謝槿苓的心情瞬間舒坦了。

雖然沒有自己親自動手,但是林野這一腳也算是讓他解氣了。

想到這,謝槿苓輕笑了一下。

林野走到謝槿苓麵前,小聲說道:“沒來得及踹第二腳。”

謝槿苓挑眉:“再來第二腳的話,你估計就跟他戴上同款手銬了。”

站在謝槿苓旁邊的簡弋,看著林野和謝槿苓相視而笑的樣子。這一瞬間,心底湧起了一股十分複雜的情緒,是隱隱的低落,更是隱隱的酸澀和堵悶。

此刻,這兩個人之間,仿佛有一種旁人無法介入的默契。那種由感官和想法相通後所營造出的氛圍感,完全將其他人隔絕了。

簡弋又看向了許周,目光落到他那疼得有些扭曲的五官上。

簡弋突然有些明白了,為什麼謝槿苓和林野的關係會越來越好,為什麼這兩個人能成為那所謂的小夥伴。

因為無論是謝槿苓,還是林野,都不是一個墨守成規的人。

他們的性格裡有著極其相似的一部分。

肆意,血性,張揚,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是怎樣的,有著這個年齡該有的恣意感,某些時候更是格外的熱血,生動又鮮明。

而他自己,太理智了。

有時候太理智,太冷靜,反而就像是一潭死水,讓人看得久了,便心生一種壓抑的窒息。